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轉移,養胎足
洞內聲音雖然沙啞,但是可以聽出來那是一道女性聲音,應是那一位待產的道姑。
季明這樣一副尊容,倒是不好直接出現在其面前,唯恐嚇著對方,動了胎氣,讓天人提前早產。
「敢問娘子可是已在洞中待產六七個月了?」
「是有七月有餘。」洞內腳步聲恰到好處的停下,詢問道:「你難道同我夫君一般,也是從中土而來的仙家?」
聞聽洞內的聲音,季明知曉這女子是在暗示自己夫君的身份,想要以此震懾宵小,如此說來倒不是一個毫無心機之輩。
回想著自己誤用黃粱枕所做的天人胎夢,在這一場胎夢中,女子曾喊過其丈夫名字,好像是叫泰阿哥。
他知道在西南邊陲之地,尤其在這黎嶺土寨內,常有阿哥阿妹的稱呼。
季明篤定的問道:「你那夫君名中可有一泰字?!」
他故意問這一些話,想從道姑的口中套取更多的有用信息,如先前月份,可推算還有多久生產。
轉世為天人,不是投了胎就萬事大吉。
尤其是在這四悲雲寺的賊道窺伺之下,起碼確保成為天人後可以受到鶴觀的庇護。
再不濟,確保轉世後被送入盤岵山門內,做個旁門修士那也是好的。
在他這一問後,那洞內再沒回應,季明知道自己應是哪裡露了馬腳,於是極為乾脆的閉嘴離開。
他沒離開多遠,而是繞峰一圈。
在尋了個隱蔽地方後,便將三面精魄令旗悄悄插在峰頭上,命這旗中的三鬼對那洞口多加看護。
接著才飛回峰下,同金猊猿將情況說了一下,省略了對話部分。
「我看那洞內的婦人頗有戒心,不如你去試上一試,好好的說道說道,且看看可否獲其信任。」
「我不行!」金猊猿滿臉的抗拒,擺手說道:「我性直嘴拙,定然說不出好話,怕是好事成壞事。」
「哈哈~
正須你這張拙嘴,實誠嘴。」
說罷,也不管金猊猿如何抗拒,拉著便飛上雲空,道:「我們和正國等人早晚必定撞上,屆時或將是敵眾我寡。如能獲取這女子的信任,將其轉移山外,或可保證天人安全誕下。」
不多時,他再一次降下峰頭,落在山洞前。
金猊猿朝前打眼一看,好傢夥,一面鵝蛋大的法鏡正嵌在洞上鐵牌內,明晃晃的,透著一股誅邪氣機。
「兄弟,還好你不曾入洞。
那牌上的法鏡,名喚「息國寶鏡」,自方外小國傳入咱們中土。這鏡子不同於法器那樣的合乎自己的心意,但是對於邪祟妖物最有克制之效。」
金猊猿瞅著那鏡子好一會兒,道:「這可是個稀罕物件,雖是用法單一,可常常作為身份地位的象徵,被許多道門貴子所佩戴。」
「地位!」
季明嘀咕一聲。
金猊猿說罷,便大咧咧的走了進去。
季明止步於洞前,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金猊猿.大步入內。
不是,招呼都不打一聲嗎?!
很快,幾乎是下一秒,那洞內便爆發一連串的喝罵聲,甚至還有打鬥聲,這可把季明給急壞了。
他在洞外急忙喊道:「小心,可別動了胎氣。」
許久,洞內吵鬧聲漸止,金猿猴帶著一身鳥羽出洞,臉上好像被打得輕微發腫,身上多了些血口。
「如何?」季明剛問金猊猿,便聽那洞內喊道:「待我泰阿哥回來,自然有你們好果子吃。」
金猊猿捂著臉回嗆道:「待你那什麼阿哥回來,那些個賊道早就找上門,將你腹內胎兒打殺了事。」
「莫誆我!」
「誆你作甚,我堂堂南盤江河伯之子犯得著騙你一介婦人。」
「你看不起我等示土女子?!」
聽了這話,金猊猿頓感委屈,衝著季明道:「兄弟,我哪一句有瞧不起黎嶺示土女子的意思,還講不講理了。」
季明眼看著話題越聊越偏,連忙上前勸住,小聲道:「婦道人家,又是臨近待產,情緒最是不穩,體諒體諒。」
一道身影立在洞口,以一張豹皮遮住全身,喊道:「洞外妖賊!」
這應該是在喊季明,他連忙回身,忽然想起什麼,以袈裟遮形,道:「形體醜惡,娘子請移轉目光,勿使胎兒有礙。」
「示土女子什麼沒見過。」女子輕笑著,對於季明的蜈蚣身絲毫沒有恐懼,反而帶著幾分好奇,又道:「看在那猴頭蠢笨,且無心機的份上,我姑且信你們是善非惡。」
