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目前所掌握的線索來看,這種怪異的黑線應該是一種蠱蟲,它僅以人體為繁殖媒介,畜類並不在其繁殖範圍之內。
其繁殖速度快得驚人,短短几息的時間,一個大活人就會被細如黑線的蠱蟲充斥全身,緊接著便會爆體而亡,蠱蟲則隨著四濺的血肉向四周擴散而開。
在爆體這一過程上,靈丹境以下的修士與凡人相差無幾,差不多都是三息左右的時間。
靈丹境初期的修士,其真元原本具備抵禦這種蠱蟲的能力,然而這種蠱蟲在擴散到一定規模之際,似乎會得到強化,如此一來,真元防護也就不再那麼可靠了。
這種蠱蟲仿佛是在覓食,並且隨著吞噬血肉能量的基數呈幾何倍數增長,它的胃口也變得越來越大!
此刻的城內,宛如人間地獄。
不,恐怕地獄都沒有此處恐怖。
城內無數的人哭喊著、哀嚎著,瘋狂地四處逃竄,可是,又能逃到哪裡去呢?
只要身邊的人沾上一點點蠱蟲,就會在三息之內被炸得粉碎,這樣的慘事接連不斷地發生。
即便沒有被那些隨著被炸碎的血肉飛濺而出的蠱蟲碰到,或者躲進了建築物里、地窖之中,那蠱蟲也會自行循著人類血肉的氣息,鑽進縫隙,彈射而出·
「快走,呢呢聽,孩子,娘子,聽呢呢,你們快走!——"—--啊啊啊啊!」
在慌張奔逃的一家三口之中,男子率先被飛射而來的蠱蟲侵入體內,僅僅三息的時間,甚至都還來不及將妻兒驅趕開去逃命,他就爆體而亡了,而厄運也很快降臨到他的妻兒身上。
「官人,你別走啊!你救救我啊!你不是說好了要與我長相廝守嗎?你不是承諾過我,無論如何都會保護我的嗎?!」
在一座煙花柳巷之中,慌亂逃竄的人群不小心引發了火災,倒塌的建築殘骸壓住了女子的下半身。
女子緊緊地抓住眼前男子的小腿,哭著哀求男子救自己一命。
這女子是這座青樓的花魁,曾經追求她的人絡繹不絕,隊伍能從城東排到城西。
而她哭著哀求的這個男子,正是平日裡對她花言巧語的白面情郎。
這個男子原本還慶幸自己不用付贖身銀兩,就可以趁亂帶走花魁,可此時看到那由遠及近不斷有人爆體的慘狀,嚇得亡魂皆冒,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
「滾開!滾開!去死啊!」他瘋狂地端著腳下這個曾經與自己花前月下,並且許下海枯石爛諾言的女子,下手絲毫沒有留情。
終於,他把女子端開了,他興奮不已,自己能活下去了。
可是,十幾息之後,一條蠱蟲鑽進了他的口中——
在一座深宅大院裡,往日作威作福、囂張跋扈的貪官污吏,此時正驚恐地喊叫著,褲襠已經濕了一大片,屎尿齊流。
「攔住!快給本官攔住啊!」他叫著,把身邊的家丁往外推,妄圖阻擋片刻也好。
他不想死啊,他有權有勢,娶了十房小妾,而且馬上就要升官了!
「砰!」身邊的小妾突然炸開,無數的蠱蟲瞬間鑽進了他的身體。
不過,萬蟲鑽心的痛苦也就持續三息,也算是便宜他了。
此時此刻的城內,沒有了恩怨情仇,沒有了善惡之分,更沒有了階級貴賤的差別,所有人都在劫難逃。
一時間,竟然形成了一種扭曲而怪異的平等局面。
而平日裡被人類圈養宰殺、欺壓虐待的豬狗鳥獸們,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實在是諷刺至極。
「軒轅大人!那蠱蟲又變強了!趙宗主那邊也已經抵擋不住了!」
下屬慌張地前來稟報,此時已經顧不上任何禮儀尊卑,直接就沖了進來「什麼!?」軒轅天罡極為驚駭。
這蠱蟲變強的速度實在是太過恐怖了,照這樣的速度發展下去,就算是強大如仙神般的道藏境大修土,豈不是也得飲恨?
自己,今夜恐怕也難以倖存了!
在「臨江城」的高空之上,一名神秘的斗篷人立身於先天罡風之中,目光靜靜地凝視著下方那火光沖天的臨江城。
先天罡風呼嘯而過,將他的斗篷吹得翻飛鼓動,斗篷之下半露出來的,
是一張宛如喪屍般殘缺破敗的人臉。
他人明明就在那裡,卻沒有任何氣息散露,如同死物。
從這個位置看下去,有著百萬人口的臨江城,渺小得仿佛一隻手掌就能將其覆蓋。
無數淡藍色的虛幻靈體不停地從城內升騰而起,而那籠罩著全城的防禦光幕,面對這些靈體卻毫無阻攔之力,被它們輕易穿透。
他緩緩取出一面小幡,口中念出一連串怪異且晦澀難懂的詞語,伴隨著他的念誦,數十萬靈體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朝著那面小幡聚集而去。
城中,淡藍色的靈體依舊源源不斷地升騰而起,隨後被牽引著、吸攝而來。
「嗯———·百萬生魂,先下手為強———
他嘴裡念叻看,仿佛做了一件如同吃飯喝水般平常的事情。
彈指之間,殺人百萬。
清晨的曙光傾灑而下,穿透那防禦大陣散發著瑩瑩光亮的光罩,均勻地灑落在城中的每一個角落。
除了雞狗鳴叫,鳥脆蟲鳴之外,整座臨江城靜謐無聲。
往日的繁華與嘈雜,消失得無影無蹤。
街頭巷尾,皆無人影。
整座城池仿若被靜悄悄地交還與了大自然。
僅剩下的些許余火,也只是在一點點的清除著人類的痕跡。
李慕仙終於抵達了「棘鐵關」
只見這關隘已經徹底被攻破,整座城樓有小半都被黃沙掩埋了,要是再晚來一兩天,恐怕就會被黃沙徹底埋葬。
這裡的痕跡也被黃沙所掩蓋,要不是他用神識探查,發現了深埋在黃沙之下的諸多須彌戒,他都會以為守關的將士們是集體叛逃了。
竟然就這麼無聲無息地被全部殲滅了····
這種情形下,恐怕目標那琴心小子也在遇難者之中吧。
他抬手拋出通訊密令,將此處的情形告知宗門。
忽然間,他想起了方才看到的臨江城的異狀,「該死!難道我又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