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只能變賣祖宅了
方老太太身體仍舊不適,即便服下了救心丸,心口仍舊還是悶悶的,一揪一揪地疼。
這一年裡,良姜的母親常來府上探望,幫她調理得已經很好了。
可是這一場打擊,令她的病情立即現出了原形。
可是她也不好意思再讓人去找良姜,只能硬撐著。
這幾日最累的,自然就是方乘煦。
方鳶被慣壞了,家中里里外外的事情什麼都不懂,在方老太太跟前多守一會兒便覺得悶,夜裡更是不用說,天黑便回自己房間。
並且振振有詞:「以前母親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是良姜在伺候,我什麼都不懂,留下也沒用。」
方乘煦在外屋榻上湊活了幾夜。
長榻有點窄,翻來覆去的硌得慌。
裡屋方老太太也睡不好,輾轉反側,唉聲嘆氣,老是折騰起守夜的婆子來,卻又不需要什麼。
方乘煦就時常想,白日經管著方府,處理那些焦頭爛額的瑣事,夜裡還要伺候自家母親,良姜這一年來,一定很辛苦吧?
不過短短三日,他剛回上京時,眸子裡的意氣風發與昂揚就逐漸黯淡了下來,鬍子拉碴,顯得憔悴了許多。
下人飛奔通報,佟夫人突然駕臨,方乘煦很吃驚,立即手忙腳亂地命人更衣,出府迎接自然也就怠慢了。
佟夫人得知方老太太生病,也就不好挑理兒,跟著方乘煦先來探望方老太太。
寒暄之後,直接稟明來意。
「昨日我去護國寺里捐燈油,出來時門口有個算命的先生說我將軍府里這個月只怕是要出人。」
「出人是什麼意思?」
「就是說,家裡要少人。」
方老太太勸慰道:「怕是術士見佟夫人您一身富貴,下鉤子想要招搖撞騙吧?他們一貫就是這樣的套路,哄著你心甘情願地掏銀子做道場或者法事,破解災厄。不必放在心上。」
佟夫人搖頭:「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當時就問了,可有破解之法。
先生說那些自稱能逆天改命的都是江湖騙子,天意註定的事情怎麼可能更改呢?
除非,家中有女出嫁,隨了夫家的姓,也算是出人,應驗了此話,可以化解災厄。」
方老太太立即就明白了佟夫人突然到訪的來意。
「貴府莫非是要在月底前將婚事辦了?」
佟夫人點頭:「正有此意。」
「可今日距離月底滿打滿算也只有十幾天了。時間也太倉促了些。」
「我來的時候也請先生看過兩孩子的八字,這月廿六,或者廿八,就是黃道吉日,宜嫁娶。」
方老太太也怕拖得時間久了,夜長夢多,心裡贊同,面上卻十分為難。
「我們自然是想昭兒能早點進門,可是如今我生病,昭兒又在坐月子,里里外外就靠乘煦一人張羅。許多事情來不及準備,有些倉促。」
「將軍府這邊就不大張旗鼓地操辦了,一切從簡。方家這邊,按照正常流程走就行,如此就省卻許多麻煩。十來日時間足夠籌備婚事,張羅宴席。」
方老太太巴不得能省銀子:「那聘禮……」
「零零碎碎的小物件也不用張羅了,聘金是絕對不能少的。」
一提起聘金,方老太太又開始心慌難受,哎喲哎喲地叫喚。
下人進來服侍吃藥,半天不順氣兒。
佟昭兒聽聞自家母親來了,立即派趙媽來請。
見到佟夫人將這兩日方家發生的一切都如實說了。
「我才知道,如今方家除了這個空架子,什麼都沒了,還倒欠了良姜幾千兩銀子,哪裡還有銀子拿聘禮?母親您看,這聘禮能不能少點?」
佟夫人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有意拽著女兒立即回將軍府,可孩子都生了,方家又將風聲放出去了。
若是嫁吧,又實在憋屈。
佟夫人也不再埋怨,咬牙道:「傻丫頭,方家越是沒錢,這聘禮越非要不可!他家家業是兄弟二人的,聘禮將來卻是你自己的,母親全都給你壓箱底兒。
就算是逼著他方乘煦把房子賣了,這聘禮也不能少。」
佟昭兒委屈地問:「賣了祖宅,我們住哪兒啊?」
「有母親在,還能讓你流落街頭?我跟你父親早就說好了,將西街的那片宅子給你做嫁妝。
你們倆人大婚之後就搬去宅子裡住,到時候你就是真正的女主人,離這一家人遠遠的,管他們怎麼活呢?」
這麼一盤算,佟昭兒立即眉開眼笑。
佟夫人將方乘煦叫到一旁,就將這話說了。
「聘金是非要不可的,這是老理兒,否則白來的媳婦兒婆家沒人會珍惜。
但我將軍府也不稀罕這點銀子,將來如數給昭兒壓箱底帶回方家,而且,給昭兒在京城陪嫁一座宅子。
我們已經是做出最後的讓步了,你方家若是再推三阻四的,也就太不識好歹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方乘煦的確沒臉拒絕,一番作難,佟夫人最終又做出讓步,聘金可以再少兩千兩。
她臨走的時候,給兩人定下了大婚的日子,還有一些具體細節流程,又給佟昭兒留下了幾個服侍的下人,一是撐腰,二是幫著佟家籌備婚事。
方乘煦與方老太太將佟夫人的話講述了一遍,方老太太愁眉苦臉地問:「將軍府咱是得罪不起的,人家獅子大開口咱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可方家如今已經是山窮水盡,咱去哪裡整這麼多銀子啊?」
方乘煦咬牙:「鎮上如今流言蜚語厲害,說話特別難聽,怕是借不到一兩銀子。
這兩日府上日常開支還有您生病吃藥的銀子,都是我尋當初一同中舉的同窗借的。
這聘金,除了變賣祖產,只怕別無他法。」
方老太太嚇了一跳,一旁方鳶更是不幹了:「什麼!賣房賣地就為了給你娶個媳婦兒!大哥,你怎麼這麼自私啊?」
「這銀子還是會還回來的。到時候我哄著阿昭,再贖回不就行了。」
「五百兩銀子她都摳門的很,會捨得拿幾千兩齣來?她佟昭兒這是要正大光明地將方家的所有產業裝自己兜里!大哥,你怎麼比我還幼稚?」
方乘煦吭哧吭哧道:「我的封賞我也已經打聽過,按照慣例,朝廷至少也能賞我四五千兩白銀,綾羅綢緞或者府邸等。到時候我再想辦法籌集一點銀子,總可以解燃眉之急。」
方鳶更加不忿:「盤算的挺好,可一切皆有變數,萬一這宅子打了水漂呢?
原本以為你高攀上將軍府,日後光宗耀祖,我們也能跟著沾點光。如今卻是要傾家蕩產娶回只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早知如此,倒是還不如良姜掌家的時候,雖說沒有大富大貴,我也錦衣玉食,日子過得安穩。」
方鳶噼里啪啦一通數落,方乘煦面色赤紅,一聲不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