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爹來了,你怕不怕?
「痴心妄想!方乘煦說,他會對我一輩子好,只喜歡我一個人。」
「巧了,這話他也跟我說過。」良姜輕巧地四兩撥千斤。
「他若真的喜歡你,就不會對我一見鍾情,噓寒問暖,體貼備至。
你可知道,他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是怎麼說你的嗎?他說你瞭然無趣,木訥呆板,而我能帶給他不一樣的怦然心動與激情澎湃。」
佟昭兒緊盯著良姜,希望能從她的臉上看到憤慨,激動,逐漸喪失理智,甚至歇斯底里。
可良姜的神色依舊淡淡的,似乎無關痛癢,甚至還帶了一抹譏誚,然後一針見血。
「你所謂的怦然與激情,男人花錢在妓院裡都能買到,所以你就不要為此沾沾自喜了。
他真正看上你的,也不過就是你背後的將軍府罷了。」
佟昭兒只覺得一股無名火氣直衝腦門,眸中也噴出火來,惱聲道:
「那又如何?反正,我能給他的,你永遠也給不了。沒有我,他也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卒!」
「你父親也只是給了他機遇,他有今日,靠的都是自己的智計無雙,深謀遠慮,佟將軍就算是再手眼通天,也鞭長莫及,不能助他一臂之力吧?
你卻一直口口聲聲說他全都是仰仗你佟家,抹殺他自己的所有功勞,未免太過分。」
「哼,你一個鄉野村婦懂得帶兵打仗嗎?我父親遠在上京又如何?一樣能在西涼邊關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而且,這原本是我立功的機會,如今卻讓給了他,這都是他欠我的,他永遠都不敢背叛我,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免得將來自取其辱!」
良姜疑惑挑眉:「你的立功機會?難道戰事還能操控不成?」
「少見多怪!這戰場之上……」
佟昭兒剛開口,就聽到門外有人一聲呵斥:「昭兒,休得胡言亂語!」
聲音如若洪鐘一般,氣勢渾厚,帶著呵斥。
佟昭兒立即驚喜起身:「爹!你終於來看我了!」
良姜一怔,方才反應過來,來人竟然是佟昭兒的父親,佟守良!
那他會不會認出自己,並且懷疑自己的動機?
頓時心裡有些慌亂。
因為是女子內宅,佟守良不方便直接入內。
佟昭兒許久未見他,心裡激動,立即起身往外相迎。
良姜一把揪住她的袖子,緊張地問:「來的可是佟將軍?」
佟昭兒有人撐腰,氣焰更盛:「正是當今一品威武大將軍,我父親!怕了吧?」
抬手一甩,直接甩開了良姜的手。
良姜身子一個趔趄,手恰好就扶到了一旁的硯台之上,染了一手的墨汁。
佟昭兒輕嗤一聲,徑直開門迎了出去。
良姜裝作戰戰兢兢,低垂著頭跟在身後,衝著一旁的於媽悄悄擺手,示意她暫時迴避。佟守良肯定是認得她的。
於媽心領神會,趁著無人注意,悄悄躲進一旁的房間裡。
佟昭兒歡喜上前,抱著佟守良的胳膊撒嬌:「爹爹,你怎麼來了?也不讓人提前給送個信兒,乘煦今日恰好不在府上。」
佟將軍繃著臉,卻難掩寵溺:「我若是提前打好招呼,他們合起來做戲,我怎麼知道你過得究竟好不好?在門口恰好遇到府上的人,就帶我直接進來了。」
佟昭兒委屈道:「父親來得正好,女兒可被人欺負慘了。」
