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82:匿形換面,傳殺伐劍術
紀緣睜開眼眸,外面已是入夜,蟬音蛙鳴不斷。
「不行,縱然神魔玄功護體,這種痛楚也極為難熬,還是得煎補形益氣湯。」
補形益氣湯,就是修煉匿形術的藥湯,要采靈藥三十七種,各按成分配伍,熬成黑膏,外敷內服,才能緩解痛苦。
紀緣能靠玄功,強煉匿形術,鍛鍊數寸皮肉,已經是非常厲害了。
沒有藥湯,這種痛苦,常人無法忍受,會倒地亂滾。
紀緣起身找驛官,借來了湯鍋火爐和小秤。
按方配比,鑿沫、或碾粉、或剁碎,填入鍋中,加入雨水水兩碗,抽添水火,在廂房中,開始燒煉藥湯。
不一會,靈藥香氣,伴隨黑煙渣滓,瀰漫廂房之中。
要說此世,並無成體系煉丹之術。
但這種燒煉藥湯、藥膏、或者弄丸散輔助煉法的體系,還是有的。
古仙,甚至有燒煮石頭,服食之後,戒斷五穀,修煉延壽法術的。
還有南派內煉劍仙法術,以火符燒玉劍、金劍、銅劍,數十年功夫,鼎內熬成滾燙金湯玉液,一口飲入腹中,頓時煉成口吐劍光,斬人數百里之外的法門,極為厲害。
術語詩曰:鼎內烹龍虎,玉液煎金湯,得道八百秋,不須斬人頭。
當然,其中是有不少關竅的。
凡人撿去這種『仙方』,把金、玉燒出金湯、玉液,一旦服下,滾滾高溫,頓時會把口腔、腸子、五臟六腑,燒成飛灰,身死當場。
這是內煉功夫不夠,又不通關竅導致;所以法術值錢,真功關竅更值萬金。
劍術既有南派,當然有北派。
南派鍊氣士劍術重玄妙,講究內外共參,不重劍而重意,多練劍光、劍氣、劍丸、劍丹,說是劍術,其實全是內煉功夫強橫。
北派鍊氣士劍術重實戰殺伐,重劍器好壞,擇寶劍一柄,先演劍術武術、閃避身法套路,劍法招式熟練,外殺人千百萬,內與劍不離身,日夜吞吐,漸與神炁合一,煉成飛劍。
這樣就算只有一年法力,甚至沒有法力也沒關係;內煉淺薄不重要。只要劍術成就,也能縱橫一時,根本不講內煉。
世間所謂虬髯劍客、斗笠豪俠,託身白刃,殺生紅塵;斬強盜,除朝廷奸惡,斗妖鬼,行走八方,多是北派劍術。
相傳南派劍術為玄君教祖傳下;北派劍術則玄元教祖傳下。
玄君教劍道人的無形劍炁,就是南派劍仙法術。
紀緣一遍燒火熬湯,一遍也在思索劍術。
答應明天要傳陳海劍法,人家劍都準備好了,紀緣自然得把劍法給他準備好。
神魔武藝,是近身搏殺;算不上飛劍,自然不分什麼南北派劍術。
不過一竅通,竅竅通,紀緣能把竹節金鞭,飛投數百里,也如飛劍一般,這南北派劍術理念一摻和,揉雜一套劍術不難。
不論南派劍仙也好,北派劍仙也罷,玄妙威力是有的;此時都是小眾。
對什麼摘星拿月、攜山超海、法身萬丈、焚天煮海,倒轉乾坤;動輒鞭撻百萬里的的無上神通偉力而言,劍仙法術威力煉到極致,也就撓撓痒痒。
不過世間靈機如潮水有漲退;可能再過個幾百元會,靈氣衰微,漸入末法,世人再煉不成毀天滅地、摘星拿月的大神通,金仙大聖絕跡;這劍仙之道,或許會昌盛一時。
「劍來!」紀緣伸手一招。
法力運展,神與炁合,炁與兵器相合。
「嗖!」一聲響徹,掛在牆上的兩條金鞭彈破束縛,飛出劍袋,如金光一般,在數丈廂房之中飛騰。
金光縱橫,時而延伸丈許,時而細密如絲,穿屋檐,過粱柱,如龍蛇一般靈活至極。
這也是飛劍術,靈活小巧;最遠能打二三十里,但沒什麼威力就是了。
