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隔絕世外,隱居雪中
林中另一邊,本我堂另一位護法葛漢東拼了命地朝林外逃竄,口中還道:「堂主救我!」
但本我堂堂主不在此處,一道黑影則如鬼魅般如影隨形緊追其後。
葛漢東方才被黑袍女子凌空拍了一掌,受傷極重,此刻即便生死之間潛力爆發,也是萬萬不可能快過身後那道黑影。
跑了沒幾步,黑風忽的自他身前掠過,葛漢東小腹處便出現一道血洞,劇痛讓他當場栽倒在地,鮮血橫流,很快染紅了雪面。
他汗珠直流,卻是四肢抖如篩糠,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武魁對於尋常武者的壓迫力,便是如此強大。
黑袍女子在他面前站定,瞥了面色蒼白如紙的葛漢東一眼,繼而輕嘆一口氣,「你可知,本座原先是打算等你們二人在秦風寨廝殺受了重傷後,再神不知鬼不覺除掉你們?」
嗓音威嚴中帶著幾分成熟空靈,葛漢東瞳孔頓時一縮,不可置信,「蒼花娘娘!?」
蒼花娘娘嗤笑一聲,「那密信是本座所寄,你們只因輕信那蠢貨的武力,便傾巢來此,當真可笑,你們以為有佟從道在,便萬事無憂?」
佟從道,便是本我堂堂主。
葛漢東腹部劇痛不止,但遠沒有心中的震撼來得猛烈,「本我堂與蒼花樓同屬閣主門下,此刻亂世將至,機遇在身,你卻想著內鬥!?」
「那又如何?」蒼花娘娘小手探進黑袍內,輕輕攏著自己的秀髮,「本座是妖女,從心而為,這豈不是我宗之道?」
「從心而為?同門一場,我等又何時招惹了你!?」
「一個宗門,分權為二,天大笑話。」蒼花娘娘嗤笑一聲,「你們不死,本座何以把『幻真閣』變為『蒼花樓』?更何況,本座十五歲入宗,那時可沒少被爾等糾纏刁難。」
她微微一笑,「本座記恨到現在,不殺你們,便稱不上『從心所欲』。」
「媽的賤婢!」葛漢東自知死期將至,當即大罵道:「當初你入閣時,我就該強行采了你!只恨我們當時還心懷善念!」
「善念?」蒼花娘娘又不屑一笑,自不會和一個將死之人置氣,只是淡淡道:
「若不是你打算用『釋藏閻羅針』,本座還想繼續等待時機,若是一切順利,說不得還能直接除了佟從道,而後想想,還是不能太貪,誅殺武魁,得慢慢謀劃,而單憑槍魁與許然,還不至於讓他受重傷……不過能除掉本我堂兩大護法,也算讓本我堂元氣大傷了。」
葛漢東微微一愣,繼而眼底浮現幾分錯愕,「你竟是怕我殺了趙無眠才不顧原先計劃,貿然出手!?」
說罷,他竟是又是感到好笑,明明人都快死了,卻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笑聲滿是嘲笑,「魔威滔天的蒼花娘娘,會喜歡一個小輩?那小輩還是護送洛朝煙回京的『護龍使者』,實乃江湖笑話。」
說著,他又上下打量了眼蒼花娘娘,嘲笑道:「莫不是已經被他破了瓜?」
蒼花娘娘用看白痴的眼神瞥了他一眼,微微搖頭,「本我堂的蠢貨滿腦子翻來覆去也就褲襠那點事兒,無聊至極。」
蒼花娘娘護著趙無眠,是因趙無眠於她有用,不過她懶得與這將死之人多做解釋,沒讓他做個什麼都不知的冤死鬼已是看在同門的份上。
黑袍淡淡一揮,凜然氣勁猛地閃過,葛漢東的嘲笑聲便瞬間僵住,脖頸浮現一抹血線。
等殺了葛漢東後,蒼花娘娘才微微搖頭,啞然失笑,
「趙無眠啊趙無眠,就連本座也沒想到,歸守老道士也會來殺你,若非那老道,恐怕你還真能幫本座殺了葛漢東與莫調元……若是如此,哪裡還需要本座把所有人都拍至深山,以此掩蓋本意,做戲給佟從道與閣主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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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花娘娘這其實也是無奈之舉,以她目前的實力,能打敗佟從道,卻殺不了他,若等佟從道去幻真閣閣主那兒告狀,她多年基業也得沒了大半,還得被佟從道和閣主兩位武魁高手追殺,所以得暗著來。
