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暗示小師叔祖代理玄鑄閣參加鑄造對決……
安若黛眉微顰,搖了搖頭。
審視周圍人一圈,她嘴角微微上翹,勾勒的弧線含有一縷嘲諷之意。
「你們該不會以為小師叔祖是好欺負的吧?」
段可為歪嘴輕笑,默不作聲,以嘲弄的眼神回敬安若。
周圍的鑄造師們有樣學樣,保持姿態給予安若壓力。
此刻,甄有才額頭上冒起細密汗珠。
其實他身為玄鑄閣的掌柜,是萬萬不想看到玄鑄閣最後的臉面被人徹底挑破,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話,最好還是贏下來。
但是,段可為之前在會議中已經給出了他的態度,這時候,甄有才如果堂而皇之的表明自身的想法,很可能會被段可為誤會。
屆時那就是鋼絲線走不穩,直接墜入深谷。
所以,他思考再三,腦髓都在翻江倒海,就是為了想出折中的法子。
看到代表林銘小師叔祖的安若與段可為為首的鑄造師針鋒,甄有才心中生出了不妙的感受。
這時,安若展顏輕笑,「如果你們都在等著小師叔祖來,準確的說,是等著他主動過來,那你們可就大失所望了。」
「此刻的玄鑄閣根本不會被林銘小師叔祖記掛在心,對他而言,你們想要幹什麼能夠幹什麼他都無所謂。」
段可為自以為看透了一切,臉上掛滿陰鷙的笑容。
「胡說,如果真的無所謂,他又怎麼會跟你來到大師鎮?」
略微停頓,他又說:「其實他就是想來,只不過拉不下面子,所以才先派你過來,想跟我們談談條件唄。」
「其實條件很簡單,他若出手贏了,那我們就道一聲嘆服,如若不然,那可別怪咱們玄鑄閣翻臉不認人,不認他這個所謂的掌令者。」
安若搖了搖頭,「段可為,你確定知道自己是在說什麼嗎?我相信如果是你舅舅在此,他絕不會授意你講出這樣的話。現在你的所作所為多半都是妄自作為,你可想過會給你舅舅帶來如何深遠的影響?」
「你當我是被唬大的嗎?」
啪的一掌,段可為拍擊木桌,冷笑道:
「我可以警告你,你一個小小的暗部弟子,最好弄清楚自己的處境,不要自毀前程。」
「這麼說吧,你什麼身份能夠站在這裡跟我直接對話?我也不跟你多說了,你去轉告林銘,想要談那就親自來。」
悠悠嘆出一口氣,安若揉了揉眉心,強行舒展那裡的皺紋。
「看來小師叔祖的決定是正確的,他不想來,我本是想勸他來,結果現在看來,確實不該來。」
言罷,安若象徵性的拱起手,抱抱拳,然後轉過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段可為抬腳向前追了兩步。
「難不成我玄鑄一脈的掌令者連看看玄鑄閣的想法都沒有嗎?」
安若依舊沒有回頭,邁步跨出玄鑄閣的大門。
等走遠後,才有一句話飄蕩而來:
「林銘公子猶如謫仙降臨凡塵,他的天資以及才情都不是你們能夠揣度的,既然你們玄鑄閣甘願做回第一枚棋子,主動為難於他,那就做好準備吧。」
玄鑄閣外,彭路生等候在樹蔭處,見到安若臉上仿如掛著寒霜,頓時明白這是交涉失敗了。
啪的一聲,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他邁著小碎步跟上安若。
「咱們這次的任務到底還能不能行?」
「你是指什麼?」安若轉過頭,眼神幽幽。
彭路生:(◔◡◔)
此刻若他心中有一句話,那一定是……
狗頭保命!
