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噬生魔
報時法器再次鳴叫起來的時候，趙關山已經坐在五靈列車上，那種昏暗的，灰白色的天光也在逐漸轉暗，這是夜晚降臨的標誌，是人為的。
此刻巨大的臨江府城，就像是一頭沉睡的猛獸，只有最中央的供靈塔在不斷吞吐發散出巨大的光芒，好似焰火一樣。
而在一些不是貧民區的地方，依稀還能看到一些微弱的光芒，那是敕印房屋被啟動的樣子，這些都是二級敕印房屋，甚至是三級敕印房屋，它們可以直接以供靈法陣連接中央的供靈塔。
每個月根據消耗的靈能來繳費，就像是地球上的電線電錶。
趙關山他們的貧民區就很黑暗了。
一眼望去黑咕隆咚。
不過也不會很可怕，因為在這個時候，是會有道宮下屬的鎮魔司派出小隊在巡邏執勤，通常都是由一名鍊氣士，及兩名武道士帶隊，再加上十名武道士學徒組成。
每個鎮魔司小隊負責一處區域。
值得一提的是，鍊氣士和鍊氣士學徒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前者是道科結業，後者是文科結業，晉升渠道都不一樣。
理論上，鍊氣士學徒是永遠沒有機會成為鍊氣士的。
但武道士和武道士學徒則是同一個晉升渠道。
武道士學徒可以很容易就晉升為武道士。
沒有人說話，都是匆匆的走，只剩腳步聲與呼吸聲，而那隊鎮魔司小隊就靜靜的站在貧民巷入口，如鷹隼般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
趙關山走過的時候，那個三十歲許的鍊氣士特意多看了他一眼，冰冷的目光沒有過多波動。
但趙關山知道對方的意思，他這身體快不行了，需要臨終關懷。
是的，被邪魔沖了，若是不能馬上處置，就會成為新的遊蕩邪魔，會影響轄區內的安全，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臨終關懷。
不過呢，終究還是不要製造太多的恐慌。
所以何時展開臨終關懷，需要一個恰當的時間點，既能確保不會惹出亂子，也要給死者最後的體面。
「他的命火搖曳，大限將至，三天之後，你們帶人處置一下。」
等趙關山走遠了，那名帶隊的鍊氣士就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
身後那兩名武道士微微點頭，不覺得意外和突兀。
因為資源有限，不可能講究人命大於天的道理，當一個人所產生的價值不能超過讓他活著的代價後，就該被臨終關懷了。
趙關山同樣明白這一點，所有人都明白，除了不懂事的小孩子。
蹣跚的回到自己的一級敕印小屋，旁邊楊毛的敕印小屋早已亮起微光，進入防護狀態。
趙關山笑了笑，打開自己的敕印小屋，走了進去。
隨後，他和衣躺下，就像是一具屍體。
大約兩個小時過後，代表著入睡時刻的雞鳴聲響起，趙關山才艱難的爬起來，側耳傾聽。
大概半個小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走過，這是巡邏的鎮魔司小隊，他們會在夜裡巡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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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每次巡邏的間隔在九十分鐘到一百二十分鐘左右。
畢竟是貧民巷，能有巡邏就不錯了。
當腳步聲遠去後，趙關山這才艱難下床，將一級敕印小屋的房門開啟，只留一條縫隙，這已經足夠，因為防護法陣就代表已經關閉了。
隨後，他坐在床上，調整了一下姿勢，背靠著牆壁，左手握著那盞敕印油燈，右手扣住靈能手弩，上面三支已經充能完畢的靈能弩箭閃爍著微光。
不過想了想後，趙關山又用衣袖遮蓋住。