按照原計劃,其實趙無眠即便不能幫她殺了本我堂兩大護法,也能把他們打成重傷,等蒼花娘娘暗中將其誅殺,誰也不知。
其實即便葛漢東用了『釋藏閻羅針』,趙無眠也不一定出事。
但蒼花娘娘哪裡敢賭,她對那針的效用很清楚,若只有兩大護法也就罷了,但誰知歸守老道也在,等趙無眠中了春藥,單憑慕璃兒,定然不能護他周全,她這才不得已提前現身。
說著,蒼花娘娘負手向前走去,又灑脫一笑,「不過計劃是計劃,變化是變化,好在結果不錯,你說是吧?鳥。」
蒼花娘娘自寬大的黑袍中抓住一個雪白毛球,正是雪梟。
只不過雪梟被蒼花娘娘一巴掌拍暈,到現在都沒醒。
蒼花娘娘只得又把它塞進她所背著的一個小包裹里,內里還放著些療傷藥之類的江湖常用品。
武魁級別高手,行走江湖還要背小包裹,有點不太體面……不過沒辦法,這世道也沒有儲物戒指,只能如此,蒼花娘娘堂堂魔門大妖女,如此倒也挺有反差。
她收起雪梟,心中則想,她一掌拍飛所有人後,槍魁去救陳澄宇,佟從道則藉此機會,偷襲槍魁,許然則追她而來,不過他在與槍魁和佟從道的亂戰中受了傷,所以沒追上。
但她在深山中尋葛漢東時,倒是感知到歸守真人以極快的速度往山外跑,明顯是察覺不妙,為防中套,撤退了。
至於柳葉琴與玄滄師太,她也感知到過,那兩人應當是遇見了許然,目前無憂……只是莫調元與趙無眠等人呢?
蒼花娘娘負手而立,仰首看雪,又默默感知片刻,還是沒找到,卻是恍然察覺許然,槍魁與佟從道彼此正以極快的速度朝深山而來。
若是被他們纏住,又是一次大混戰,到了那時,她的武功路數定然暴露身份。
蒼花娘娘便只得輕嘆一口氣,只得暫且撤退。
只是心中暗道,本座雖是魔門妖女,不過和你趙無眠向來有來有往,互相交易,公平公正,此次我利用你誅殺葛漢東,那本座出山後,可幫你殺了歸守真人。
我們兩人可誰也不欠誰。
其實也不僅僅是這個原因,蒼花娘娘可沒這麼好心,她殺歸守老道,不過是給佟從道一個『黑袍人殺本我堂護法,也殺武功山老道,卻是不殺趙無眠等人,明顯就是趙無眠背後的高手』這個假象。
說白了,還是利用趙無眠,她作為魔門中人,這種事做起來自是沒有心理負擔,只不過不考慮目的,單看結果,和趙無眠也算是雙贏罷了。
等蒼花娘娘消失後,不多時佟從道便忽的出現在此地,他望著葛漢東的屍首,臉色極為陰沉。
宗師可不是大白菜遍地都是,每一位都是門派的頂尖戰力,即便是趙無眠出山一個月,也就殺了那麼幾個而已。
他深呼一口氣,又轉身而去,人死不能復生,先找到莫調元再說,能保一個是一個。
但還沒走,槍魁便又殺了過來。
「狗娘養的佟從道,受死!!!」
槍魁含怒追來,鐵了心要殺他,佟從道無奈只能迎戰而上。
武魁級別的高手在深山繼續纏鬥,卻是半點沒影響到紫衣女子的小屋,明顯她是做了什麼布置,可勉強隔絕武魁高手的感知。
使得此地成了一片難得的僻靜之所,宛若與世隔絕。
屋內,慕璃兒已經呼吸平穩,宛若與蘇青綺一樣睡了過去……其實還沉浸在奈落紅絲推演的記憶中,明顯不可能即刻甦醒。
趙無眠的百毒不侵體質,得益於寒玉蠱,如今又被寒玉蠱有關的劇毒所麻痹,動彈不得,實屬無奈。
紫衣女子看完了這場師徒鬧劇,也沒了興致,不過在將蘇青綺與洛湘竹靠在椅上後,自己反倒沒椅子坐,便琢磨了下,小手叉腰,不滿道:「你的體質如此特殊,怎就被麻痹了,還沒恢復?等你醒來,給本姑娘再做把椅子,便當你賠償我的房門與屏風了。」
趙無眠側眼瞥了眼四周,屋內陳設極為簡陋,除了兩把椅子,一面木桌,便是屏風後的浴桶,衣櫃,以及自己身下這床。
這種簡陋的條件,也不知紫衣女子在這住了多久,真虧她能一個人孤零零住在這裡,不和任何人打攪。
他閉目不言,覺得這『帝師』與自己的『救命恩人』腦子不太好,你是專研蠱毒與醫術的高人,還用得著問我?