「兄弟!」金猊猿聽得有些發懵,問向季明,道:「她這是在誇我嗎?我怎麼感覺像是在罵我呢!」
「是夸。」季明目不轉睛的盯著女子,隨口說道。
在他腦中的靈台方寸中,那一顆寶眼早已經悄然發動,其中的【化】字中更是有熱光流轉,玄奧非常。
奪天人造化,便在此時,自此——『我即是天人。』
季明心中既是激動,又是說不出的悵然,有一種得償所願後的空虛。
那洞內的女子沒感受到絲毫異樣,再道:「不過出洞與否,須得等我夫君回來定奪。」
「好!」季明制止還欲開口的金猊猿,一口應了下來。
他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當下也只能慢慢來,現在好歹已經確定天人為自己下一世的轉生了。
在接下來幾天中,季明和金猊猿一直守在洞外,且巡查於牙峰外,真好似兩頭護洞的靈獸一般。
偶爾,季明同那女子隔著洞口閒聊,主要是怕女子悶在洞內,情緒不佳,所以盡說些逗悶子的話。
在閒聊中,也知曉女子喚作喬姑,乃六牙山外土寨中的示巴族人。在天下三十六方內,那便是人們常稱的土人、方外蠻夷一類了。
另外,讓季明感動憂心的是喬姑的妖化肉身,這明顯是密功無法約束丹頭妖性,致使肉體產生異變。
而據金猊猿所說,他闖入洞內,正好瞧清了喬姑的妖化程度,那已經相當嚴重,兩臂已化作一對羽翅。
如今金猊猿只得拿些靈果給喬姑食用,讓她有些餘力轉運密功,將肉體內的妖性給暫時約束住。
只是密功乃是動功,需在運動和呼吸導引中修行。
喬姑此刻的狀態,根本無法全力行功,以此支撐其長久的約束肉身妖性。
用這喬姑自己的話,她現在也只是一心將腹內的兩個胎兒產下,除此之外,已經是別無它顧了。
在山洞之外,有著金猊猿的遮掩,有著季明整日的繞峰巡查,倒也是安安穩穩的度過一個半月。
先前已是七月有餘,現在又過一個半月,如今喬姑的胎兒隨時可能產下。
季明現在的心情,可比那喬姑還要緊張,他這緊張恍惚的樣子都快讓金猊猿以為孩子是他的了。
另外,有一個讓他略有放鬆的好消息,在那石凌匣中的血玉蜈蚣終於產卵。
在匣內,季明將血玉蜈蚣蜷縮緊抱的卵一個個挑出,封藏在匣中,另外還有自己三十八個精華袋。
其中二十袋是給赤意郎君,以換取那一滴鴆星毒酒。
而這額外的十八袋是他透支身體產出,繼續給血玉蜈蚣配種所用的。
如今看來,同赤意郎君做交易已是趕不及,只得將這一件事情託付於金猊兄弟了。
這一日,在峰下彩瘴升起後,季明在洞外說道。「最近天氣有些轉冷了!」
金猊猿剛從山中採摘野果回來,還帶了幾兩野豬精肉,幾尾鮮魚,道:「確實,畢竟已是隆冬之月。」
黎嶺地處南方,氣候涼爽,四季溫差不大,降水也很充足,就算是在深冬之月也是較為溫暖的。
季明不認為氣溫變化因為季節更替,但因為沒有證據,只是一種感覺,所以不想引起金猊猿的擔憂。
「喬姑的口風可總鬆動?
她還是執意要等夫君回來嗎?」
「今天我再去說說。」金猊猿提著上好的精肉和去鱗的鮮魚,道:「她心裡也清楚,哪個歹人能這般任勞任怨的伺候一個多月。」
說著,古怪的看了季明一眼,嘀咕道:「還他娘的每天講睡前小故事,平白落了咱兄弟好大的麵皮。」
「速去。」季明也不解釋,便要催促金猊猿入洞勸說。
恰在這時候,那堪堪漫到洞下的瘴氣忽然流動起來,它們如同退潮一般,往著某個方向涌了過去。
在那一個方向,似有一張無形巨口在將彩瘴盡數吸納,就連天上的絢爛霞光,都隱隱流入其中。
「甲嵐蛇!」季明和金猊猿對視一眼,他們都想到同一個名字。
可以操縱山上的嵐瘴,還能以這嵐瘴拖帶著霞光,似這一種玄奇手段,恐怕也只那甲嵐蛇有了。
「你按照計劃帶她下山,而後潛藏於河下蚌車內。」季明冷靜的說著,接著又拉住準備入洞的金猊猿,道:「千萬小心,她現在隨時可能臨盆。」
金猊猿剛進入,卻更快的跑出來,那一張毛臉上全是被嚇出的汗水。
季明心裡咯噔一聲,這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