做好一切準備，他就閉上眼睛，接下來就是等待的時間了。
四周開始變得更安靜了，身體裡的虛弱感正在加強，就像是生命之火正在遠離他而去。
白天吃掉的那個餅子所帶來的活力正在消退，不出所料的，就像是每天夜晚那樣，他終於抑制不住的，開始低聲咳嗽起來。
雖然還不是很劇烈，但每一次的咳嗽，都好像用刀划過，鮮血淋漓的。
一縷血腥氣飄蕩開來，這就是趙關山的誘餌。
也是他想奮力一搏的機會。
賭贏了，他就能活下來，賭輸了，那也無所謂。
時間慢慢流逝，初時，趙關山還能估算一下時間，可是漸漸的，他就覺得自己變得很睏倦，連眼睛都睜不開了，思維也極其僵硬，一切對他來說都變得極其淡薄，淡漠。
但也就在這一刻，他緊握著油燈的左手忽然被燙了一下，他猛地驚醒過來，看到的就是油燈上那一閃即逝的火光，以及一個膨脹，腐爛，帶著無比惡臭的蒼白人頭就貼在自己面前，幾乎是鼻尖對鼻尖，嘴對嘴的，將一條腥臭，滑膩的舌頭伸進來瘋狂攪拌，卻是正在往外吸他的生氣呢。
這感覺，
好像吃了鼻涕蟲一樣，真特麼難以形容。
而且他的身體就像是被千斤巨石給壓住了一樣，喘不過氣來，也掙扎不了。
便是那敕印油燈的那一抹火光，也僅僅起到喚醒他的作用。
可是，這已經足夠了。
遊蕩噬生魔，趙關山的計劃里，就認為他有八成的機率將這種遊蕩邪魔給引過來，這也是最擅長隱匿，潛伏，但又最擅長軟欺硬怕，還狡猾的邪魔。
它們會藏得極其隱蔽，會懂得避開鎮魔司小隊，會繞著強壯的人走，專門挑老弱病殘下手。
沒想到還是個二階。
趙關山根本不用動彈，靈能手弩直接扣動！
隨著一聲輕微爆響，三發靈能弩箭帶著微弱的光芒直接射出，準確命中那頭二階噬生魔！
這根本沒有任何懸念。
靈能弩箭的力量頓時在其體內炸翻起來，那頭二階噬生魔低吼一聲，就化作一團黑色的黏稠的液體，被炸得滿屋子都是，死得不能再死，只留下一顆黃豆粒大小，帶著微光的結晶體落在地上。
這是邪魔所修煉的魔丹。
但也不是所有的遊蕩邪魔都有，非得三階以上。
「所以，這是三階？」
趙關山不確定了，一股巨大的驚喜湧上心頭，哪怕他的身體仍舊僵硬著，但思維已經能夠快速活躍起來，甚至想笑。
這次賺大了啊，擊殺遊蕩邪魔，是有獎勵的。
道院的懸賞或者道宮的懸賞，二選其一。
有沒有事前接取懸賞都一樣。
不論是什麼身份。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擊殺二階噬生魔，應該會有五十枚道宮小錢，畢竟這是他獨立擊殺的。
但如果是三階呢，懸賞至少一個道宮大錢起步啊。
正這般想著，趙關山忽然就感覺左手手心再次變得一燙，那盞敕印油燈竟是再次亮起，一縷只有髮絲那麼微弱的火苗飛出，在房間內漂浮旋轉著，然後嗖的一下鑽進那魔丹之中，肉眼可見的，就將其吞噬消耗。
趙關山已經看傻了，等他反應過來，一切都來不及了，尤其他此刻根本動彈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求生的希望就這麼消失。
但這是什麼情況啊，從未有過啊。
這是從他出生就一直在他身邊的敕印油燈，由於太弱了，連他的父母都不會帶此物上戰場。
趙關山心中崩潰之際，那火絲已經開始在吞噬那些黑色的液體，不對，也不像吞噬，更像是燃燒，而且越燒越旺的那種。
之前這火苗還只是頭髮絲那麼細，幾厘米長，現在已經壯大了十倍有餘，真就成了一朵小火苗。
前後不足十秒鐘，房間內已經一切如初。
嗖的一下，這小火苗就彈射回油燈之內。
「啊！」
趙關山低叫一聲，覺得太燙了。
而神奇的是，敕印油燈卻穩定的亮起來了。
明亮溫暖的光芒照射著他，竟是讓他整個人都莫名輕鬆許多，連正煎熬著的痛楚，都減輕不少。
他的身體也開始能活動了。
這一刻，趙關山心中的絕望已經被巨大的驚喜所代替。
他急忙跳下床，將敕印小屋的房門關上。
這事兒太神奇，他不能讓鎮魔司的巡邏小隊發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