「沒意思。」瞧趙無眠也不理她,紫衣女子又一個人跑出去,不多時,她卻是端出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油撥面,面上還擺了幾片切好的臘肉。
是用木碗盛的。
沒坐的地方,她便直接往木桌上一坐,小手端著面碗,竟是自顧自地開始嗦面,吃了一口,她又放下碗,起身將窗戶推開。
寒風順著窗口拂進屋內,燈火微微搖曳。
紫衣女子又抱著木碗坐在桌上,紫裙下的雙腿離地,規規矩矩並在一起。
她嗦一口面,便仰首順著窗口,看一眼屋外的雪幕與夜色,腮幫子微微鼓動咀嚼。
俏臉沒了說話時浮於言表的笑容,只有發自內心的漠然,也不知她在想些什麼,顯得嫻靜。
一時之間,屋內除了幾人的呼吸聲,便只余紫衣女子的嗦面聲。
趙無眠側眼看她,眼瞧她把自己撂在一旁只顧自吃飯,又感這女人果然性格古怪。
便在此時,一隻還沒無恨刀長的小蛇順著地板爬上床,攀上趙無眠的肩膀,繼而支起前半身,橫向探出小腦袋,望著趙無眠的眼睛。
趙無眠與這白色小蛇的赤紅小眼睛對視。
這小白蛇倒是長得眉清目秀。
白色小蛇纖細的前半身左晃晃,右晃晃。
紫衣女子偏頭看來,眼神淡漠,但語氣略顯驚訝道:「彩彩可不會親近人……」
她上下打量了趙無眠一眼,而後又默默收回視線,她又嗦了口面,仰首望著無邊雪幕,顯然是想先吃完飯再談論趙無眠的事。
名為彩彩的小白蛇則回首看向紫衣女子,『嘶嘶嘶』叫了幾聲。
紫衣女子嗦面的動作一頓,略顯不可置信地放下木碗,「你說,此人就是當初我們在此山上救的那人?」
小白蛇點頭。
趙無眠用餘光看她,暗道您可算是明白了。
紫衣女子神色不斷變化,屋內沉默凝固了數分,繼而語氣帶上幾分冷意,「我當初在山上遇見你時,你僅有寥寥幾息,與死人無疑,寒玉蠱深入骨髓,世上無一人能救你……除了我。」
「我從你身上取得寒玉蠱,繼而用極為珍貴的皓命丸保你一命,藥力更是治好了你大部分傷勢……你可認?」
皓命丸?沒聽說過,但自己當初甦醒後雖然很虛弱,卻還能和巫明打一打,料想的確是有這療傷藥的作用在。
因此趙無眠眨眨眼睛,眼神誠懇。
這並非權宜之策,他是真認這救命之恩。
若非這性格古怪的紫衣女子,自己早便死了。
紫衣女子深呼了一口氣,又看了眼小白蛇,語氣帶上幾分恍然大悟,
「當初你中毒已深,毒入骨髓,難以根除,而彩彩乃毒物之首,只是幼年期需要吸食各種各樣的蠱毒來成長,唯有她,才能將寒玉蠱自你的身體吸食而走,寒玉蠱一來一去,彩彩一吸一哺,反倒是讓你有了極為難得的抗毒體質……」
紫衣女子從木桌上跳下來,繡鞋在地上發出『啪』的輕響,她背著雙手踱步至趙無眠身前,琢磨少許,轉而帶上幾分笑意,道:
「但天底下沒有白得的好事,你的體質的確百毒不侵,可體內被兩大蠱毒之王所傷及的根本卻早已藥石無醫,也就是說,寒玉蠱還未徹底祛除,它仍在你的體內潛伏,
如今才過去短短不足一個月,所以它的威力還未顯露,等過段時間你可再看,要麼便是遲遲無法溝通天地之橋,入不得武魁,要麼便是每逢冬日,渾身劇痛難耐,要麼……」
紫衣女子瞥了眼趙無眠的下半身,「即便不用自宮,也可入宮當太監了。」
趙無眠覺得這女人就是想恐嚇他,以此幫她做些什麼事……但自己的身體,總得多在乎些,信其有,不信其無。
果不其然,紫衣女子又道:
「不過本姑娘能救你,前提是你得幫彩彩渡過幼年期……你的毒抗是很不錯,但還不夠高,否則也不會被本姑娘的毒所控制,所謂峰迴路轉,否極泰來,你如今受困於寒玉蠱,但若是成了毒人,那殘餘的寒玉蠱自然也便傷你不得。」
