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擂響登聞鼓告御狀
皇宮。
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百官剛剛散朝,悠閒地踱著方步,三三兩兩地議論著今日的朝政,從大殿之內出來。
一派祥和。
突然,一陣急促而又有力的鼓點,穿透高聳的宮牆,還有折射著金光的琉璃瓦,傳入大殿之內。
所有人全都頓住了腳步,詫異地面面相覷,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有人終於第一個開口:「是登聞鼓!有人擂響登聞鼓!」
這句話頓時提醒了大家:「真的是宮外登聞鼓,有人要告御狀!」
「誰?是誰這麼大膽?這登聞鼓有多少年沒有人敢碰了?莫不是有緊急情報?」
登聞鼓擂響,要麼有緊急軍情,要麼,就是有天大的冤情。
就算是深更半夜,皇帝也要爬起來上朝。
與此同時,有御林軍一路飛奔而入,徑直朝著大殿的方向。
有官員忍不住出聲詢問:「怎麼回事兒?誰敲的登聞鼓?」
御林軍腳下不停,聲音遠遠地傳過來:「鶴雅郡主!」
國公府鶴雅郡主?
這一下,頓時就炸鍋了。
前些時日,這鶴雅郡主可將這上京城折騰得挺熱鬧,關於她的流言蜚語幾乎就沒斷過,給大家茶餘飯後貢獻了不少的談資。
這陣子,聽聞她離開了上京,不在國公府,誰也不知道她去了何處。
怎麼一回來,就直接進宮,鬧騰出這麼大的動靜?
她要告誰?
莫非是良二爺?
那也不能驚動聖上啊,大理寺就可以審理。畢竟登聞鼓可不是玩笑,審問之前先得挨三十板子。
眾人誰也不走了,要好好瞧一瞧這熱鬧。
御林軍一會兒便出來,宣召良姜入內覲見。
看來,剛散朝的皇帝已經去而復返。
在大家期盼的目光中,一身風塵僕僕的良姜疾步而入。
她一臉的凝重,昂首挺胸,目不斜視,似乎是肩負了什麼重大的使命,令人不敢褻瀆。
她的皮膚帶著歷經風吹日曬的痕跡,嘴唇乾燥起皮,髮絲凌亂,分明是趕了很久的路,心急火燎地趕回來。
看來,不是國公府的家務事,而是出了大事。
徑直進入大殿,跪倒塵埃,拜見皇帝。
皇帝端坐龍椅,面沉似水。
「鶴雅郡主,聽說適才是你擂響了登聞鼓,有冤情要奏?」
良姜因為激動,聲音都帶著些微顫抖,卻字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回稟皇上,臣女良姜要狀告威武大將軍佟守良,兩年前西涼大裂谷一戰,勾結西涼將領呼延朝,栽贓我父親通敵叛國,屯兵不發,致使我父親與數千先鋒軍將士慘死大裂谷,以身殉國。」
此言一出,殿外一片驚呼出聲,繼而很快歸於平靜。
皇帝立即緊皺濃眉,沉聲喝問:「大膽,你可知道,若是誣告朝廷一品大員,這是什麼罪過?」
良姜高揚著頭,渾然無畏:「臣女知道。所以臣女前些日子親自去了一趟西涼,找當初西涼將領呼延朝求證兩年前的真相。
呼延朝對於當年大裂谷一戰,與佟守良相互勾結的陰謀供認不諱,已經被西涼王下令,斃於當場。
臣女這裡有西涼王寫給皇上您的密信,已經陳明當年一戰真相,請皇上過目。」
良姜雙手高舉過頂,林公公上前,顫抖著手接過密信,轉身鄭重地遞呈皇帝。
皇帝撕開火漆封住的信封,取出密信,打開來看了兩眼。詫異地上下打量良姜,一臉的難以置信。
「真有此事?」
「臣女所言,字字是真。呼延朝也曾當著臣女的面,親口承認。」