不過這個『沒什麼威力』,是對練就神通和神魔玄功的紀緣而言。
金光飛騰,「嗖嗖」聲響徹廂房。
但見金芒如電,繞過粱柱一圈,飛騰離去。
數息後,腰粗樑柱『颼颼』粉末落下,被劃開二指寬,數寸深的印子。
金光時而又化作丈許長,細如髮絲一般。
「噗」金光如電閃,穿過桌椅,帶起微微聲響。
剎那間,將桌面、椅子一透而過,打出指頭粗的洞。
這威力,斬人、斬妖、斬些山精野怪,普通鍊氣士沒什麼問題。
速度也是很快的。
但遇上真懂行的,練就玄功的,或有大法神通者,那就不夠看。
「分!」劍訣一指。
臨空處,金光鞭影分化,一時間廂房中,漫空鞭影,如一變十、百化千,又作萬萬千千。
這幾重功夫,都有說法。
劍細如絲的,叫煉劍成絲。
劍化百千的,叫劍光分化。
都是劍仙中,極為高深的境界。
「來!」又掐劍指。
頓時劍光收斂,丈長金光,赫然威勢,指向紀緣額頭刺殺而來。
紀緣目蘊精芒,渾身氣血如龍,皮如革,骨如鋼;不閃不避,看準來路,伸手一抓,擒龍控鶴。
「砰!」手頭一震,煙霧炸響,已是將金鞭劍光,抓在手裡了。
「還是有點威力的,是我小看了。」紀緣臉色微紅,鬆口手,金鞭飛回牆上劍袋。
再看左手掌,落下一道紅印,掌骨碎裂半截,微微發顫。
神魔玄功運轉,磅礴氣血搬運,碎裂的一點骨骼頓時掌好,掌心鞭影也頓時恢復。
紅潤白皙,不見半點痕跡。
神魔玄功煉入上乘,真的再不懼生死,把腸子、內臟掏出來洗洗涮涮捏成粉末,還能頃刻長全。
難怪太古神魔一個個斗天占地,好死厭生,好鬥如瘋魔一般;因為祂們除了壽限;是真死不了。
「以後這法術什麼的,還是不能拿自己試驗。」紀緣搖頭。
他有點小看自己的『劍術』了。
還是有點威力的。
劍光蓄力,差不多能瞬間迸發數千鈞之力,而且還是凝為一線、一點,威力足夠輕鬆把數丈頑石,打成粉碎。
劍光穿山透壁,速度快捷,縱橫數十里,真有獨到處。
不過一來紀緣本身武藝超絕,劍術造詣境界亦很高超。
二來,神魔玄功僅第一重。
若煉成第四重,渾做金剛不壞,這劍光再厲害十倍,也傷不得分毫毛髮。
但縱然就是第一重,已經皮如老革、血如鉛汞、筋如簧,骨如鋼;立地生根,倒拽九牛,拖粱換柱;短距離飛騰閃避,劍光未必打得中。
站著不動,讓劍仙飛劍砍;也不如何。
最多防備不及,遭人家飛劍砍腦袋上,火星飛濺;打一個撲跌,站起來柔柔腦袋,什麼事兒也沒有。
也正因為這樣;遇上硬碴子,如裴靈明、龍力子這樣煉成玄功的,紀緣根本不放飛劍。
跟他們這種肉身不壞,反應如電的鬥法,放飛劍就是搞笑的,要麼輕易被人擒了兵器,要麼就被別人重兵器將金鞭打成斷裂。
像龍力子那肉身,翻天印砸上去,都只是火星飛濺,腦袋陷個坑,跌倒在地,昏一覺醒來,頃刻恢復長好。
「還行,就把這個劍術,教給陳海,他用來防身夠了。」紀緣還算滿意。
正思索時,爐蓋撲騰,白霧四起,卻是『補形益氣湯』熬熟了。
紀緣揭開蓋子;鍋中一盆粘稠黑乎乎湯汁,取來一個黃皮葫蘆,裝了滿滿一葫蘆。
鍋底還有一層極粘稠如果凍般的黑膏子;這藥膏是煉法時外敷的,紀緣也用小玉瓶收好。
看看天上月色,與是到了深夜時分。
紀緣沒有半點睡意,跳上床,揭開葫蘆,灌了一口補形益氣湯。
再次掐子午印,面朝西,對窗外採氣。
黑乎乎的補形益氣湯入口,並沒有什麼異味臭味,只是有些辛辣嗆鼻,咽入腹中,頓時渾身溫熱一片。
又過半刻鐘,渾身酥酥麻麻一片,用指甲掐皮肉,只覺麻痹,沒有半點痛覺。