「而到了那時,你的血,對於彩彩而言,便是天底下最好的補品。」
說罷,紫衣女子在軟榻前蹲下來,一隻手撐著自己的下巴,與趙無眠平視,神情平靜道:「其中利害,本姑娘已與你講清,信不信是你的事,你若答應,便眨眨眼。」
趙無眠不眨眼,他想說話,紫衣女子的提議,明顯就是想把他當小白蛇的『爐鼎』才養,其中細節,可得好好問問,例如到底吸我多少血?
紫衣女子眼看趙無眠如此不配合,眉梢當即蹙起,卻是八竿子打不著地生氣道:
「我的門,我的屏風,可都是你打碎的!據我所知,你身上還受傷不輕,而且你這幾個相好至少也要兩天才能醒過來,這兩天你是不是還要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
「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這很重要?」趙無眠脫口而出,繼而他與紫衣女子都是微微一愣。
剛想問毒怎麼解了,便看小白蛇不知何時,一口咬在趙無眠的小臂上,美滋滋吸著他的血,也不知她究竟何等神妙,竟是又解了趙無眠的毒。
瞧小白蛇這模樣,紫衣女子方才的話估摸半真半假……他的血對這條小白蛇,貌似真是補品,畢竟體內還有部分寒玉蠱殘留。
紫衣女子稍稍一愣,當即反應過來,連忙就要把手往趙無眠身上按……她可不能保證趙無眠恢復後會不會一刀把她砍了。
這掌法,一眼看去,極為玄妙,顯然她可是個難得的武林高手,但趙無眠也絕非庸手,恢復行動的剎那,便一手鉗住她小臂,口中語速極快道:「我是洛朝煙的朋友!」
紫衣女子動作一頓,淡漠無比的神情終於帶上錯愕不解,茫然望著趙無眠,「你……」
話還沒說完,趙無眠竟是腦袋一歪,當場又昏了過去。
紫衣女子反應過來,猛然探手抓住小白蛇的後腦袋,用力一拔,在趙無眠的小臂上留下兩個小洞,小白蛇則在紫衣女子的手上不斷掙扎,纖細身體扭來扭去。
「你吸他的血就吸,注入毒素做甚?」
「嘶嘶嘶~」
「怕他傷我?他傷得了嗎?」
紫衣女子揉了揉眉心,望著趙無眠昏過去的臉龐,沉默片刻,繼而輕嘆一口氣,起身又在木桌上坐下,端起木碗。
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以趙無眠的毒抗,幼年期的彩彩還不至於把他毒死……因此他只是昏迷一晚,體內則自行分解毒素。
不過趙無眠對此一無所知,他只覺自己難得睡了場好覺。
睡夢中,他迷迷糊糊感到紫衣女子將自己從床上抬走,離了慕師父暖呼呼又軟軟的身子,轉而身下一片堅硬,繼續懷中又開始暖呼呼又軟綿綿,還帶著幾分香氣。
一晚很快過去,東方發白,雪幕漸緩,明媚的晨光灑在樹枝屋檐。
一夜時間,打生打死的幾位武魁早便結束了爭鬥,不見了蹤影。
蒼花娘娘幾掌便將刀光劍影的局勢化為平靜。
而柳葉琴,玄滄師太不見趙無眠等人,火急火燎想去山中尋,但山間何其廣闊,想找幾個人何其困難,找也白找,兩人便只得先暫且回了秦風寨,照看趙無眠的千里馬,在一片憂心中等著他們回來。
許然則不見了蹤影,也不知跑哪兒去了,興許是精神病又犯了。
而在山外,局勢也堪稱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戎族在雁門關的攻勢愈發洶湧,投入的兵力已達十五萬,一副半月之內便要破關入境的決心。