隨後,兩人離去,趕往林銘所在的地方。
但是他們還沒有找到林銘之前,玄鑄閣的掌柜甄有才先一步找到他們兩人。
「安若姑娘,還請借一步說話。」
「你是來……」
安若眼底閃過一抹精光,仿佛看到了轉變的契機,嘴角不禁微微勾起一點弧度。
緊接著,安若微不可查的頷首,「換個不太引人注意的地方。」
甄有才點點頭,傳音說了某個地點,然後便快步離去。
若是有外人在旁邊看著,只會覺得他們是一次偶遇,甚至根本就沒有相遇,只不過是在路上碰到了,然後錯身走開。
安若嘴角微掀,一聲不吭拐入某條逼仄的小巷內。
彭路生一臉懵逼,趕緊跟了上去。
「安若師姐,你倒是等等我啊。
哪知道,在巷子處轉角,安若猛然回過頭,抬起手臂給出一個靜止的手勢。
彭路生急忙停下,歪著腦袋,「啥意思?」
「你不要跟我去,那位甄有才掌柜多半是想投誠,我們也得展現相應的誠意。」安若說。
「那這跟我去不去有什麼關係?」彭路生撓撓腦袋。
安若眼睫毛微微上翻,微不可查的嘆了一口氣。
「同樣的事情兩個人知道和三個人知道,那是截然不同的概念,只有他知道和我知道,對比他我你同時知道,哪一個更能讓他安心,從而透露出更多的消息,你覺得還用選嗎?」
彭路生無言以對,沉默兩秒。
「那師姐你總得給我找點事情做吧,要不然一趟任務我什麼事都不做,不出工不出力還不出錢,豈不就是個廢人了。」
「給你躺平的機會難道不好嗎?」安若打趣一聲。
彭路生搖了搖頭,「躺平那是廢物才幹的事,我可不想躺平。再說了,我玄宗宗門裡哪個不是削尖了腦袋往上鑽的主?一個個說著自己要躺平,其實指不定在背後有多認真努力,等到被他們都超過了那才是追悔莫及!」
「看不出來,你還是有點覺悟的。」
安若微微一笑,翻起手掌,掌心中出現一大袋錢幣。
她把錢幣拋出來,丟給彭路生。
「你直接去找林銘小師叔祖,陪好,讓小師叔祖高興了,這就沒得問題。」
彭路生答應下來,緊接著又把一大袋錢幣拋了回去。
這次輪到安若摸不著腦袋了。
彭路生笑了笑,「你覺得咱們的小師叔祖真的差錢嗎?他此刻去逛的可是整個大師鎮最貴的珍寶閣。」
安若抿唇微笑,「這些你都不用管,錢你既然不要我就收回,但是你要陪著林銘小師叔祖玩好吃好喝好。」
遞出一份詳細的大師鎮調查資料,安若便自顧自的離去。
彭路生撓著頭,向回走出巷子,很快抵達了珍寶閣。
這時,林銘和小傢伙正在一位美麗侍女的陪同下在珍寶閣的三樓查看武技圖。
侍女溫婉端莊,臉上始終掛著淺淺的笑容,既顯得親和近人,卻又不會過分靠近。
而珍寶閣周圍的桌椅陳設都呈現一種素雅中透著隱約的高貴感。
僅此兩點,已經可以看出其中不凡。
而在珍寶閣三層,所有晶瑩剔透的櫃檯比現代化的展櫃更加讓人賞心悅目。
通體皆是玉石,完全透化化開的那種美玉,震撼到了林銘。
因為他不湊巧剛好懂一點玉石,能夠看出這些都是貨真價實的翡翠,而且是種水最好的玻璃種。
十分難以想像,能看到如此品質的翡翠被打造成櫃檯,那麼大一塊,從哪裡來的?
這種種跡象皆可以表明珍寶閣身後的勢力非同凡響,至少財力一定遠超常人能夠理解!
