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吾笙說:「總而言之,就是有危險,先將情報共享出去吧。」
小傢伙縮了縮腦袋,「如果兩者都是祖魔所創造的陰死族群,那肯定很詭異的,當年我的父皇和母后就是因為三眼族的詭異手段,眼睜睜看著族群中大半強者發狂,最終才會束手無策的。」
聞言,林銘沉吟道:「三眼族是邪鬼族的下級種族,邪鬼族還在蒼玄界外,他們會引導強者發狂,而且,還能給予一定的生理改造。在這方面,紫淵星域的怪物同樣會影響生靈進行異變。這多半是陰死族群的特質之一。」
小傢伙嘟起嘴,「這裡突然冒出一個暗影城,背後又會是什麼族群呢?」
「或許我知道他們的來歷了!」
葛青煌拿出一卷金竹書冊,攤開,展示上面的文字。
【暗影城,一千五百年前出現,最開始的創始人不可知曉,但是他們有一座移動的城池,此城棲居在暗影籠罩之中,但凡有戰亂所在,或者負面情緒濃郁的大城市,就會有其蹤跡。】
【據傳說,暗影城的人都是傀偶,並非正常生靈,其中無論是人類,還是牲畜,甚至是樹木植被,通通都是傀偶。】
【暗影城的行事有著特定的準則,根據歷代探求者歸納,可以確定他們對於負面情緒異常執著,就像生靈對於食物和水一樣,乃是最基本需求。】
【因此,暗影城出現之處代表的就是不安定。】
【根據記載,八百年前,一個極為輝煌的古國陷落,就有暗影城在其後作為推手,從當時的古國帝都開始,讓暗影城成為古國帝都的倒影,然後汲取足夠的負面情緒,將整個帝都獻祭,從而讓整個古國在地表消失。】
【近百年來,暗影城幾乎消失,很多與其有深厚仇恨的族群後人瘋狂尋找,不能尋覓其蹤跡。】
林銘仔細閱讀後,發現金色竹簡上的文字緩緩消失。
「這不是普通的書籍?」
「當然不是,」葛青煌點頭,「此物名為天地玄通鑑,一天可以使用一次,能夠查詢一些曾經被銘記在天地之間的大事件。」
「這不就是搜尋引擎嘛。」林銘感慨一聲,從葛青煌手裡拿起金色竹簡,瞅了又瞅。
趙吾笙道:「哪裡來的?」
葛青煌回眸,「七八歲的時候在山裡,一不小心走路撿到了。」
趙吾笙:「……」
她抬起手來,很想給自己一個嘴巴子,好好罵一句:問什麼問,叫你嘴巴賤!
然而,手掌還是輕輕落下。
葛青煌聳動雪白香肩,莞爾一笑。
小傢伙插嘴道:「青煌姐,你這樣笑起來的時候,有點欠揍哦。」
咚!!!
葛青煌賞出一個暴栗,裝作沒有聽見,詢問道:「啥?」
小傢伙兩隻爪子抱著腦袋,連連搖頭,啥話也不敢說。
這時,林銘的視線定格在葛青煌臉上。
「僅僅是知曉暗影城的來歷,還不夠,關鍵點在於應對接下來的事情。」
「銘弟說的都對。」
趙吾笙笑了笑,指著自己的紅唇。
「最終還是得依靠咱把那傢伙的唇語翻譯出來。」
言語落地,她不給葛青煌反駁的機會,開始翻譯。
幾分鐘之後,林銘使用心聲將這份情報傳遞給即墨無雙。
即墨無雙:「夫君盡可放心,僅僅只有兩個勢力,想要圍剿在場的所有造化境,以及一名真正的超脫境,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造化境之後,生命力異常旺盛,而且各種玄奇手段層出不窮,就看各自對於大道的理解。」
「所以,有些時候,就算占據絕對優勢,也不一定能夠將對方逼入絕境。」
「這裡,造化境少說30人,蒼玄界內還沒有能夠將之一網打盡的強大勢力。」
話音還未落地,外界的天空中垂落許許多多的銀白絲線,但是那些絲線細緻到極致,差不多是一根頭髮絲的千分之一左右。
如果周圍的強者沒有達到造化境,多半會將絲線全部忽略。
只見,天空之上無數銀白絲線垂落下來,對眾強者進行無差別攻擊。
司空風雨、即墨無雙兩者受到重點照顧,同時面對數千跟銀白細絲。
其餘人則面對著數量從幾十到幾百不等的細密絲線。
「好膽!」焱磊君渾身上下火力爆發,灼熱的炎勁順著細絲向天空蔓延,「本座倒要看一看,是哪個瓜皮有這麼大的胃口,居然敢同時與在場的造化境強者為敵。」
就在這時,一名黑袍人臨空屹立,站在一朵銀白絲線編織的空心雲朵上。
「聒噪。」他淡然揮手,彌消灼熱氣勁。
緊接著,絲線編織的浮雲釋放出一條純黑色的粗線,就像是黑黢黢的麻繩。
刷!
