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銘進入地縫後疲憊盡消,在外面時並不是錯覺,曾經讓他險死還生之地,現在徹底不一樣了。
他抬頭向上望去,距離出口僅四米的樣子,在他身畔附近,銀光如蛛絲,在地下勾連,蔓延,當身體觸及時有少許溫熱感。
秦銘一手持短劍,一手握著長柄烏金錘,向前走去,上次意外墜落下來後他可沒有深入,現在想探一探。
地面很不平整,大小不一的石塊錯落分布,很潮濕,而身體兩側的石壁上更是掛著水珠,偶爾滴落。
前路崎嶇,且漸漸變窄,他都要觸碰到身體兩側的石壁了,很快他來到了僅容一人可以通過的狹縫隙前。
雖然是在地下,但並不算黑暗,因為銀絲縱橫交錯,無序地交織著,帶來些許光亮,秦銘接觸到銀光後並未受到傷害。
他和石壁略有刮擦,帶上少許濕氣,進入一片開闊地,連地面的碎石都變少了,平整了很多。
在這片地帶,銀色絲線變粗了,在整片空間中密密麻麻,像是有很多大蜘蛛曾在這裡結網,彼此交融。
不止如此,有些從石壁中穿透出來的絲線還帶上點點淡金色,並且這裡白霧蒸騰。
秦銘站在這裡後,感受更清晰了,身體輕靈,繃緊的身體在自行放鬆,暖洋洋,像是浸泡在溫泉中。
他蹙眉,這是因為山中特殊的節點在劇變所導致的?還是說上次經歷過一次折磨後,他適應了此地?
當初的可怕經歷,秦銘記憶猶新,那時心臟劇跳,聲音之大如激烈地擂鼓,胸腔都快炸開了,血液流速更是快得可怕,他隱約間聽到了瀑布音。
他思忖從這裡離開後的種種變化,要說最異常的當屬他所練的「野路數」,多年都沒有什麼「動靜」,從垂死中熬過來後,他再練時居然有了特殊的反應。
現在他已經知道,野路數並不野,記載於帛書上,他自幼年時就開始執著的練。
「有人告訴我,帛書練不成,被人撕去大半並燒了……」
帛書剩下的那一二十頁倒也能練,可需要練過它的人引導入門,而那些人應該都早已死去。
「找不到那樣的人,沒有人相助,我最終卻練成了,和此地有關嗎?」秦銘琢磨,有了各種聯想。
「難道說,想練帛書上的法,最初就是需要前人庇護,進入這種極端危險的特殊節點中……」秦銘深思。
隨後,他向前走去,在這片特殊之地觀察,更是開始謹慎的接觸帶著淡金色澤的粗壯絲線。
不久後,隨著深入,他還看到了紫氣蒸騰的發光絲線,貫穿石壁,景象非凡,不傷肉身。
……
大山外部的密林中,紫眼烏鴉在飛行,忽然前方騰起大片的黑霧,攔住了它的去路。
「誰?」它立刻警惕起來,紫色的眼睛流轉出神秘符號,漸漸看清大霧中的景象。
一隻體形碩大、足有一人多高的貓頭鷹站在大樹上,兩隻翅膀靈活如人類的手掌,正在翻閱一本獸皮書。
「很久不見,一起喝幾杯?」貓頭鷹開口,大霧並未散去,它將那本書夾在一隻翅膀下。
「我正巡山呢,沒空。」烏鴉拒絕,對它多少有些忌憚。
「你現在什麼身份,這裡又不是你的領地,你可真出息,竟給一個糟老頭子看門去了?」
貓頭鷹攔住它,似乎對它的行徑很不滿,想要在這裡對它說教,黑色大霧更加濃重了,覆蓋森林。
紫眼烏鴉道:「老貓,我有事在身,最近看上了一個還湊活的苗子,要過去看一看,你別擋路。」
齊懷恩若是有知,一定會冒冷汗,他和游良運一樣,都還沒有得到認可,也在被測試和觀察中。
貓頭鷹道:「你真的不回野外黑霧世界了?你怎麼說也算是來自名門望族,鳥中的大世家,你一身高等生靈血脈,是非常有根底的鳥,怎麼能自甘墮落?難道想重新觀想真形,化作兩腳獸,長居城池中?」
紫眼烏鴉點頭,道:「嗯,倒也不是不行,我有天賦,可以改換真形。不是也有人徘徊在深山大澤中的絕地附近嗎,化作了異類,我們為什麼不能反其道而行之,尋找出適合自己的路?」
貓頭鷹斥道:「成何體統,人將不人,獸將不獸,明明是世家望族的鴉,你卻想去當人,我告訴你鴉爺去,拔了你全身的毛,手動幫你變成光禿禿的兩腳獸!」
兩者吵起來了。
「你少管我,別攔路,你可能會耽誤我的正事,萬一他們提前掂量那小子,出了意外就壞了。那小子要是可塑的話,我將來還需要用到他,在人類的萬丈紅塵中幫我去取件東西,關乎我未來的路,你也知道此中究竟,快給我閃開!」烏鴉說道。
游良運和它說過,大概兩日後出手試探秦銘,可若是機會合適的話也可能提前動手。
「烏大師,你從大山深處回來了嗎?出大事了,不好了,那些人都死絕啦。」變異的語雀拍打著翅膀喊叫。
紫眼烏鴉掙脫黑色大霧,出現在外面,道:「發生了什麼?」
