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文臉上露出一絲自信的笑容,緩緩的吐出幾個字:「等到市場大亂的那一天,就是我們的契機。」
「市場大亂?」林樹皺著眉頭,如今市場是何等的穩定,怎麼可能大亂?這也太異想天開了吧?
「行了,今天賺了一百五十塊,很開心,這是我們成功的第一步。」李斯文站了起來:「這才三點,我帶你們兩個去逛街。」
「逛街?」常海和林樹一臉尷尬,這是女人幹的事兒啊!
「我現在大小也是個老闆,連個傳呼機都沒有,手錶也沒有,上次賣火腿的錢還剩不少呢,置辦一下。」李斯文說著起身走了出去:「你們兩個去騎車。」
「我說老闆,傳呼機手錶咱先不提,你是不是應該買輛自行車啊?」林樹在後面一臉苦相。
「哪來那麼多廢話。」
半個小時後,三個大男人出現在了牡丹區的杏羊街,這是曹州唯一的電器一條街,店鋪賣的都是傳呼和大哥大,遊戲機,錄像機,這種先進玩意。
「文哥,能求你件事麼?」幾人剛走出幾步,常海突然小心翼翼的道。
「啥事,說吧。」李斯文好奇的道。
「我媳婦也是在這條街賣傳呼的,咱……咱去她那買行麼?不僅能便宜點,而且她還能賺點。」常海道。
便不便宜李斯文不清楚,但他知道,常海這樣做,不過是想讓張麗看得起他。
想想常海的遭遇,他心裡也有種說不出的酸楚,被戴了綠帽子,心裡還想著對方。
這個年代,有著太多不公平,太多無奈的事了。
「咱們之間沒啥說的,就去你媳婦那裡買,哪家店啊?」李斯文直接答應道。
「就是前面那家摩托羅拉。」常海指著前面道。
李斯文點點頭,帶著兩人走了幾十米,便鑽進了常海指定的店裡。
店面不算太大,客人也沒幾個,銷售員都在櫃檯前嗑著瓜子聊著天,根本沒人理會進來的李斯文三人。
這個年代就這樣,尤其賣電子產品的,基本都牛氣的很,因為競爭力不強,所以從來不會有顧客至上的理念。
除非真的買產品,銷售員才會擺出一副笑臉。
「張麗,張麗。」一進屋,常海就對著張麗喊了兩聲。
張麗聽見常海的聲音,抬頭看了他一眼,之前還在談笑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
「你來這裡幹什麼?」張麗語氣厭惡,當他看見後面的李斯文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怪不得你這些天總不回家,原來又跟著這個廢物瞎混,我說常海,你老大不小了,能不能有點出息?」
張麗說著,已經走到了常海身前,指指點點的道:「瞧瞧你認識的這幾個朋友,哪有一個像人的?」
「找我幹什麼?借錢麼?老娘可沒有,我告訴你,還有五天你就開工資了,如果不把工資拿回來,你也別想回家了。」
「趕緊滾,別在這耽誤我賣貨。」
這一通臭罵,引得店裡其他人紛紛側目,大家眼中全都流露出譏笑的神色。
因為店裡的員工都知道,張麗早就和有錢人好上了,這個叫常海的老公就是個王八,這樣的人能有什麼像樣的朋友呢?
「張姐真是厲害,罵的她老公一句也不敢還口。」
「以後我也要像張姐一樣。」
幾個不大的小丫頭小聲嘀咕著,繼續看著熱鬧。
「張麗,你少說幾句,我是帶文哥來買傳呼機的。」常海連忙低聲提醒:「我尋思在你這裡買,不也讓你多賺點提成麼。」
「買傳呼機?讓我多賺提成?」張麗叉著腰大笑了兩聲:「常海,你可別寒磣我了,就他?買得起傳呼機?是想賒帳麼?」
李斯文無奈的搖搖頭,如果不是因為常海,他恨不得上去給張麗一巴掌。
他實在是沒興趣和張麗爭吵,直接繞過對方走到了櫃檯,看著裡面擺放的傳呼機以及價格,隨口道:「這個漢顯的拿一部,還有這個數字的拿兩部。」
李斯文的這句話說完,整個店內瞬間安靜了下來,這輕描淡寫的語氣,是真的要買嗎?哪怕是土豪也沒這麼囂張吧?
「你確定要買?」張麗瞪著眼睛湊了過來,一臉不信。
「不買還能搶?」李斯文冷冰冰的回道。
「我告訴你,這個漢顯可要三千,這數字的也要一千二一個。」張麗呵呵一笑:「李斯文,這東西可不是誰都買得起的,你要想在我面前裝大半兒蒜,我勸你趁早滾……」
張麗那個蛋還沒有說出口,李斯文便從懷裡掏出了一沓錢,數出五千四直接扔到了櫃檯上。
「賣麼?」李斯文平靜的說了兩個字。
不僅張麗愣了,店內的其他員工也是一臉驚愣,大家之前還覺得這幾個人都是窩囊的主,可誰想到李斯文竟然直接把錢甩了出來,甚至連價格都懶得講。
五千四百塊,別說對於個人了,哪怕對於一個家庭來說都是巨款了。
可李斯文竟然連眼睛都不眨。
「賣……賣……」張麗好一會後,才哆哆嗦嗦的說出賣這個字。
「這裡能幫忙入網吧?」李斯文又問。
「可以。」張麗麻木的點點頭。
「辦吧,我們三個人,一人一台。」李斯文說完,對著身後同樣愣住的常海和林樹道:「還愣著幹什麼,過來填表。」
忙碌了一會後,張麗親自把三人送到了門口,每一個動作都戰戰兢兢的,畢竟她從來沒想過李斯文會這麼有錢。
「張麗,你可以瞧不起我,但別瞧不起常海,你那麼對他,他依然想著讓你賺提成,如果換做是我,絕對做不到。」站在門口,李斯文冷冷的聲音響起:「還有,常海保安的工作不幹了,以後他跟著我。」
他說完,便大步離開了,常海看著發呆的張麗小聲道:「我……我先和文哥回去了。」
「啊,好,好。」張麗有些失魂的吐出這幾個字。
當幾人消失後,張麗依然站在店門前,賺錢對於她來說本應該是高興的事,可此刻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李斯文的那幾句話算是善意的提醒嗎?她覺得更像是一種深深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