「搞了半天,原來是麻藥加補藥,難怪要加常羊花!」
常羊花,就是紀緣初次前往昆吾,過坎源澤,誤服的那種白色奇花靈藥。
當時不認得,直接被麻了半月,倒頭就睡,渾身動彈不得。
後來才知道此物劇毒,凡人、野獸服之,肌肉無力,心跳驟停,五臟六腑停止工作,當場溺死。
鍊氣士有法力,能采天地氣,不呼吸、不吃飯,不喝水也行,只是也會動彈不得,心跳緩慢,陷入麻痹。
但如果過量,心跳直接停止,血液就會僵硬,五臟六腑肌肉筋骨全部壞死,
這就是肉身坐僵如屍,以後只能神魂、元神出遊。
補形益氣湯經過靈藥配伍,削減了毒性,就不會麻那麼久,一次只麻數個時辰,其中有很多補形的寶藥,還能溫養肉身損害。
藥效時間有限,紀緣不再耽擱,再次採氣煉法。
這次再採氣煉皮肉,果然不那麼疼了,甚至黑風過處,酥酥痒痒,極為舒服,恨不得多來幾次。
「真不枉我這麼多靈藥,效果真好。」
黑風卷過臉頰,酥癢過夠,恍然間仿佛多了一絲感悟,能控制臉上皮膜毛孔了。
紀緣心頭閃過恍然。
人生來皮肉、骨骼、筋骨,本都是有感覺,能控制、調動的。
只是有些部位,如果能被大腦意念調動,會極為危險,弄不好會殘、會畸形、會死,這相當於是人體自身保護。
道經言:人之十二萬九千六百竅,竅竅本有神,本就受念頭意念主宰。
采『西極枉氣』磨練,就是要喚醒這種功能,讓原本的保護系統消隱,使自身念頭,能控制每一根毛髮、每一絲血肉。
只是這個過程,會很緩慢,要經過數十年訓練自身血肉。
「原來如此,那麼煉皮之功,我或可一日而成。」紀緣領會了關竅。
紀緣練就玄功,與常人本就不同。
滾滾氣血遍布周身,玄功本就有控制修煉五臟六腑,全身血肉之功。
論修煉肉身血肉,神魔玄功是世間萬法武藝之根基,是這些法門的祖宗。
這像是大學生做小學生,學前班的題。
高屋建瓴,自是不難。
轉眼,天光放涼,從窗外照入屋內。
床榻上,紀緣閉目盤坐。
層層黑氣,肉眼可見在周身繚繞,被氣血燒灼,如狼煙一般。
一夜時間,西極枉氣,已經轉過周身寸寸微毫,每一絲皮肉,都遭受過洗鍊。
紀緣睜開雙目,起身走到床對面的梳妝銅鏡前。
掐訣施法,絲絲黑氣閃過臉頰;頓時皮肉在眨眼間變化。
由光滑細膩,變得皺紋般般,如滄海桑田,歸之一瞬間;頭上黑髮漸漸乾枯,如失去光澤,蒼白斑駁。
臉型沒變化,但整個人氣質,形象卻是大變。
由少年,眨眼間,化作白髮皺紋老人。
伸出褶皺乾枯的手,摸著臉色點點老人斑。
「不錯,這不是幻術;而是真的通過法術短暫改換皮膚和毛髮,精妙,精妙。」
匿形術雖然小術,但不愧是仙門顧家絕學之一。
紀緣咳嗽一聲,聲音,依舊還是少年聲音,顯得極為怪異。
這就是換皮不換骨。
喉嚨嗓音,內臟筋肉,皆未變化,蒼老外表下,依然是勃勃生機。
「煉成第二層,就能改換嗓音了。」
第二層煉肉,一旦成就,可換胖瘦,且能換嗓音。
「唯一不好的,這依舊不是本質變化,靠枉氣法力維持,最多能堅持數個時辰。」紀緣估算著時間。
這匿形術,不能一直維持。
因為這種變化,本質上是損害肉身的,全靠一口枉氣維持,采一口枉氣,能變化大概五個時辰。
再久,肉身就會受到不可逆的傷害。
這不是幻術,但也不是血肉物質轉換。
就像人肚子上有肥肉,用手朝下拉住肉,然後吸口氣,將肚子癟下來。
看似,肚子瘦了。
本質上,還是沒有變化;一鬆氣,肉又會滾下來,依舊是大肚子;時間久了,人堅持不住岔氣,也就會損傷。