佟將軍環顧一眼地上散亂的泥土與花盆,不悅輕哼:「父親苦心栽培你這麼多年,教你刀槍劍戟,殺敵功夫,竟然被一個鄉村野婦騎在頭上,還好意思找我訴苦?」
佟昭兒嬌蠻道:「身為堂堂威武大將軍,卻有人不將你放在眼裡,欺負你的女兒,你不管誰管?」
「哼,誰這麼大的膽子,本將軍倒是真想見識見識。」
佟昭兒抬手一指良姜:「就是她,乘煦都已經將她休了,她還賴在這裡不走,還處心積慮地勾引乘煦。」
佟將軍冷聲道:「既然已經被休,自然沒有繼續留下來的道理,否則就是私闖民宅,侵吞他人房產。直接送官就是,何必廢話。」
良姜低垂著頭:「方家如今尚欠我白銀七千多兩,只要如數歸還,我便立即搬離方家,絕無二話。」
此事佟守良已經聽佟夫人說起,乃是有備而來:「方家欠你的銀子,可約定什麼時候歸還?」
「兩月之內。」
「兩月期限未到,不算違契不償。否則若是都如你這般,那債主豈不都可以住到欠債人家裡去?」
良姜裝作膽戰心驚地擦汗,將手上的墨汁擦到臉上。又手忙腳亂地抹,誰知越抹越熱鬧。
「最後還款期限的確不到,可是方家如今正打算將這宅子抵押或者變賣,我若是離開,方家人遠走高飛,我去哪裡要回我的銀子?」
「笑話,方乘煦好歹也是我將軍府的女婿,會差你這點銀子?」
「若是不差,又怎麼至於變賣祖宅?」
佟將軍沒想到,眼前這個婦人口齒這麼伶俐,而且看起來慌亂膽怯,實際上條理清晰,膽子大得很。
「他們變賣祖宅,自然是有花錢的去處。」
良姜深吸一口氣:「那民婦想請教佟將軍,方家欠我銀子在先,按照長安律例,變賣祖宅所得,是不是應當優先償還我的銀子?」
佟將軍不得不承認:「按例是該如此。」
「那佟將軍還是將我送官吧,我正好狀告方家企圖轉移家產,違契不償。請求官府查封方家祖宅,清償欠我的債務。」
佟將軍萬萬沒有想到,今日竟然會在一個村婦跟前吃了癟,被懟得啞口無言。
恰好,方乘煦就在這個時候回府,聽聞佟將軍蒞臨,立即慌裡慌張地趕來拜見。
佟昭兒馬上委屈地惡人先告狀。
佟將軍不悅冷哼,質問道:「此婦人這般有恃無恐,必有依仗,方乘煦,你的確應當反省一下自己了。」
佟昭兒訴苦:「他吃著碗裡瞧著鍋里,對這狐狸精念念不忘,哪裡覺得自己有錯?」
佟將軍跟前,方乘煦哪裡還敢與良姜有任何瓜葛?立即一口撇清:
「阿昭實屬多心,當初我也只是母命難為,才迫不得已娶了她。如今已經恩斷義絕,有你在,又怎麼瞧得上她這蒲柳之姿?」
「那你還讓她繼續住在方家,藕斷絲連?你敢說,她不是想趁機勾引你,想與你舊情復燃?」
「昨夜我也只是奉了母命前去討要房契,她再三挽留,拽著我訴苦央求,我掙脫不開,一時間又心有不忍,或許多耽擱了一會兒,日後我會注意。」
此言一出,圍在四周的下人頓時議論紛紛,望向良姜的目光都變得古怪起來。
佟昭兒破口罵道:「你這婦人真是不知廉恥,當初那麼有骨氣和離,怎麼如今反倒死皮賴臉不走了?」
良姜心底里冷笑:「我求你?求你讓我再給你方家繼續當牛做馬,求著你們花我的銀子,一遍遍算計我嗎?只要銀錢兩訖,我絕不逗留一步!」
佟昭兒強詞奪理:「少拿那幾千兩銀子要挾我們!那都是你良姜自己心甘情願花的,沒人逼著你,如今乘煦不要你了,就翻臉不認人,找後帳……」
一旁佟將軍眸子驟然一緊,抬手打斷佟昭兒的話,眸光頓時狠厲起來,低沉著聲音:「你姓良?哪個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