然而,林銘並沒有繼續關注這些翡翠。
因為,與這些翡翠相比,真正名貴的卻是存放在其中的一卷一卷的武技圖。
珍寶閣三樓收藏的武技圖沒有低於地級六階的。
這裡再說一次物品的等級分類。
魂兵,法寶,符籙,丹藥,武技圖……
都有著統一的分類,按天地人分為三個等級,每個等級又分為九階。
一旦超出天級九階,就會被劃分為超脫品階。
那樣的物品,不論原本是什麼材質,都會瞬間變成炙手可熱的珍寶,能夠讓整個蒼玄界為之沸騰。
溫婉的侍女在前引路,林銘漫步在珍寶閣第三層中,那些武技圖擺放在展櫃中,並不會直接呈現出來,而是配套一個小巧的玉簡。
只要將精神力探入玉簡中,那麼就可以感知到其中蘊含的信息,從而得知該武技圖的特點以及適合人群。
至於價格,那種俗套的玩意根本不會在珍寶閣中出現。
一路看下來,林銘頓時感覺有點好奇,於是詢問道:「從來沒有看到你們的物品標價,這是為何?」
聽聞此言,侍女抿唇輕笑,「想必公子並不是珍寶閣的常客。」
說著,她觀察了林銘的神色,確認林銘並無不悅,然後繼續道:「珍寶閣在天元洲各大城池皆有分店,但是我們買賣物件都有兩種方式,這兩種方式可以任由客人自選。」
「哦?說道說道。」林銘眼底的興趣更加盎然。
小傢伙舉起爪子,歪了歪腦袋,溜溜圓的大眼睛盯著侍女。
侍女注意到小傢伙的目光,卻沒有絲毫不適應,反而落落大方,含蓄微笑道:「兩種方式,一種是正常的買賣,和其他店鋪或者商家並無二致,還有一種則是我珍寶閣獨一份,名曰:卜賣。」
林銘微微頷首,擺出一副等著聽故事的態度,並且展露笑意鼓勵侍女繼續說下去。
小傢伙趴了下來,眼睛又大又圓,仿佛好奇寶寶。
緊接著,侍女說:
「卜賣的意思很簡單,就是由我珍寶閣為客人提供讖語,以及適當的溢價。」
「然後客人可以將東西先拿走,不需要付帳,只要留下真實姓名以及相關信息。」
「等到客人的讖語應驗之時,我珍寶閣自會派人通知客人付出當時商談妥當的價格。」
林銘笑了笑,「你們就不怕客人取用了寶物,然後不肯還錢啊。」
侍女抿唇,清淺微笑:「公子說笑了,自我珍寶閣創立以來,確實有人想要欠帳不還,只不過……」
她說道一半似乎覺得如此有點太冒犯了,於是半途打住,向著林銘深深鞠躬。
林銘擺擺手,「不必在意。」
頓了頓,他又說:「其實也是我多此一問了,單單從珍寶閣的陳設上就可以看得出來,這裡和別家完全不一樣,多半是有著極為強悍的實力作為支撐。」
聽到有人誇讚珍寶閣,而且這人還是如此風姿絕倫的一位翩翩佳公子,侍女臉上的笑容逐漸暈染開來,看似與先前區別不大,實際上卻更有幾分人情味。
這時,林銘笑著問道:「如此有趣的規矩是何人設立?」
侍女答:「當然是我珍寶閣的祖師,在19872年之前,珍寶閣創立之初,祖師便立下了這番買賣的規矩。」
「如此說來,珍寶閣也是歷史淵源流傳,居然傳承了19872年,想必一定有著足夠厚重的底蘊。在蒼玄界內,想必珍寶閣也算是極為少見的厲害。」
林銘出言讚賞一番,頓了頓,又說:
「我這也把你們的武技圖看了一圈,其實還是不太滿意。」
「這些都還不能讓公子滿意嗎?」侍女略微驚訝。
因為,她知道這第三層樓意味著什麼。
此地最少也有7卷天級六階之上的武技圖,這種武技圖基本上已經是極為頂尖的存在。
若不是因為大師鎮地處特殊,有著極為不一樣的江湖地位,這裡的珍寶閣根本不會出現如此多的天級中品巔峰的武技圖。
不論天地人三個等級中哪一個等級,都會把寶物分品,1-3階為下品,4-6階為中品,7-9階為上品。
一般來說,天級上品的物品都不會輕易出現,或者說,基本都是在拍賣會中展賣,或者給各大勢力留作底牌。
因為,世間從來都很少見到超脫品階的器物,天級上品就已經算是世人能夠接觸到的絕巔。
超脫品階的武技圖、魂兵、丹藥……這些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唯有一些極為擁有深厚歷史底蘊的大勢力,或許才會有所收藏。
但!
他們基本也很少拿來售賣。
這時,林銘含笑望向侍女,並不多做言語。
侍女自認為讀明白了林銘的需求——想要天級上品的武技圖。
她略感為難道:「公子,這實在不好意思,如果您要的是天級上品,我恐怕沒有對應的權限,需要請示掌柜的。」
小傢伙突然出聲道:「天級上品不是最好的吧,應該要超脫品階的。」
侍女沖小傢伙笑了笑,「你開的玩笑可真可愛。」
下一秒,她轉頭望向林銘。
林銘理所當然道:「不,小傢伙說的不是玩笑話,我的確是這個意思,希望能夠買到超脫品階的武技圖。」
言罷,他拿出鍾家錢莊的無限額金票,揚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