黑線貫穿了焱磊君的胸膛,卻沒有從後背穿出來,仿佛焱磊君徹底紮根在焱磊君的身體內部。
「想要奪舍本座?你是痴人做夢!」焱磊君眼底冒出岩漿,滿懷怒氣,兩隻巨大的手臂交替,不斷拔出黑線。
然而,黑線好似無窮無盡,怎麼也拔不完。
短短十幾秒後,焱磊君面前的黑線堆積成一坨,差不多到他小腿的高度。
「你特捏到底是什麼怪物!?」
焱磊君聲音略微顫抖。
黑袍人沒有理會,反而朗聲道:「我暗影城如期而來,弦樂樓何在?」
「哈哈哈哈,道友放心,你我雙方定下的約定是由無上的存在予以公證,我們絕對不會違約的。」
一聲爽朗乾淨,好似十七八歲的少男嗓音響起。
緊接著,地面劇烈震動,地表裂開大片大片的龜裂痕跡。
一隻巨大的龜甲類生物鑽了出來,看起來就像是穿山甲與萬年龜的雜糅體。
它身軀巨大,超過焱磊君,四肢猶如圓柱,腳掌深深沒入地底,巨大的青灰色甲殼中央,立著一道渾身由漆黑物質組成的人型怪物。
「弦月樓來人僅僅是二樓主?」天空中的黑袍人不滿,居高臨下地俯瞰著,「你們的大樓主呢?」
那人型怪物臉龐如少年,只不過黑到極致,完全看不見反光,但卻能讓周圍人察覺到他的笑容。
「大樓主當然得隱藏在暗中,以便應對這些註定不會老實的祭品。」
這時,焱磊君還在拉扯他胸部里的黑線,神色漸漸癲狂,胡言亂語起來。
旁邊,一名精通醫術的造化境高人飄去,試著為其療傷。
「啊!」
那名高人驚呼一聲,手掌掌心被黑色絲線插入,同樣如焱磊君一般無法拔出。
老槍客手持白玉槍,擺出標準的軍中持槍步,槍尖鋒芒對準天上的黑袍人,「槍如驚鴻!」
四個字說出口後,他化作一道虛影,直衝九天。
白玉槍裹挾仙靈之氣,將沿途攔路的絲線、黑線清掃一空。
弦月樓二樓主笑道:「下來吧你。」
巨大的龜甲獸張開嘴巴,墨綠色的浸毒舌頭飛出,綁住老槍客的腳踝。
老槍客臉色微變,止住升空之勢,猛地回身遞出槍鋒。
咻咻咻咻咻……
漫天槍影乍現,匯聚成槍意之槍,凝聚赤紅光輝,落向龜甲中央的二樓主。
二樓主視若無睹,反而開始報數。
「一,二,三……」
老槍客的動作突然凝滯,吐出一口鮮血。
血落下時,其中依稀可見碧綠幽光,顯然是中毒已深。
他皺眉咬牙,手腕一翻一抖,白玉槍槍鋒掠過左腿膝蓋。
轟隆!
