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蓋章,畫押
鶴卿帶著陸離這一走,傳揚出去,那必定會被認為是叛離仙門,墮入魔道,仙門的唾棄與鄙夷,甚至可能是源源不斷的追殺……
但鶴卿此時根本無暇顧及這些,她抱著溯光以肉眼難以得見的術法,飛快地竄進了樹海,直到體內的靈力耗盡才停了下來,找了棵大樹藏於樹冠之上,白著一張臉大口換氣。
封印被破,山裡的岩漿洶湧翻滾,此時雖已是深夜,但周遭的溫度卻不低,鶴卿埋頭看了一眼窩在懷裡的溯光,本就偏白的膚色已全然沒了血色,胸前被顧長念破開的大洞正在自動癒合,速度卻極為緩慢。
「溯光……」鶴卿捏著袖子替他擦去額間的冷汗,低聲喚著,聲線中是自己都不曾意識到的顫抖。
見溯光沒有反應,鶴卿看向夜空——
烏雲再一次在頭頂上方聚集起來。
是啊,挪移術一般人追尋不到,天道卻是可以的。
鶴卿幽深的吸了一口氣,剛要捻訣突破識海為了自我保護打開的禁制,強行催動還在修養階段的修為,手指就突然被溯光握住了。
「溯光!」鶴卿急切的喊了一聲,又將他摟緊了一些:「你怎麼樣?」
溯光沒有睜開眼,只是綿長的喟嘆:「死不了,師父不必冒險。」他那清雋的聲音變得低沉,有些暗啞,聽著就很是虛弱。
兩次,他兩次受傷都是為了她。一想到這個,鶴卿心口疼得一抽一抽的,輕聲道:「我要怎麼幫你?」
溯光就著被自己握住的鶴卿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狀似呢喃的說:「幫了,合作就取消麼?」
「……」鶴卿真恨不得一錘子敲死這貨,都什麼時候了,還管那合作不合作的作甚?!
而溯光還說:「若是如此,那便,不用師父幫忙了……」
鶴卿眼眶有些發酸,狠狠地咬住自己的下唇,用疼痛將自己心中已經發酵到無法自抑的感情壓了下去,抬眼看向那逐漸成型的雷雲,無奈的道:「還說什麼合作,我已經被你拖下水了。」
溯光慘白的面容上浮起一抹淺笑,很有些愜意的說:「正好,我水性不好,有師父在,就不怕了……」
儘管鶴卿知道溯光此時多少是帶了幾分故意在的,卻還是忍不住想落淚,兩次欲言又止後,她還是認輸了,放軟了語氣哄道:「溯光,你先告訴我,我要怎麼幫你,其他事,我們之後再談。」
溯光終於輕抬的眼,定定看著鶴卿下唇上已經破皮的咬痕,眼中划過一絲幽暗,他撫了上去,拇指輕輕摩挲的唇瓣,聲音低啞的道:「那你說,『合作繼續』。」
鶴卿被溯光那滿是侵略感的眼神逼視得轉開了視線,內心無比的掙扎著嘆了口氣:「好,合作繼續。唔——」
話音剛落,溯光就仰著頭,攥住了鶴卿的下顎,猛地將她拉低了身子,冰涼的唇倏地覆了上來。
溯光在柔軟的唇上輕啄了一下,啞聲說:「蓋章……」而後便加深了這個吻,灼熱的吐息在兩人的唇舌間流轉……
直至大腦一片空白,渾身僵硬的鶴卿快要窒息,溯光才將她鬆開了些,捧著她的臉頰,嘴角掛著曖昧的弧度又落下一吻:「畫押。」
「……」
頭頂的雷光閃爍,映照出鶴卿那羞得通紅的一張臉,眼中水光粼粼,紅唇微腫,拳頭捏得邦邦硬,肚子裡瘋狂的無能咆哮:無恥!!下流!!臭流氓!!
然而溯光並沒給鶴卿發作的機會,又恢復成那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靠在鶴卿肩上有氣無力的說:「師父用我的宮鈴,喚那在封印下貪睡的笨貨出來,替我們引開天雷……」
鶴卿欲罵又止,羞憤的瞪著溯光,卻又不得不照做的從他腰間取了那宮鈴微微搖晃,在沉悶的雷聲中,清脆的宮鈴聲悠揚的傳至遠方。
溯光專注地望著鶴卿那又氣又委屈的臉,溫聲道:「師父,去三途川吧。」
鶴卿撇開頭不看他,一邊搖晃著宮鈴,一邊用帶著鼻音的聲音氣呼呼的懟了回去:「送你投胎?」
溯光被逗笑了,牽扯到胸口的血窟窿又禁不住皺眉,他知道鶴卿如今在氣頭上,說什麼都不好使,只能繼續賣慘,幽幽地道:「那是我來時的路,也是我離開的路,真要投胎,去那兒也沒錯。」
「……」宮鈴的聲音頓了頓,再次響起來時,鶴卿說:「那我送你上路。」語氣明顯有了緩和。
溯光唇角微揚,再次閉上了眼:「師父,我有些累……」聲音愈發低了。
「溯光!溯光!」
※
樂清如被亓官瑞困在結界中動彈不得,只能通過窗戶死命的伸長了脖子看閃著紅光的殿宇方向,那上方的天雷明明已經散了,可又突然冒出一個巨大的人形物,散發著魔氣,發出聲嘶力竭的嘶吼聲,讓那天雷又重新匯集了起來。
「師父……哎呀師父!」要不是樂清如動不了,此時都要急得跺腳了。
好在亓官瑞扶著生死不知的顧長念及時返回,一進門就鬆開了樂清如身上的咒訣。
得了自由,樂清如當即就要往外沖:「師父呢?!師父沒回來嗎?她怎麼樣?」
亓官瑞又要攙住顧長念,又要拉扯樂清如,一時進退不得,連忙安撫道:「鶴卿沒事,你,你先幫我把長念扶到榻上,他受了很嚴重的傷。」
「啊?」樂清如苦大仇深的塌了肩膀:「他怎麼又受傷了?」雖是這樣說,也還是上前把顧長念的另一隻胳膊搭在了自己肩上。
顧長念原也沒有失去意識,只是披頭散髮又低垂著頭一言不發,才讓人誤會他陷入了昏迷,眼下聽樂清如無意間說出來的話,叫顧長念想到了鶴卿的多番搭救。
可是這一次,那個總會義無反顧救他的師父,不會再出現了……
思及此處,顧長念一時悲從中起,強撐著推開了樂清如,用嘶啞的聲音說:「我自己可以。」
亓官瑞嘆了口氣,指著他胸口的大洞說:「都傷成這樣了,還……」話未說完,亓官瑞的聲音就戛然而止。
樂清如狐疑的循著他的視線看去,只見顧長念那胸前的血洞,已經癒合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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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