讓晉王都無心在洛朝煙的事情多費心神,而是先集中精力處理軍政要務,反倒是把秦書子給急得團團轉,頭髮都白了幾根,心想此刻都窮途末路了,王爺怎滴還如此堅決要抵禦戎族。
便在此時,有人為王府內寄去了一封信。
秦書子拆開一看,神情微變,轉而便是一喜。
信里的內容很長,但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求合作。
戎族也在關心大離內政,自知晉王目前已至絕境,全天下人都知道他對洛朝煙下了毒手,試圖稱帝,野心一旦暴露,那再想普普通通當個王爺,便由不得他了,因此戎族主動送信,打算和晉王合作。
反正你晉王若是抓不到洛朝煙,橫豎都是一死,倒不如與我等合作,重創大離,到時候天下江山究竟誰人執掌,便各憑本事。
當然,這信就是巫明送的,這也是冬燕的意思。
秦書子將信帶給晉王后,晉王沉默了很久,並未當即拒絕或是答應。
山外局勢風起雲湧,但山內卻與世隔絕,不通人煙,絲毫沒有山外的緊張肅殺。
趙無眠此次行動,是為了引蛇出洞殺巫明,尋奈落紅絲,結果巫明沒殺掉,卻是找到了洛朝煙的師父,貌似還能解決趙無眠身體的隱患,也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而奈落紅絲,不出意外,就在紫衣女子手中。
趙無眠受傷不輕,太過疲憊,又被吸了血,下了毒,此刻迷迷糊糊醒來後,也覺得渾身酸痛,頭腦發昏,但睜眼一瞧,慕璃兒,洛湘竹與蘇青綺竟是倚靠著他睡覺。
而趙無眠本人則靠在硬邦邦的牆壁上,只是身下象徵性鋪了層薄毯。
旁邊就是床鋪,而此時床鋪整整齊齊,一塵不染,就連床單被褥也換了新的……很明顯,昨晚那紫衣女子把趙無眠與慕璃兒扔下了床,一個人睡柔軟溫暖的床鋪。
趙無眠揉了揉略顯酸痛的肩膀,倒也沒什麼不滿,畢竟這是人家的房子,自己四人可是『私闖民宅』。
他伸手在三女的脖頸上按了下,脈搏還在,根據紫衣女子的反應,屋外那無色無形的毒素,只是迷藥罷了,昏兩天便能醒來了。
趙無眠琢磨間,卻見昨晚自顧自吸他血的小白蛇正盤在木桌上,小腦袋正對著他,瞧他醒來,便『嘶嘶嘶』叫了幾聲。
繼而便看紫衣女子手裡拿著幾個瓶瓶罐罐自旁邊房間中走出,罐子內依稀可見什麼蠍子尾巴之類的東西,明顯是她養的蠱蟲。
紫衣女子柳眉輕蹙,略帶防備,小心翼翼問:「你毒素已解,可自由行動……可是想對我不利?」
「我要是想對你動手,可不會給你問問題的時間。」趙無眠調整了下姿勢,將三女逐個抱上軟榻。
床鋪很窄,三女躺的也很擠,好在她們的睡姿都很乖巧,不會滾來滾去,倒也不怕摔下來。
「喂!這是本姑娘的床,你把人往上搬,經過我同意了嗎?」紫衣女子極為不滿道。
趙無眠撿起被靠在牆邊的無恨刀,紫衣女子當即臉色微僵,一把抓過小白蛇便向後退了幾步,神情慌張中帶著幾分戒備,可惜似醉非醉的桃花美眸還是淡漠無比,估摸心中根本不怕。
「本姑娘昨晚可沒對你們做什麼手腳。」
「我知道。」趙無眠感覺自己如今渾身又酸又痛又餓,還沒睡好,還困。
他先忍耐著道:「我幫你再做幾張床,這些毯子被褥,我買下來如何?」
他掏出一張銀票……這是蘇小姐給他的零花錢。
「深山老林的,我要錢作甚?」紫衣女子蹙著眉頭,微微搖頭,「我在山中住了兩個月,自給自足,什麼都是我自己做的,你要被褥毯子,就自己上山打獵,用它們的皮毛去。」
「山中住了兩個月?」趙無眠打量了紫衣女子一眼,「難怪你不知朝煙的事。」
