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霜回到菜館,看見鐘鼎正在作畫。
而餐廳的一面牆已經掛上一幅畫,墨跡未乾。
楚明霜留意看了一眼牆上的畫,目光瞬間被吸引住了,久久不能移開。
這畫叫《夜雨打芭蕉葉》。
只見夜雨里,一盞蠟燭照亮屋內,木質窗戶敞開,一名與鐘鼎有幾分相似的英俊、憂鬱的古裝年輕人負手而立,站在窗口前,出神地看著窗外的一張芭蕉葉,神情帶著幾分思念。
蕉葉碧綠寬大肥厚,夜雨打在上面,飛濺出水花,仿佛有聲音傳出。
整幅畫異常傳神,甚至令人錯覺夜雨和芭蕉葉是動的,聽見聲音。
畫的留白處,筆走龍蛇、龍飛鳳舞地寫著一句話:
窗外有芭蕉樹,她離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成林矣。
三豎行字末尾是鐘鼎的落款。
(註:芭蕉樹能自動繁殖生長出其它芭蕉樹,就像竹林一樣。)
儘管知道是假的,楚明霜仍是感到鼻子發酸,內心傷感,被這幅畫的意境給感染了。
目光從畫移開,楚明霜微深吸一口氣,消除畫對她造成的影響。
一幅畫,居然能影響一名天仙的情緒。
她轉身過去,目光落在鐘鼎身上,看見鐘鼎仍在作畫,氣質專注而肅穆,令人動容。
不知是不是剛才被《夜雨打芭蕉葉》給震撼到了,她感到鐘鼎此刻散發出一種技近乎道的氣勢。
所以,她安靜地看著鐘鼎作畫。
一個多時辰後,鐘鼎終於把手頭上這幅畫畫好。
畫名《紫氣東來》,畫的是浮空仙城日出時,紫氣東來時的那一瞬間眾仙們的反應。
畫面宏大,人物眾多,惟妙惟肖。
最關鍵的是,畫面有一種莫名吸引力,讓人看了有一種似是而非的頓悟感覺。
鐘鼎畫這幅《紫氣東來》圖,就是為了達到這個效果,把進門的顧客唬住。
真讓人頓悟的神畫,他斷然是畫不出來。
儘管他擁有神級畫技,但他修為境界有限,僅玄仙境,自己沒有的東西,是無法變出來。
「怎麼樣?有沒有被我的才華給折服?」鐘鼎轉頭,對楚明霜得意地笑道。
楚明霜立即把俏臉甩開,淡聲道:「假的東西,技巧再高也沒用。」
她說的是《夜雨打芭蕉葉》圖。
其實,她心裡也明白鐘鼎做這些畫的意圖。
「藝術嘛,源於生活又高於生活。」鐘鼎笑道,「只要心不假,情不假即可。」
說完,鐘鼎麻利地將《紫氣東來》圖裝裱,然後掛在另一面牆壁上。
末了,他轉身收拾各種名貴顏料和畫筆。
「對了,你是什麼時候飛升的?」鐘鼎一邊收拾一邊用聊天的語氣問道。
楚明霜娥眉微皺,疑惑道:「你不知道?」
她是地球千年來唯一飛升的修仙者,她飛升的消息在地球修煉界應該充滿轟動,鐘鼎不可能不知道。
飛升前,她曾找過鐘鼎,知道鐘鼎也走上了修仙道路,雖然鐘鼎的師承不明。
「你說一下嘛,又不會死。」鐘鼎語氣依然很隨意。
地球那一世是他輪迴九十九世的最後一世,所以地球那一世是他最在意的幾世之一。
真靈離開,肉身留下,靠著留下的靈魂印記繼續生活。
也即,在地球所有人看來,他鐘鼎沒有任何變化,依然是地球男神,名垂青史的偉大科學家。
他真靈回歸後,得知謝妃雪回神界去了,他沒立即出關,而是在修煉密室修煉了三年。
通過萬界男神系統輪迴磨礪九十九世的好處很多,除了塑造他強大的自信心後,另一個最大的好處就是元神真靈比同階仙人強大十倍左右。
他出關後,通過上古傳送仙陣,橫跨了幾個仙域,抵達完全沒人認識他的白龍仙域,不讓人知道他的根腳。
楚明霜只好道:「地球公曆2028年。」
「你飛升之前,我媽過得好嗎?」鐘鼎又問道。
楚明霜更加莫名其妙了,忍不住道:「你媽不是被你生父帶走離開地球了嗎?」
「我生父?」鐘鼎不禁驚訝。
楚明霜皺眉道:「你好奇怪?」
「好吧,我實話實說。」鐘鼎故作無奈道,「其實,我飛升的時候,意外失去了一些記憶。」
