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茶可以,別太明顯
此話一出,氣氛瞬間安靜得詭異,顧長念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徐改之用手肘拐了那弟子一下,賠笑道:「池雨師妹說得也有道理,咱們今夜就地休息吧。」
看著天玄山弟子敢怒不敢言的樣子,顧長念艱難地嘆了口氣,說:「我去請示師父。」
顧長念一直知道,外界有他與自家師父的流言蜚語,而鶴卿也的確是對他心懷不軌。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即使徐改之幫他轉圜,他若真不去,反倒是又一次坐實了外人的猜想。
所以百般無奈之下,顧長念還是跟腳上拖了十幾個秤砣般,主動來找鶴卿了。
樹下,那個新入門的小師弟陸離,正盤腿靠在樹根上,拿著鶴卿的拂塵把玩,見顧長念過來,友好的歪頭一笑。
顧長念瞥見他手裡的拂塵,眸光微動——
這拂塵是鶴卿的法器,名為「曳影」,從不離身。
現在,竟拿給陸離當玩物?
顧長念定了定心神,雙手抱拳正要向鶴卿行禮。
剛一張嘴還未出聲,陸離就說:「師父在打坐,你有事嗎?」
他笑得很溫和,眼神很真誠,語氣也很輕柔,可不知怎麼的,這話顧長念聽著,莫名有種陸離把他當外人的錯覺。
顧長念欲言又止,抬頭看向樹上的鶴卿。
這幾日,只要是在野外休整,鶴卿就決計是不會待在平地的,總是找個高處坐著。
從前,她從未有過這種習慣。
更讓顧長念感到奇怪的,是往常不管鶴卿在打坐還是已經入定,只要他近身,鶴卿立馬就能感知到。
但眼下他都站了好一會兒了,鶴卿仍舊沒反應。
是故意的嗎?顧長念想。
陸離笑吟吟地看著他,說:「你有事,可以先同我說,稍後我幫你轉告給師父。」
首次,顧長念認真地打量起了陸離。
不管怎麼看,陸離都沒有一點惡意,然則他說出的話,偏偏讓顧長念聽得極為不舒服,不由得,產生了些許的逆反心理。
顧長念道:「小師弟入門半個月,雖功法未有精進,與師父的關係倒是日益親厚。」
陸離聽罷輕笑一聲,摟住了拂塵:「是啊,我天資差,總學不會,還好師父不嫌棄我,對我悉心指導。」
「……」顧長念眉心微蹙:這小子,是在跟他炫耀?
陸離望著顧長念那明顯不悅的神情,臉上笑意漸深。
他不緊不慢地站起來,仰頭對樹上的鶴卿喚道:「師父,師兄好似有很重要的事要說,連我都不能告知呢。」
很快,樹上便傳來鶴卿懶洋洋地應聲:「嗯。」
顧長念過來的時候,鶴卿就已經知道了,「坐樹上觀」了半天,吃瓜吃得可香。
鶴卿心想:這少年可以啊,茶是茶了點,但非常符合她的心意。
畢竟她就是想讓顧長念了解,她如今對他沒有那種心思,陸離這樣一攪和,倒是意外地成了助攻。
鶴卿看也不看顧長念,半眯著眼眸望天道:「何事?」
顧長念甩開心頭的煩悶,拱手道:「師父,夜已深,天玄山弟子在前方發現一處村寨,是否要前往休整,請師父指示。」
鶴卿聽罷不加思考的擺了擺手:「你們先行一步,我隨後就來。」
「……」顧長念遲滯了一瞬。
他已經做好鶴卿會抓住機會同他拉扯一番的準備,不想這樣輕鬆就得到了答覆,竟讓他有種不上不下之感。
走出老遠了,顧長念無意識地回頭一看,正瞧見陸離仰頭笑著對鶴卿說著什麼。
而樹上的鶴卿,則是微微側頭,面容平和的聽著,一師一徒的相處看起來很正常。
但顧長念看得分明,鶴卿的眼中,瀰漫著絲絲笑意。
這種不帶任何骯髒念頭的笑眼,他此前從未在鶴卿身上見過……
莫名的,顧長念心口發堵,呼吸頓感不暢。
※
眼看著隊伍走遠了,鶴卿才無奈地嘆了口氣——
她最終沒有先行回山,是因為顧長念的態度過于堅決。
為了不再次成為男女主感情發展的絆腳石,鶴卿只能是等著顧長念與其他受傷的天玄山弟子傷好後,一同啟程了。
鶴卿知道這回山的途中會一波三折,男女主的感情就是在這一段時期突飛猛進的。
但即便她將自己「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給足了顧長念和花池雨的相處空間,這村寨,始終還是躲不開。
這個副本對於這些年輕的仙門弟子而言,很有些難度,導致傷亡慘重。
也是由於命懸一線,顧長念與花池雨會在此互許同生共死的諾言。
如此重要節點,鶴卿要是在場,還如何進行的下去?
這麼多仙門弟子當著她的面遇難,她若仍不出手,只怕都不用等顧長念修成大佬找她麻煩,其他幾大仙門就要來討伐她了。
思來想去,鶴卿只能是讓他們先行一步,自己再有多慢能多慢的過去救人。
陸離在樹下仰著頭注視著鶴卿,見她不知在想什麼,臉上一陣陰一陣晴,便問:「師父,你不想去村寨嗎?」
鶴卿回過神來,垂首看向樹下的陸離,一時感慨:該說不說,這少年察言觀色的技能點真是點滿了。
鶴卿沒有回答,只溫吞道:「你總針對他,當心將來遭報復。」
小說里,所有心慈手軟的劇情都給了花池雨,而有仇必報的環節,都是顧長念。
鶴卿雖不反感陸離的茶里茶氣,可也不好叫他被顧長念記恨。
然而陸離聽了,只是當她在心疼愛徒,撫著曳影的麈尾輕緩地說:「師父不喜歡他,我便也不喜歡他。」
讓陸離意外的是,鶴卿並未對此反駁,反而是沉吟道:「表面關係還是要搞好的,別做得太明顯。待之後我再收幾個師妹師弟回來,他也就不重要了。」
「……」陸離聞言微微一怔——
她還要再收徒?
在破除瑤光派自開宗時起的門規後,她竟還要再收徒?
收徒,不是她刺激顧長念的手段麼?
陸離心頭疑竇叢生,面上卻不表,只乖巧地說:「師父怎麼說,我便怎麼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