「她怎麼了?」
趙無眠簡短說了遍來龍去脈,才又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昨晚的油潑麵還有嗎?」
紫衣女子沉默片刻,聽聞洛朝煙的事,並沒有發表什麼意見,直到聞聽此言,才冷哼一聲。
「我只做了我一個人的,你還想吃我的面?想得美。」
「我給錢的。」
「本姑娘暫時不打算下山採買,距離這兒最近的河曲,一來一回都要跑兩天,而糧食如今只剩一個月的,我一張嘴,你一張嘴,那三個女人昏迷後,你不得餵她們喝粥?如此一來,我家裡這點糧食才能吃幾天。」
說著,紫衣女子又打量了趙無眠一眼,「而且我感覺你這體格,一頓就要吃我三四天的糧食。」
趙無眠無奈道:「糧食姑且不論……你知道了朝煙的事兒,還不打算下山?」
「我替她把你治好,你去幫她吧,我走不開身,不然也不會在這裡住這麼久。」紫衣女子抱著小白蛇,在椅上坐下,認認真真道:
「而且糧食怎麼不重要……你要想住這兒,就去打獵。」
「我不打算久住,等她們醒了我就走。」趙無眠微微搖頭,「我答應了一個人,要去邊關送樣東西,如今已經耽擱許久,不能再繼續耽擱了。」
「我不管你要住多久,兩天的糧食也是糧食。」
趙無眠不想欠紫衣女子什麼,只得點頭,「哪有獵物?」
紫衣女子微微抬手,卻見袖口中,一隻蜘蛛爬出來,「山中有不少我的蠱蟲……它們會告訴你哪有獵物。」
「蜘蛛冬天不冬眠?」
「本姑娘的手段,又豈是你能理解的?趕緊走,要是能打來什麼老虎,狼啊之類的,也正好讓本姑娘過個嘴癮。」
趙無眠想了想,「那你可是從你的蠱蟲口中得知過一位老尼姑和白衣女人的下落?」
趙無眠問的是玄滄師太和柳葉琴。
「她們沒什麼事,已經離開了我蠱蟲的偵查範圍,去了東邊,除此之外,還有兩個男人,一個老道士,也跑了,還有一個本我堂的採花賊,被本姑娘殺了。」
趙無眠琢磨片刻,便知秦風寨那場戰鬥,已經暫時落下帷幕,想打也沒法打,便微微頷首,「多謝,姑娘昨晚的提議我會考慮的。」
「你現在不答應,等未來吃了虧,也得哭著來求我,不過到了那時,本姑娘可便不會這麼好說話。」紫衣女子彈了彈自己裙子上的灰塵,神情遊刃有餘。
趙無眠微微一笑,「你本來也不是多麼好說話。」
「知道本姑娘不好惹,那還不快去打獵?」
「我現在餓著肚子,你總得先讓我吃飽吧?」
紫衣女子淡然的表情微微一僵,而後不知想起了什麼,「我可就一副碗筷,你要用,那我就不要了,你待會兒得再給我用木頭削一副出來。」
「知道了。」趙無眠將無恨刀掛在自己的後腰,踏步出了屋,尋到廚房,為自己蒸了點米,再加上幾塊臘肉便開始狼吞虎咽。
吃飽喝足,他才出屋而去。
紫衣女子站在門口,想了下,又朝他喊道:「往北走五里,有片空地,那盛開著幾朵黑花,你能不能幫我摘幾朵來?」
「黑花?有毒?」
「不差,但傷不了你。」
「我只是去為自己往後兩日的糧食才去打獵,為什麼要幫你採花?」趙無眠回首道。
紫衣女子淡漠的神情又是一僵,自己久居深山,修身養性,多久都沒生氣了,怎滴這廝一來,自己修養的平和性子便要破了?
她面無表情道:「那你就等著被我嚇死吧。」
說罷,她邁著怒氣沖沖的步子又回了屋,剛想關門,又想起來門被趙無眠給砍了,頓時更氣了。
屋內傳來她的跺腳聲和憤怒的嗓音,「回來還要給本姑娘新做一扇門!」
「知道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