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做人情都不給你
鶴卿覺得,自己已經用最快的時間,找到了母蠱藏匿的位置。
老婦人的體質特殊,即使斷成了兩半,也還能存活一段時間。
可不知何故,當鶴卿忍著噁心將那母蠱挖出來時,蠱蟲立刻就乾癟了下去,變成了屍體。
鶴卿緊鎖眉頭,又趕緊回到了小屋外,只見老婦人倒在那裡,瞳孔渾濁,已然沒了氣息,周圍的一堆蠱蟲,也盡數死亡。
陸離聽她的話,乖乖站在原地一步未動,但因被嚇到,略顯慌亂地說:「師父,她死了……」
鶴卿沒空安慰他,滿腦子都是三個字:完犢子。
按照小說里的劇情,顧長念與天玄山弟子被老婦人關了一天一夜,蠱毒傷及心脈,讓他們入門時所點的長明燈忽明忽滅,於是引來了原主和天玄山掌門觀月,不待老婦人近身便將其擊殺。
而後,他們救出了包括顧長念在內的一眾弟子,卻沒有第一時間找到母蠱所在,在花池雨的提醒下,眾人才發現了那塊特殊的田地。
只不過,等找到母蠱時,蠱蟲已經死了。
無奈又緊急之下,觀月和原主分別以自身修為幫助自家弟子鎮壓蠱毒。
而顧長念,在原主趕來前,近距離刺中了老婦人一劍,是唯一被老婦人身體裡的蠱蟲直接寄生的人,原主這一救,直接元氣大傷。
可這次,鶴卿第一時間就找到了母蠱,母蠱卻還是死了,這不就又回到了設定里?
那,是要讓她效仿原主,把自己的修為度給顧長念扛毒嗎?!
這可是她辛辛苦苦攢的經驗啊……
鶴卿塌著肩膀呆怔了一會兒,又不死心的提拎著乾巴巴的蠱蟲研究了半天,最後,懸著的心,終於還是死了。
一旁的陸離暗暗注視著鶴卿,見她抿緊了唇,痛心疾首的模樣,不免在心中譏笑:這個女人,不管先前做出一副多麼不在意顧長念死活的樣子,到了緊要關頭,還是遮掩不住那些心思。
她果然,還是對自己的徒弟有情的呢。
那邊鶴卿已經接受了現實,仰起頭沉重的嘆了口氣,心道如果這世間有什麼事對修士而言,是比無法破境還痛苦的,就只有不僅無法破境,還得把修為送人了……
不過,這倒也是個轉機。
如今故事線已經更改,觀月不會出現,那麼,只要她將修為度給天玄山的弟子,自然就沒能力再救自己的徒弟。
如此一來,顧長念根基被毀,不就成不了大佬了?
念頭一起,鶴卿也不再多耽擱,牽著一言不發的陸離進了老婦人的小破屋,從屋內的地窖中,找到了被關起來的仙門弟子。
現場一片狼藉,包裹他們的蟲繭如同老婦人身體裡的那些黃色液體,在老婦人死後,全部自動破裂,和一堆蠱蟲屍體稀爛的流了一地。
所有弟子周身裹滿粘液,皮膚都被灼燒嚴重,紅紅黃黃的流著膿汁,蜷縮在液體中痛苦呻吟。
站在地窖門口的鶴卿和陸離,一身清明,乾淨整潔,和他們一比,不僅顯得格格不入,甚至有點諷刺。
「長念!長念你醒一醒!」
鶴卿循著這焦急的喚聲看去,角落裡,花池雨正擁著昏迷不醒的顧長念,無助的啜泣。
察覺到鶴卿的到來,花池雨淚流滿面的看了過來,哭道:「仙師,您快救救長念吧,長念的氣息很弱!」
鶴卿故作深沉的安撫道:「別急,先看看傷重的人。」
花池雨欲言又止,想說明顧長念遭遇的特殊情況,又見師門中人痛苦哀嚎,最終還是保持了沉默。
是的,與其他弟子比起來,顧長念完全沒有任何外傷,也沒有被蟲繭里的蠱毒侵蝕。
那是因為他身上已經有更厲害的蠱毒了。
鶴卿有意用外傷來作為傷勢輕重的判定,任何人聽了都會覺得合情合理。
除了陸離。
陸離抱著曳影,冷眼看著鶴卿煞有其事地,挨個查看天玄山弟子的傷勢,心中又浮起了片片疑雲——
她看不出來麼?所有仙門弟子中,中毒最深的,當是她自己的弟子,顧長念。
但她甚至,連顧長念的情況都不確認一二。
正想著,就聽鶴卿用凝重的口吻道:「你們都中了蠱毒,可惜我未能及時將解蠱的蠱蟲帶回。」
那些弟子一聽鶴卿用這樣嚴峻的口氣說出結論,各個都慌了神——
「仙、仙師,我們還有救嗎?」
「還請仙師救我們一命!」
……
目的達到,鶴卿又成竹在胸的說:「放心,有我在,你們便不會有事。」
跟著,鶴卿便開始逐一為天玄山弟子療傷。
蠱毒非常見之毒,僅靠修為,只能延緩蠱毒的發作,真正要去除,就得回靈山後,交由專門的醫療單位:開陽宮,來負責了。
不過,雖然原主的法力高深,修為雄厚,也攔不住人多,共有十數人。儘管他們所中的蠱毒較輕,一個一個度下來,鶴卿的額前逐漸滲出了冷汗。
天玄山弟子也很快發現了這一點,從一開始得知有救的激動慶幸,慢慢也安靜了下來,並用極為感恩又慚愧的眼神看著鶴卿。
眼看鶴卿面色發白,呼吸急而短促,站在一旁看了良久的陸離不禁皺了皺眉,不動聲色的橫眼看向角落裡的顧長念。
顧長念不知何時醒的,他體內的蠱毒已然開始發作,想來是極痛苦,才會使他將自己的唇都咬出了血。
但他沒有發出聲音,只是神情複雜的望著鶴卿。
陸離想,眼下顧長念的心中,只怕是與他有著相同的疑問——
一個向來眼中只有愛徒的人,怎會消耗修為優先替其他人治療?
大約一個時辰過去,所有天玄山的弟子,包括花池雨,都得到了鶴卿的贈送修為。
元氣大傷的鶴卿收了功法就地凝氣,看似淡定,肚子裡卻裝滿了送出經驗後的心酸淚……
所有人都耐心且擔憂的靜候著她,先前對鶴卿有所不滿的弟子,此刻也都安靜如雞。
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鶴卿才長舒一口氣,撐著膝蓋站起身來。
有那懂事的,立刻就要上前攙扶,卻被毫無存在感的陸離搶了先。
陸離低垂著頭,默不作聲的任由鶴卿將一部分重量搭在自己的肩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