「烏大師,你交代我的事情認真去辦了,只是過程中有一隻三米高的狗熊領著一大群兩腳獸追殺我,我被驚嚇走了不過片刻,你那邊有一批人就都挺屍了,回來後我聞到了他們留下的血腥味,但不知道怎麼死的。」
紫眼烏鴉隨著它來到事發地附近尋找,仔細感應,它對生死的氣息格外敏感,閉目片刻後又睜開,自語道:「齊懷恩死了,這裡沒有那少年的死氣。有意思,齊懷恩究竟是被外人所殺,還是和那少年動手導致身死?」
它揮了揮翅膀,讓語雀離去。
「那少年如果真這樣厲害,自己走到了這一步,不去流霞城也好,我現在就沒必要摻和了。」紫眼烏鴉飛走。
游良運正在雪地中向女子稟報:「齊懷恩掂量秦銘了,說他終究還是差了一線。大山中非常亂,我臨走前,那片密林爆發了激烈衝突……」
紫眼烏鴉飛了回來,落在一棵矮樹上,道:「齊懷恩趕過去救人,自己卻死了,有些可惜。」
「你留下吧。」身披黑色裘皮斗篷的女子對游良運說道。
「啊?」游良運呆住了,而後立刻行大禮,神色激動無比。
大山深處,沖霄的五色煙霞漸漸暗淡。
凌虛和衛墨雙雙起身,各自丟下手中的酒杯與酒罈。
凌虛用長刀在腳上輕震,獸皮靴頓時破了部分,腳趾都露出來一截,接著他在胸前輕拍了一掌,白衣破碎,修長的身體看著不是很強壯,但在遠處煙霞的照耀下,他起伏的肌肉線條很流暢,且在霞光下像是被描上金邊。
他將自己弄得破破爛爛,且用手指拂過,肌體上頓時出現血污,作假手藝高超。
衛墨開口:「最光潔鮮亮、注重儀表凌城主居然可以將自己弄成這個樣子,外面的人看到估計會熱議。」
他雖然這樣說,自己也在動作著,將甲冑上的部分赤色甲片摘下,放進懷裡,也將自己弄得無比狼狽。
另一片山地,狸花貓拘禁來一隻碩大的黑色山貓,嫌棄地弄了點黑貓血抹在自己身上,又撒下一些發光的靈性物質。
不遠處,螳螂獸也在做同樣的事。
毫無疑問,赤霞城的高層和大山中的異類不甘心其他強者跑來和他們爭奪特殊節點中的稀有物產,雙方再次聯手了。
若是簡單粗暴的伏殺那些高手肯定不行,到時候會引發眾怒,大組織會找他們報復。
他們早先聯手驅趕那批將遷徙而來想要鳩占鵲巢的高等生靈時,斬了一頭非常強大的異類,抽取了它一身濃郁的靈性,藉此引爆一個特殊的節點,人為布置五色煙霞地,引得各方爭搶。
而凌虛、狸花貓等和大山中的高等異類則是彼此截殺,進行假打,互相拖住,待在戰場外。
當然,他們也不能全假打,比如老黃鼠狼就被真實的對手截住了,還有那位神秘的山主跑到戰場中心參戰了。
效果還算不錯,已經有高手在五色煙霞地附近戰死,還有些外來的高等異類與大組織的強者受傷不輕。
……
地縫深處,秦銘開始演練帛書上的法,越發覺得全身通透,舒泰,從頭到腳像是有神秘熱流洗禮。
這裡有各種發光的絲線交織,對王年竹那樣二次新生的人來說都危害很大,急需要靈性生物血蛇補養自身。
現在秦銘長時間待在此地,不僅無恙,還覺得自身體質隱隱有些提升。
「難道帛書上記載的法,比較適合在這種地方練?」他有些懷疑。
然而,現在沒有人能幫他解答了,當年的人死的死,殘的殘,消失的消失,帛書都泛黃了,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留下的遺物了。
地下突然劇烈震動起來,秦銘險些摔倒在地上。
外界,五色煙霞漸漸暗淡的事發中心地,高等異類、神秘組織的高手在對峙,狀態都很糟糕,誰都沒能進入那處節點中。
就在此刻,節點中所有的光華竟突然散去,而在遠方一道嶄新的五色煙霞猛烈地爆發出來,比此地早先的表現還要驚人。
「怎麼又多了一處?」
「不對,誕生的稀有物產沿著靈性地脈轉移走了,換了地方!」
凌虛、老黃鼠狼等人原本還有「後續」呢,現在跟著眾人一起呆住了,都不需要他們遮掩什麼,真正的五色煙霞地出世了!
轟隆!
突然,整片山脈都劇烈搖動起來,比剛才更驚人,且伴著刺目的光彩,漆黑的夜空都被撕裂了,全面被照亮,竟然又出現一種聲勢更為浩大的異常景觀。
「我看到了什麼,十色啊,那些光根根如巨柱,撐著夜幕,這是聞所未聞的奇景,到底要出現什麼樣的稀世物產?」
連高等生靈都傻眼了,這遠超出他們的想像。
霎時間,不管受了多麼重的傷,所有強者都從原地消失,連真正出世的五色煙霞地都不去看,徑直衝向那異常景觀更為浩大之地,那裡有無盡的光雨蒸騰,灑落,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