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滅燈，銷名
「聽說了嗎？北峰那事兒。」
「當然聽說了，我幾年前下山認識的一個道友，特地給我來信問了這事，他不說，我都不知道咱們靈山出了這種事。」
「哎，你們說，其他幾峰的掌門會怎麼處理？」
「可我怎麼聽說，好像是被騙了啊？」
……
壞事總是能第一時間傳千里的，鶴卿人還沒回山，她瑤光派門下出了個魔道少君的事就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知曉五大掌門今日要回山，好些人已經迫不及待的守在山門了，就為了看看鶴卿是個什麼情況，以及其他幾個掌門是什麼態度。
等了一早上，山門上方總算是出現了幾個掌門的氣息，下一刻，四位掌門和一眾跟隨的弟子就同時現身落在了山門前。
可是，連瑤光派的顧長念和樂清如都在，唯獨沒瞧見鶴卿。
當即，人群里又傳來了竊竊私語聲——
「鶴卿仙師居然沒回來？」
「她不會是真叛離仙門了吧？」
「她是自己走的嗎？還是被其他幾位掌門趕走的？」
……
又過了片刻，這議論也停了下來，因為所有人都發現了不對勁，幾個掌門都已經到了，卻都沒有直接進山，反而是回頭看向來時的方向，好似在等什麼人。
果然，沒一會兒，鶴卿的氣息也出現了，眾人抬頭望去，只見高空之上，一個青團慢吞吞，閒溜溜的由遠至近，而鶴卿，就側坐在那隻青團的背上。
等青團落了地，眾人才看清這玩意兒竟是一頭青牛。
鶴卿木著一張臉跳了下來，無語的喟嘆：「抱歉，讓各位久候了。」
並非是鶴卿故意要「散步」趕路，而是這頭牛，它就只能飛這麼快！
起初，鶴卿等人還以為青牛是在北境被凍住太久了，體能啥的還未恢復，可在沖應給它連餵了數顆養靈丹後，它倒是吃爽了，但依舊是飛不快。
鶴卿算是看明白了，這頭牛就是溯光養的吉祥物，估計只有在閒得發慌了才會騎上它遛遛彎。
偏偏，這青牛還格外的倔，鶴卿想將它收進儲物袋，它是死活不願意，袋子撐破了好幾個，連道一的乾坤袋都關不住，最後實在是沒辦法了，鶴卿只能是騎著它一路回了靈山。
鶴卿說：「其實你們先走一步也可以的。」
觀月示意她看看山門下久候多時的弟子：「若不叫他們看見你同我們一起回山，還不知會傳出什麼來。」
鶴卿牽著青牛往山門裡面走，笑著說：「傳吧，又不是第一次。」
幾位掌門看鶴卿這灑脫的樣子，各有各的想法，玄清子更是忍不住要打消對她的懷疑，倘若鶴卿真是勾結了少君，背棄了仙門，應當也不會如此無所畏懼的坦然，畢竟，她也不是什麼厚顏無恥之人。
想到這裡，玄清子便叫住了鶴卿：「一個時辰後，來主峰商量一下後面的安排。」他決定，再給鶴卿一個機會，觀察觀察。
※
鶴卿在眾目睽睽之下，牽著牛，帶著自家兩個徒弟回了北峰，也不打算休息，就直奔供燈殿而去。
顧長念和樂清如都知道自家師父要做什麼，兩人先一步進殿，回頭一看，鶴卿還在殿外跟那頭青牛做鬥爭——
「你別拱我了，你這麼大一坨別把門給我擠壞了。」鶴卿雙手抓著牛角跟青牛較勁：「你在外面待著，我又不會把你扔了。」
「哞！」青牛像是聽懂了，但還是不甘心的用力頂了鶴卿一下，才怏怏站在了殿門的旁邊，不進去，但也不下台階。
鶴卿搖著頭嘆了口氣，整理了一下衣袍，這才進了殿。
樂清如說：「師父，我怎麼覺得，您好像和這頭牛認識很久了？」
「是嗎？」鶴卿徑直走到供燈台邊，把屬於樂清如的那盞燈拿起來，吹滅了燈芯，又倒掉了燈油，接著又牽起樂清如的左手手指，指間稍稍用力，便將她的無名指劃出了一條小口子，一滴鮮血滴入了燈盞。
燈芯重新亮起，泛著獨特的紫色光暈。
行雲流水的做完了這一切，鶴卿才接著道：「大約是因為這隻青牛跟你一樣，自來熟又黏人吧。」
樂清如吸了吸手指上的小口子，皺著鼻子否認：「才不一樣呢，我可是師父您的好徒弟，它只是坐騎！」說完還忿忿不平的瞅了一眼在門外探頭的青牛，嘀嘀咕咕道：「走了個陸離，又來了頭牛，各個都要跟我搶師父……」
樂清如提到陸離，鶴卿也正好拿起了陸離的長明燈，樂清如看了，便跟做賊似的壓低了聲音問：「師父，陸離當時是怎麼矇混過關的呀？」
鶴卿眼皮都沒抬一下，只衝著顧長念的方向努了努下巴，面無表情的說：「用你師兄的指尖血。」
「啊？！」
此話一出，不止樂清如吃驚不小，連顧長念也是驚愕萬分，但他也很快回想起了那一夜在走廊上發生的事。
彼時鶴卿已經冷待他許久，少有的對他態度好了些，還拿出追魂釘與他聊天，過手時，扎破了他的手。
原來，那並不是意外。
原來，她在那麼早的時候就已經，知曉了陸離的身份……
而眼下，她還毫不避忌的當著他的面直接說出包庇陸離的真相，她難道就真的，一點都不在意他的感受嗎？顧長念沉重的換了口氣，看向鶴卿的眼神中不自覺帶了些怨懟。
鶴卿持著屬於「陸離」的長明燈，在手中緩慢的轉動著，遲滯了一瞬後，右手猛地攥緊，整盞燈瞬間化為了灰燼，她說：「長念，一會兒把派引譜找出來給我。」這是要銷去陸離的名字了。
樂清如雖然經常同陸離鬥嘴搶鶴卿，巴不得沒這個人才好，可真到了這一步，也不由得想到與陸離一起生活的這麼些日子，難免有些感懷，她沒精打采的說：「師父，您真的，和陸離決裂了嗎？」
鶴卿沒有立刻回應，只是走出供燈殿後伸了個懶腰，撫摸著湊過來的青牛腦袋說：「這世上，就沒有陸離這個人。」
樂清如塌下了肩膀，而顧長念的眼神卻是一沉——
鶴卿看似是很決絕，卻始終沒有正面回答樂清如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