「原來如此。」楚明霜恍然。
飛升的兇險,她是經歷過的,所以她不懷疑鐘鼎說的話真偽。
鐘鼎追問道:「我生父怎麼回事?」
楚明霜回憶一下,然後道:「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只大概知道一些。你生父據說是成仙歸來。他大概在地球逗留一個月,就帶你媽媽離開地球了。至於是不是去了仙界,沒人知道。」
「好像有點牛比。」鐘鼎道。
地球是低體面,仙人幾乎不可能返回地球,甚至與地球保持聯繫都很困難。
他的便宜地球生父能返回地球,還帶走他媽媽鍾青鸞,那就厲害了。
其實,他也一直覺得他媽媽鍾青鸞有些異常,明明他都二十多歲了,她看起來仍是二十四五歲,甚至還有少女感。
說到這裡,楚明霜再次問鐘鼎怎麼飛升的。
「哎呀,不要注意那些細節啦。」鐘鼎再次道。
楚明霜真想錘他。
深夜,浮空仙城仙氣最濃郁的時候,絕大部分仙人都在抓緊時機修煉。
司命瑤光也不例外,她要趁著這個時機突破境界。
一個多時辰後,司命瑤光睜開美目,有目光雷電生成,一股強大氣息散發開去。
她得意地握了握粉拳,她突破了,成為一名玄仙!!!
「哼哼,本小姐怎麼可能讓你們嘲笑?」她揚起高傲的雪白下巴,自語道。
其實,鐘鼎的故事和黯然銷魂飯雖然給了她不少觸動和感悟,但並不足以讓她直接頓悟突破。
但是,她不能忍受雲嵐把她當成地主家的傻女兒看待。
如果雲嵐再把她在一個蒼蠅店花了1688枚仙石的事說出去,仙府的下人們會用什麼異樣目光看她?
她的朋友們會怎麼背後嘲笑她?
她要淪為整座仙城的笑料嗎?
絕對不允許!!!
如果今晚不能突破,她就會繼續閉關下去,一直到她突破為止。
第二天清晨,天一亮,紫氣還沒東來,司命瑤光就派丫鬟將雲嵐請來。
雲嵐一看見司命瑤光,立即發現司命瑤光一夜之間,已經晉升為玄仙。
她不由吃驚。
天仙到玄仙不是隨便就能突破的,仙界無數仙人一輩子都被卡在天仙境後期,無法成為玄仙。
「雲嵐阿姨,如何?」司命瑤光得意笑道,驕傲得像一隻孔雀,「現在你承認看走眼了吧?」
雲嵐回過神,沒直接認錯,而是含笑行禮道:「恭喜三小姐晉升玄仙。」
雲嵐離開,司命瑤光一夜晉升玄仙的消息飛快地在司命仙府傳開,仙府上下大喜。
十六歲的玄仙啊,妖孽如斯!
消息很快傳到仙府外,令無數仙人震動,尤其是司命瑤光的一群朋友們。
司命瑤光晉升玄仙后,沒有立即外出,而是留在仙府內鞏固境界。
她打算境界鞏固後,再光臨一次「神仙也要吃飯」。
黯然銷魂飯非常好吃,她流口水了。
「神仙也要吃飯?你確定嗎?」北辰淼淼目光灼灼地問道。
她是北辰仙府的五小姐,出身地位和司命瑤光相當,但是她今年已經二十歲了,仍沒成仙。
她卡在煉虛合道後期久久不能突破,以至於仙府內有人開始質疑她的資質。
堂堂北辰仙府的小姐成年了還不是仙人,太令她抬不起頭了。
她心急如焚啊。
一名中年女仙回答道:「奴婢確定。司命瑤光晉升玄仙之前,確實去了那家小店吃飯。那家小店消費很高,一頓飯要1688枚仙石,而且不能點單。」
「至於司命瑤光境界突破是否跟在小店吃飯有關,奴婢不知。」
北辰淼淼目光閃動,最後咬牙道:「不管了,死馬當活馬醫!」
「若彤阿姨,你快對我使用變化仙術。」她下令道,「本小姐要去神仙也要吃飯菜館!」
如果明目張胆過去,萬一吃飯後不能頓悟突破,她將淪為浮空仙城最大的笑料。
所以,必須隱藏身份去。
中年女仙若彤:「偌!」
然後,她對北辰淼淼施展仙術,將北辰淼淼變成另一副模樣。
末了,她也將自己變化成別的模樣,變成丫鬟。
只要修為境界低於她的仙人,都無法看破她的仙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