「按這個進度這般下去;大概三天,二層煉肉可成;三層煉骨的話…」
「大概要兩三個月,甚至半年時間。」
常人要煉匿形術,一層需要三十年;二層需要一甲子;三層,則需要熬時間和機緣天賦了。
紀緣能快捷煉成。
並不是他多有天賦,僅僅只是神魔玄功強悍玄妙,玄功練就後,他的肉身,本就具有這種能力,只是不懂其中關竅而已。
就像能開手動擋的大掛貨車,雖然未必上手就能開自動擋轎車,但稍微熟練,也就沒什麼問題,因為本就具有了這種能力。
煉成三層匿形術,還預計要數月到半年,這已經算慢了。
院落傳來響動聲,是陳海起來了,紀緣換回原貌,也開門走出房間。
陳海拿著劍,正坐在院落那老槐樹下呢。
「師兄,昨晚你那房間劍鳴響徹,你時而下床,又翻身上床,又是燒火熬湯,又是大喘氣的,這在幹嘛?」陳海很好奇,欲言又止,終於忍不住問了。
鍊氣士五感何等敏捷,別說他們之僅隔著幾道牆。
功行愈高深,元神練就,就是隔著一座城,城另一頭有蚊子扇翅膀,只要想聽,都能感覺到。
陳海沒練就元神,但三百多年功力,已是極為高深了。
「哈哈,這不是給你琢磨劍法嘛。」紀緣沒有隱瞞的意思。
「有眉目啦?」陳海很驚喜。
「不錯,你去找外面買一袋黃豆,兩捆細香來。」
不一會,陳海提著一袋黃豆,好奇的走了回來。
「要黃豆和香乾嘛?」
「煉劍,不離眼耳身,你先煉基礎,再煉我傳你的招式;這個基礎嘛。」
紀緣說著,取出一根細香,手一撮點燃,插面木桌縫隙上。
「劍拿來。」
陳海好奇的將劍遞過去。
「錚」握住檀木劍柄,將劍抽出劍鞘,
二指寬劍刃,如一汪青鴻;利刃鋒芒閃耀。
「鐺!「紀緣右手握劍,左手伸曲指彈了一彈,劍刃顫晃,始終筆直。
「這劍不錯。」紀緣讚嘆。
「是家父聽說我要修煉劍法,特意找大師用好昆鋼煉的,要了十株靈藥,二十斤玉砂呢。」陳海笑說。
「看好了哈。」紀緣退後一步,距離線香約莫六尺,伸手比劃,三尺劍尖,恰好可觸及香頭。
「師兄要斬香?這沒什麼難的吧?」陳海有些不解,但他相信紀緣不會無故放失。
紀緣只是一笑:「你細細看,不要眨眼。」
陳海重重點頭,他目不轉睛,眼睛都不眨。
「嗤!」白光一閃,鋒芒刺目。
陳海還沒反應過來,紀緣已收了劍。
桌上牙籤粗的細線香,竟然從中分作兩截,斷口光滑,一絲香沫未灑,兩瓣香頭依舊燃燒。
「這…」陳海伸手撈起兩瓣香,又看看紀緣手中劍,滿臉愕然。
「神技!師兄劍術,真神人也!」陳海大叫。
這不是斬斷,而是從頭到尾,分成兩截。
牙籤粗的細線香,從頭斬斷。
陳海難以想像,這等劍術,要多少時間熬煉。
「這不算什麼,你在數丈外,彈黃豆過來。」
陳海拿起黃豆,走到屋檐下,隔著三丈左右,捻起一粒黃豆,向紀緣彈去。
「錚!」抬手劍落,黃豆化作兩瓣飛落。
「再來,讓黃豆碰到我衣服。」這次,紀緣轉過身,背對陳海。
而陳海則捻起一把黃豆,運法力使勁灑下。
數十粒黃豆,一起飛起,如漫天雨滴箭失,從四面八方向紀緣灑去。
「錚!」劍鳴聲起,紀緣提步揮劍,劍舞渾圓,似條條青虹起舞周身,一時煞是好看。
但陳海瞪大眼睛,細看去,卻發覺紀緣腳步交錯,時縱時起,竟始終不離方寸之內。
「嗤嗤!」漫天黃豆飛舞,劍光縱起,分分飛落,再落地時,盡皆皆化兩瓣。
「真神技也!」陳海滿臉興奮激動,忍不住再次大喊叫好。
