下意識地,我的手直接就按住了腰間的卜刀,可卜刀無用,我又摸到了定羅盤……
抬腿,我快步朝著房門處走去。
何雉滿臉驚疑地緊隨在我身側,我們兩人頃刻間就來到了房門前。
我不敢停頓,一把就推在了門扇上。
大陰之時雖然短暫,那卻是一天之中,極陽到極陰的轉變,陽至極則陰生!
在這時間段里,凶魂惡鬼要比深夜還凶!
紙人許絕對是出了紕漏,這母子煞雖說等級上比不過河娘子,但畢竟河娘子是被鎮壓了十幾年,而這對母子煞卻是在自己身亡的凶宅里。
思緒之間,我用力推門,可怪異的是,門竟然紋絲不動……
我臉色驟變,卯足力氣,低喝出聲。
可門還是推不開,何雉也搭手上來幫忙!
她明顯也是用盡了全力,總算門縫開了一絲!
那頭狼獒,忽地也竄上前來,碩大的獒頭直接頂在了門上。
門終於被推開了。
那股子阻力依舊很大,不過在我們兩人一獒的努力下,還是沒擋住。
門開之後,入目的景象,令我心頭一顫!
因為站在門後的,竟然是紙人許?!
此時的紙人許,簡直恐怖到了極點。
他單手抱著一個胎兒,赫然便是那個嬰靈血煞!
那嬰靈血煞頭臉之上布滿了紅色絨毛,雙眼睜得溜圓,儘是怨毒和冰冷。
紙人許的另一隻手,正撐著門,我們如此玩命兒地推門,也只是讓他的胳膊彎曲了一些而已。
而除此之外,更令人膽寒的是紙人許本身。
他竟然套在一張血淋淋的人皮下頭,身上的衣服被人皮籠罩著,將人皮撐大了不少,頭臉則是罩在一張女人臉皮下,眼洞下方,是他狹長的狐狸眼。
血液滲透進了他的眼睛裡,讓他的眼神變得更加凶厲可怕。
紙人許最凶的本事,的確是穿上紙紮皮,可卻絕不是在大陰之時,穿這未經處理的母屍皮!
並且紙人許現在透出來的情緒,完全是陰柔怨毒,他這是被撞祟!
他還不是簡單地被一個屍鬼撞祟,而是母屍和嬰靈同時讓他失去了神志!
我緊鎖著眉頭,低吼了一聲:「許叔,清醒!」紙人許毫無反應,他猛地一下鬆開手,門轟然一下完全打開。
這一幕太突然,我和何雉一個趔趄就沖了上去,紙人許單手朝著我臉上一巴掌拍來。
而他另一隻手,則是直接將嬰靈朝著何雉的臉上推去!
怪異的是,嬰靈的小手似是舉起一般,要去捧何雉的臉!
我更是大驚失色,何雉要是被嬰靈捧了臉,那就要多一個撞祟的鬼婆子了!
這嬰靈是血煞,我不敢用定羅盤,怕影響了精準度。
飛速收起羅盤的同時,我順勢抽出腰間卜刀,直接迎向紙人許的巴掌。
「何雉,不能被嬰靈碰到,它撞祟很兇!」我低吼著提醒何雉。
我這一刀,被紙人許穩穩地夾在雙指之間。
何雉則是猛地抬手,鍘鬼刀狠狠劈向嬰靈的頭臉!
如果一刀劈中,這嬰靈就要分屍當場!
我額頭上大汗淋漓,紙人許雙指的力氣太大,我根本拔不出卜刀。
而何雉這一刀,並沒有劈中!
紙人許換而抬腿,狠狠一腳,直接踹中了何雉腰腹。
何雉一聲慘叫,整個人如同彈射一般,直接被踹出了門外。
又是一聲悶響,外頭忽然就傳進來了光!
我更是大驚,餘光瞥一眼,就看到何雉是被踹進了院子裡,她直接將外頭堂屋門扇都撞出來一個大洞!
「你們好狠的心腸,都該死!」
紙人許薄唇微動,連帶著籠罩他嘴皮的人皮也在動,血漿溢出,那話音更是毒辣。
沒了何雉阻攔,紙人許另一隻手直接朝著我臉上推來。
那嬰靈的一雙小手便是要來捧我的臉!
不,它那繃直的細小雙臂,像是要扎穿我眼睛!
我一把掏出兜里的接陰匕首,朝著嬰靈胸口扎去!
接陰婆的匕首,浸泡過小龍血,同樣有克制嬰靈的作用。
現在這情況,我也是別無他法。
陡然間,一道黑色的身影卻從我身旁竄起,狼獒低吠一聲,猙獰的獒嘴兇狠地迎向紙人許和嬰靈。
它猛地一口咬將下去!
直接就咬住了紙人許的小臂,隨即飛速前沖,將紙人許拉得往後趔趄倒去!
我瞅準時機,一把抽出了被紙人許夾著的卜刀!
「砰」的一聲悶響,紙人許重重地撞擊在了屋內的床上。
狼獒嗚咽一聲,雙腿猛然抬起,狠狠踩中了紙人許的胸口!
紙人許目露寒光,凶厲地尖叫一聲,右手成爪,狠狠朝著狼獒的眼珠扎去!
這一下要麼狼獒鬆口閃開,要麼就會被紙人許挖了眼珠!
可狼獒竟然絲毫不躲閃,只是眼皮子猛地閉上。
紙人許雙指扎中它眼皮,狼獒只是哀鳴一聲,但是眼睛並沒被扎穿!
我驚得一身冷汗,這一切不過是發生在眨眼之間,可對比於大陰之時的一分鐘,顯得是那麼漫長。
我不敢停頓,一手持接陰匕首,一手持卜刀,又要朝著紙人許衝去。
就在這時,忽然又是一道影子,從我身旁一閃而過!
這身影,赫然便是何鬼婆!
而何鬼婆的背上,竟然背著那口五鬼木的棺材。
他的動作異常矯健,好似壯年漢子一般!
頃刻間,何鬼婆就到了紙人許的跟前,他猛然躍起,單腿盤在了紙人許的肩膀之上,小腿彎曲,牢牢夾住了紙人許的脖子!
這一幕快到紙人許根本沒反應過來,只能雙手死死抓住何鬼婆的大腿,想要將其分開!
何鬼婆雙手揚起,一把就按住了紙人許腦袋。
我想到何家鬼婆子的手段,頓時心頭一寒。
「老爺子,不要殺許叔!按住他!大陰之時過了,就沒事了!」
我這一嗓子幾乎吼到破音,生怕下一瞬,何鬼婆直接將紙人許的腦袋擰下來!
我話音落下的瞬間,何鬼婆的動作也堪堪停下,只是就那麼壓著紙人許的頭。
加上狼獒踏著紙人許胸口,嘴還咬著他胳膊,紙人許完全是不能移動分毫!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我的耳邊只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
我下意識地飛速摸出懷表一看,大陰之時這才過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