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相信

  第132章 相信

  「長念……」花池雨在盂山的出口那處才終於追上了顧長念。

  其實，花池雨早就可以追上他，因為顧長念這一路奔出來並未使用任何的術法，只一味的狂奔，直至在夜色中被盤根錯節的樹根絆倒，才不得不停了下來。

  眼下，顧長念整個人雙手撐地的跪趴著，頭顱低垂，髮髻有些鬆散，鬢邊的髮絲垂下一縷，剛好擋住了眼尾處，讓花池雨瞧不清他此時眼中的情緒，只好像背上有無形的巨石壓著他，顯得極其狼狽。

  花池雨平復了氣息緩步過去蹲在了他身邊，略顯躊躇的在他背上輕輕拍動著，含著眼淚溫柔道：「你別這樣，仙師她，她有自己的考量。」

  作為同樣是靈山弟子的花池雨，根本找不出替鶴卿辯解的理由，但為了安慰顧長念，她也只能硬著頭皮說一些可能會使顧長念好受些的話。

  「池雨……」顧長念啞聲道：「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與顧長念相識以來，花池雨從未見過顧長念這個樣子，形同槁木，心若死灰，一時也悲不自勝。

  顧長念無力的發出一聲苦笑：「就在一年前，我還日夜盼望她可以消失才好，可如今她真要離開了，我竟會，這樣痛苦……也許，不是她變了，而是我變了。」

  花池雨很焦灼，她清楚的知道顧長念的痛苦是出於他對鶴卿的愛意，可是看著顧長念在還未明了自己心意之時就如此痛心疾首，若是點醒了他，他豈非更是哀毀骨立？

  一想到這個可能，花池雨更是心疼的無以復加，不由自主的伏在了他的背上，忍著哭腔道：「長念，我知你心裡難受，但很多事，都是勉強不來的，你不要再困住自己了。」

  顧長念喃喃道：「很多事是勉強不來的，我又何嘗不知……但，要讓我眼睜睜的看著她行差踏錯，一步步走上絕路，我真的，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花池雨的眼淚無聲滑落，在顧長念的背心上暈出一滴深色印記，她說：「往好處想吧，仙師還並未入魔，她只是悟出了自己的道。」

  「她分明是被那魔障所蠱惑。」

  花池雨坐正了身子，喟嘆了一聲：「長念，仙師如今離飛升只一步之遙，她所參悟的道法必定是比我們更深入的，我師父曾說，每個人的道是不同的，若能領悟，便去實踐，是對是錯自有分曉，這是個人的道緣。」

  「……」

  顧長念不做回應，花池雨也不確定他有沒有聽進去，只能繼續安撫道：「雖說我也是近一年才對鶴卿仙師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可依我看，仙師她並非是那般容易被人蠱惑的。不管是收清如入門，還是替清如隱瞞身份，甚至是對仙門掌門下殺手，雖激進，卻總是清楚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的，連玄清仙師也逼迫不得，這樣的鶴卿仙師，她有這樣的選擇，必定是在深思熟慮之後才做出的決定，長念，你仔細想想。」

  花池雨的聲音如水，語速緩慢而篤定，有種能撫平人心躁動的力量。

  言語間，顧長念也終於坐了起來，可也依舊是塌著肩垂著眸，他狀似自言自語般的低語：「我一直認為，是我的所作所為，才造成了師父的巨變。是我執念了……」

  還能聽得進話，情況就還不算太差，花池雨鬆了口氣，握住他的手強撐笑意：「長念，再困難的時候我們也走過來了，這次一定也可以，待鶴卿仙師實踐了自己的道，說不定一切都可以從頭再來過。」

  顧長念默了默，用力回握住花池雨的手，沉聲道：「謝謝你，池雨。」

  花池雨雖讓顧長念的情緒穩定下來，但她自己的心卻並沒有半點鬆快之意，只是賠笑。

  顧長念深吸了一口氣，又重重的吐出，打起精神說：「現在看來，她眼下是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但北境的封印一旦打開，大戰在即，又將生靈塗炭，我們還是要儘快回到靈山，把這當中細節告知給其他幾位仙師知曉，以作準備。」

  ※

  「鶴……」

  

  亓官瑞的驚呼聲被打斷，鶴卿用力掐了他的胳膊，咬著牙根搖頭，示意他別被其他人發現。

  但在場的人各個耳力出眾，儘管只是一個短促的聲音，也立刻引起了夜蒼炎等人的注意，紛紛回過頭來。

  溯光先是看了一眼鶴卿，而後目光淡淡的瞥向亓官瑞那被鶴卿「牽住」的手臂，眼神淡漠，但當中的警告之意溢於言表。

  頂著這樣的視線，原就不擅長撒謊的亓官瑞更是慌得滿頭大汗，他不敢去看溯光的臉色，困難的吞咽了一下，冒著必死之心反手抓住了鶴卿，顫抖著聲線說：「真有這等要事？那我們好好談談。」說完就扯著鶴卿往百花谷的方向跑走了，那凌亂的步伐，堪比身後有鬼在追。

  夜蒼炎：不愧是亓官家的人，真不怕死啊。

  樂清如：發生了什麼？

  「咳咳，」夜蒼炎尷尬的清了清嗓子：「少君可要一起過去看看？」總歸他們說得也差不多了，針對他是否還有飛升的機緣一事，溯光給出的提示比鶴卿的更為準確，直言「痴心妄想」，也就沒有再繼續聊下去的必要了。

  溯光望著那兩人離開的方向，沉默了良久，才神情淡然的說：「隨他們去。」若鶴卿元神再次離體，以亓官瑞的守中之力，是穩不住的，終究要再回來。

  只不過，見這兩貨手牽手的逃走，怎麼看怎麼像私奔，還是當著他的面，真是，令人不悅……

  另一邊，亓官瑞頭也不回的帶著鶴卿跑到了百花谷之後才停下：「好了，足夠遠了，應該不會被他們發現，我……」話語聲在看到鶴卿的臉也呈半透明狀後戛然而止，亓官瑞瞪大了雙眼，驚恐道：「怎麼……怎麼會這樣？鶴卿！」

  鶴卿氣息虛弱的斷斷續續道：「你，有沒有，辦法……幫我保，住肉身……」

  亓官瑞懸空著雙手，卻又手足無措的不知從何處下手，他不停的搖頭：「不行，我、我的資質差能力不足，我辦不到的，我辦不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