「為了替良國公平反,你竟然孤身前往西涼,並且親自手刃了西涼第一猛將呼延朝?」
良姜點頭,承認不諱:「回皇上,是的。」
皇帝的面色更加沉,怒氣就在他的臉上席捲而過,匯集在眸子裡,然後驟然迸發出來。
「勾結西涼,殺我國公,以此換取軍功,他佟守良簡直好大的膽子!來人,將佟守良捉拿進宮!朕要親自審問!」
一聲令下,立即有人出去傳旨。
殿外百官頓時就炸了,一片議論紛紛。
「當年勾結西涼的竟然是佟將軍?!怎麼可能呢?」
「鶴雅郡主證據都有了,此事八九不離十。這兩年對於良國公究竟是否叛國,就一直頗多爭議,很多將士都說其中有貓膩,今日終於真相大白。」
「別聽風就是雨,勾結西涼,對佟將軍有什麼好處?」
「還用說嗎?良國公神勇,只要有良國公在,他佟守良就絕無出頭之日。你看自從良國公陣亡之後,他不就一路扶雲之上,如今重權在握,誰不忌憚三分?」
這話極有說服力,一群事後諸葛言之鑿鑿,還未審問,似乎就已經給良國公翻了案。
「難怪這些日子不見鶴雅郡主,原來她離開上京,竟然是去了西涼?」
「此去西涼,千里迢迢,窮山惡水,危機重重,一個弱女子,竟然有如此膽識,可想而知,這一路究竟歷盡多少艱難。」
「她竟然能憑藉一己之力,在敵國手刃西涼第一猛將,果真長江後浪推前浪,不輸當年良國公。」
「非但如此,她還能換來西涼王的認可,親筆書寫密信為她作證,這位鶴雅郡主還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
良姜跪在大殿之上,聽著殿外百官議論,一時間心裡百感交集。
皇帝抿抿凌厲薄唇,望著跪在自己腳下的單薄身影,眸光又沉了沉,聲音卻平和許多。
「鶴雅郡主,此次西涼一行,想必兇險萬分吧?你一介女流,如何能在西涼呼風喚雨,介入對方朝堂之上,令西涼王心甘情願地寫下這封密旨,替良國公證明清白呢?」
良姜並未隱瞞:「回皇上,此事並非良姜力所能及,是平西王暗中相助。」
「喔?朕的臣弟竟然也去了西涼?」皇帝一臉訝然:「他不是回渭西接謝太妃回京了嗎?」
良姜按照先前二人商定說辭:「臣女前往西涼途中偶遇王爺,王爺得知當年大裂谷一戰真相之後,便立即當機立斷,改道西涼,與臣女一同前往。」
「那他現在人呢?」
「我們在城外十里亭再次遭遇埋伏,臣女是在王爺掩護之下,先行脫險進宮。」
「連堂堂親王都敢刺殺,佟守良簡直太猖狂了!」
皇帝立即派出護衛軍前去接應,然後詢問良姜:「你又是怎麼知道當年真相的?」
「是西涼當年陣亡將領單于夜的父親單于將軍率先查明真相,只可惜證人被呼延朝當場滅口,因此無可奈何。於是暗中命人給臣女傳遞來消息,希望臣女手中能有什麼憑證。
臣女沒有證據,不敢聲張,只能自己先行去了西涼,探查情況。」
良姜不慌不忙,從容應對。按照顧溪知的叮囑,收斂鋒芒,並未透露太多。
皇帝連連頷首:「那你在西涼,能夠將呼延朝繩之以法,想必也是得了這個單于北雄的幫助?」
良姜承認不諱:「是的。一切皆是單于北雄謀劃,良姜不過從旁相助。」
皇帝揮揮手:「你一個女兒家,竟然敢孤身犯險,歷盡千辛萬苦,為父洗冤,就衝著你這份膽識,擂響登聞鼓的杖責朕便給你暫時免了起身吧。」
良姜起身。
皇帝又問起她在西涼手刃呼延朝的經過,良姜全都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不敢吹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