「這劍法名為九宮八卦劍法,有三十六招,既是飛劍法門,也是武學招式,你看好了!!」
紀緣長嘯一聲,鬚髮飄飛,渾身劍術一發使來。
但見手起劍落,腳步挪移,步走九宮,好似道家步罡踏斗。
掌中劍光飛騰,或刺、撥、翻、斬、劈、挑。
這般精妙,陳海早已忘了打黃豆,都呆愣愣目不轉睛。
而紀緣依舊忘我。手、眼、身、劍、步,劍術圓潤如一,輾轉騰挪,或起或伏或縱。
他時而騰空數丈,跳上老槐樹梢,腳踩纖細樹枝,步履搖曳如游龍,卻無絲毫重量一般極為神妙。
時而身形倒轉頭朝下,從空中直直落地。
眼看腦袋就要撞地,劍尖卻先『錚』的戳入土中。
劍身彎曲,一彈之間,身形空翻而起,再度腳蹬樹幹,竟橫著踏步走上數梢。
這般身法,看的人眼花繚亂。
三十六式劍招身法,青龍出水、雲里翻身、金虎跳澗,種種招法一一使過。
這其實是隔空操控飛劍的身法招式。
但拿在手中當武藝劍招用,也依然是武學精粹。
沒有任何虛招花招,招招皆去蕪存箐,武學劍術精髓,玄妙異常。
「好劍術!!」一聲讚嘆,在院外響起。
卻是不知何時,顧靈妙站在數十丈外的屋檐上,觀看紀緣劍法。
「顧師姐!」
紀緣停下劍法,踏步落地收劍入鞘,把劍連鞘向數丈外的陳海一扔。
還沒回神的陳海反應過來,趕緊接住,就聽紀緣說:「就是那些招式了,你都記下了吧?」
「記了二三分。」
「記不住無妨,過後我寫一篇劍法秘籍給你,慢慢看吧。」
法不傳六耳,顧靈妙在遠處看著,紀緣沒有心思再演練劍法了。
就指著桌上香和黃豆:「先劈香頭,要在暗室煉,練到一劍出,無虛發,準確將香劈成兩瓣。」
「劈香頭煉好,又練打黃豆,讓人用彈弓打,你要身隨劍走,黃豆從四面八方上下左右來都不怕,沾不得衣角鬚髮,這就成了。」
「那這般功夫,劍術就練成了麼?」陳海問。
紀緣坐在槐樹下,泯了口茶水,搖頭不已。
「遠遠不夠,那只是基礎中的基礎;劈香頭,是讓你手穩,劍無虛發,能收能放。」
「斬黃豆,是練你反應;這樣你就算深陷重圍,敵人拿著連弩弓箭、箭雨遮天,又或面對十萬大軍,也是沾不得衣角鬚髮。」
「三十六招劍法,也要練熟;那既是飛劍招式,也是近身武學、身法、步法。」
陳海點頭,又問:「那這些都練熟了,劍術就成了吧。」
「依舊不行,不過能讓你十萬軍中取人首級;能一打多,近戰高超而已,只算劍客,劍俠;還不算入道。」
「那怎麼才能入道?」
紀緣沉吟著,說:「你還要殺人。」
「殺人?」這次,是外面側耳聽著的顧靈妙訝然。
「不錯,劍是殺器;不殺人怎麼行,不止要殺人,要殺惡人、惡妖,要殺得千百萬,要行八方,念頭通達,練就殺伐之性。」
「這叫託身白刃里,殺生紅塵中。」
「我教你這劍法,你一旦開練,每日劍斬人頭不能停,要讓它殺生飲命,若停了,你就要抱劍割破手指,用血餵劍。」
「為什麼?難道劍還要喝血不成?」
「因為這樣,才能養就劍器殺伐之性,遂能破法術。」
這是紀緣從裴靈明所煉神魔玄功中的來的感悟。
裴靈明、龍力子,身上神魔煞氣能辟易邪祟、法術。
等閒什麼火焰術、冰針術、金刀術,根本沾不得他們身,會被神魔煞氣泄開。
就是因為他們殺生很多,殺了不少生靈,鬥戰成性,遂能辟法。
「如此,劍漸通靈,方能身劍合一飛天遁地,穿山透壁,無物不破,鋒芒絕倫。斬人千百里外,那不過玩笑間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