老槍客左腿膝蓋之下化作粉碎,連帶著,龜甲獸的舌頭截斷,然後從斷裂處一路向下爆炸。
轟轟轟轟轟轟轟……
二樓主嬉笑道:「到是個果決的漢子,可惜,你忘記自己身後了。」
聞言,老槍客悍然回頭。
一根黑線已經沒入他的後心。
三位造化境強者中招,其餘人頓時生出戒心,相互看了一眼,已然看懂彼此的眼神——雷霆出手,不給暗影城來人和弦月樓二樓主繼續作妖的機會。
然而,眾人的招式轟出一半,這才發現,至少有五分之二的強者攻擊的目標是身邊人。
霎時間,混亂血雨飄灑長空與大地。
五名造化境高人中招,有的身軀被轟碎了一大半,有的半個腦袋被削成齏粉,有的靈魂被人大觸軀殼。
焱磊君大吼道:「你們瘋了!出手攻擊自己人幹什麼?」
「說話前,先看看自己做了什麼吧。」黑袍人踩著絲線構築的白雲降落下來,站在焱磊君面前,臉上掛著一抹譏諷的笑。
焱磊君懵懂不覺,「你說什麼?」
旁邊,傳來老槍客的懊惱聲音:「我們……已經變成了他們的傀偶了啊!」
「傀偶?開什麼玩笑,我焱磊君絕不會甘心為奴,怎麼可能被人控制,不過是區區黑線。」
焱磊君說到一半,突然露出詭異的笑容:
「嘿嘿嘿嘿,他還什麼都不知道呢,真有趣。」
掛著詭異臉的焱磊君抬起一隻腳,從腳掌下面抓起一具焦黑的屍體,捧在手心中。
下一秒,他臉上的詭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恐懼。
「我,我,這是我做的?!不不不,不過是黑線而已,我為先天生靈,我的靈核都不在身體內,這幅軀殼也不過是千年時間淬鍊的替代品而已,怎麼可能被你控制?」
黑袍人道:「你又怎麼知道靈核所在的位置絕對安全?難道你就不好奇為什麼有的人可以避開黑線,有的人卻不能嗎?」
聞言,焱磊君望向周圍。
即墨無雙、黑伯、白姨、桃夭娘子、老水……
造化境巔峰的強者基本都沒有中招。
焱磊君茫然道:「難道是境界?」
黑袍人搖頭翻白眼,「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
言罷,他平直抬起手掌,腳下的絲線雲朵截取一根細絨絲線,落入焱磊君眉心。
焱磊君的身軀簌簌抖動,體表的岩漿凝固變黑,成為死去的岩石,身上火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熄滅。
頃刻間,他化作一片碎石堆。
但是,碎石堆上方站著一名岩石材質,半黑半紅的傀偶,模樣與焱磊君一般無二。
「你的靈核我也帶來了。」黑袍人拿出一顆拇指指甲蓋大小的火紅晶石。
晶石中,焱磊君的靈魂恐懼道:「你是什麼時候……」
「蠢貨的問題就是多,」黑袍人搖頭嘆息,「為了避免其他的人也變成你這樣的蠢貨,本城主就大慈大悲地告訴你們吧。」
他對著火紅晶石吹了一口氣,將晶石安裝在半黑半紅的傀偶眉心,然後朗聲道:「在場的諸位有多少人敢說自己的突破百分百出自自我?你們可曾得到過奇遇啊?比如,一個可以許願的雕像,或者一套能夠書寫成真的書筆。」
伴隨著他的話語,在場的一些造化境捂住腦袋,滿臉痛苦,蹲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
他們漸漸回想起來,在崛起之前的歲月是多麼困苦,那時候或者受到所有人的輕視,或者背負著足以壓垮自己的仇恨,或者單純是因為自己內心的空虛……
最終,他們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祈求外力。
一次許願之後,夢想成真。
有的人天資得到改善,曾經苦苦修行卻無法衝破的瓶頸瞬息破碎,仿佛有某位至高存在騙過了天地大道。
有的人得到莫大機緣,仿佛冥冥中的命運被可怕的強者篡改,直接將本不屬於他們的造化送到手上。
有的人直接原地頓悟,那種悟性猶如醍醐灌頂,好似看到一位立於宇宙暗面的無上存在,正在述說真正的修行道妙。
「都想起來了吧,你們啊,早就已經是吾主——無上之祖魔的奴僕了!」
這時,二樓主滿臉燦爛笑意,「恭喜各位弟兄回想起真實的自我,是不是感覺很舒暢啊?」
焱磊君、老槍客……還有其他諸多被黑線連接身體的存在,齊刷刷擺出同樣的姿態。
他們仰頭望向天空,滿臉地榮耀與慶幸,說出同一句話:
「祖魔大人的垂青是吾輩今生最大的榮耀!」
這時,弦月樓的大樓主現身,長發拖到地面,身材修長,呈現黃金比例,但是臉上沒有五官,一片紫黑色的旋渦取而代之。
他語出驚人:「司空風雨,你還在猶豫什麼?不會天真的以為,自己達到了超脫境,就能擺脫祖魔大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