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止你一個徒弟
回到客棧,鶴卿帶回來一個新徒弟的消息已經通過傳音符傳開了,留守的仙門弟子樓上樓下的看著,都在確認消息真假——
「真收徒了?瑤光派不是只收一個弟子嗎?」
「對啊,而且……誰都知道鶴卿仙師對自己的徒弟懷有不軌之心,眼下這是何情況?」
「該不會……是,轉移目標了?」
這些嗡嗡的議論聲,鶴卿通通裝作沒聽見,徑直將陸離一路牽回自己的房間,可剛走到顧長念的房間,房門就從內打開,花池雨扶著病懨懨的顧長念,像是正要出門。
幾個人的視線倏地在空中交匯,周遭所有的窸窣聲都安靜了,似乎整間客棧的人都在關注著接下來的好戲。
要知道,這瑤光派掌門平時看著人模人樣,慈祥和藹,但只要見到自己徒弟和花池雨走在一起,就沒有不發癲的。
那個樣子,別說不像一個修仙者,根本就是潑婦,可謂精彩。
四人中,花池雨率先反應過來,惶恐的鬆開了攙扶顧長念的手,不安的低下了頭:「仙師。」
顧長念則是往前一步,有意擋在了花池雨面前,致禮道:「師父。」
鶴卿看他強撐著身體站在這裡,低眉順目,態度極盡尊重,絲毫看不出有何不滿,不由得在心裡暗暗給他點了個贊。
要不怎麼說人家是男主呢?
昨晚才被自家師父當著心愛之人的面輕薄羞辱,而後還拔刀刺殺,第二天就能跟沒事人一樣,在侮辱自己的人面前把姿態擺得這樣低。
就與小說中所寫的一樣,慣會忍常人所不能忍之事,一直苟到三年後學有所成,才將原主一擊擊殺。
這種忍辱負重,鶴卿很佩服。
只不過,當顧長念要擊殺對象換成了她,這種佩服,就有點複雜了。
他越是這般沉得住氣,鶴卿就越是如芒在刺,甚至左肩都又開始隱隱作痛了……
「嗯。」鶴卿不咸不淡的應了一聲,牽著領回來的少年就要走,她可沒興趣留在這裡被人當猴看。
但顧長念叫住了她:「弟子聽說,師父新收了一個徒弟?」他一邊說著,一邊看向那個比鶴卿還矮一個頭的少年。
那五官精緻的少年披頭散髮渾身浴血,明明如此污糟,偏偏氣質恬淡從容,站在那裡沒有半分窘迫。
鶴卿也看向了身邊的陸離,說:「哦,對,這是我新收的弟子,你的師弟,名喚陸離。」
顧長念聞言不禁皺了皺眉,沉聲道:「師父,依本派門規,只能收一個弟子,師父此番作為……弟子不明其中深意。」
鶴卿漫不經心地說:「沒有深意,就是覺得與他有緣,就收了。至於這條門規,從今日起,便改了。」
顧長念聽罷面色凝重——
昨日師父才做出那種下作之事,今日便帶回來一個貌美的少年,這叫他如何不懷疑其中用意?
是想報復他,還是又色慾薰心的更換了目標?
不管是哪一種可能,都讓顧長念作嘔,可當著這麼多天玄山弟子的面,他也不便多問。
他只能迂迴的請示道:「陸離將將脫離危險,不若讓弟子先帶他洗漱一番,也好替他檢查一下傷勢。」
鶴卿眉梢微揚,不太想接受這個建議:誰知道這貨會在背地裡給她的小徒弟灌輸什麼東西?
但,周圍這麼些人看著,她要是拒絕,她頭上的「變態」詞條只怕是要打得更清晰。
鶴卿低頭看著陸離,陸離卻一直饒有興致的盯著顧長念看。
鶴卿緊了緊他的手,讓他收回了視線。
兩人四目相對了很短的時間,陸離便向鶴卿靠近了一些,不安的又略帶祈求的柔聲道:「師父,我只想跟你待在一起,師父不在,我會怕。」
意識到陸離能明白她的意思,鶴卿頓時狂喜:好小子,上道!
鶴卿不想讓陸離單獨和顧長念相處,免得被荼毒,可作為本就名聲不好的人,她的拒絕也不好說出口。
而由陸離來說就不一樣了,他本人不願意,與她這個師父無關。
鶴卿按住上揚的嘴角,清了清嗓子,故作勉強地說:「既然如此,那便罷了,謝謝你師兄的好意。」
陸離乖巧地應下,沖頗為意外的顧長念歪了歪頭,淺笑道:「謝謝師兄,的好意。」
「……」
鶴卿沒發顛,甚至沒發火,圍觀的天玄山弟子失望之餘,不免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小聲議論著散了。
花池雨心有餘悸的長舒一口氣,怯生生的道:「若是仙師至此回心轉意重回正道,對你而言,許是好事。」
正道?
顧長念看著手牽手離開走廊的二人,不贊同的搖了搖頭。
他想到了自己——
初入門時,他也是這般將鶴卿視作最信任、最可靠的人。
可如今……
往事湧上心頭,顧長念心中厭惡感激增。
無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師父,鶴卿的偏執早已成狂,她絕不是輕易能回心轉意之人。
但即便顧長念是如此的了解鶴卿,鶴卿接下來究竟要做什麼,他也沒有半點頭緒。
※
陸離洗去一身的污血,身著一件白色的裡衣從屏風後出來,濕潤的烏髮如海藻般貼在衣物上,留下蜿蜒的濕痕。
他一邊擦拭著發尾,一邊安靜地注視著那個在靠窗迎榻上打坐的女人,墨黑的眼瞳沉靜如深潭。
這個女人的薄唇緊抿著,嘴角自然下垂,一看便知是個嚴肅不愛笑的。
眉似遠山,唇若塗砂,如此明艷的五官,偏偏,周身的氣質又十分清冷。
陸離聽說過這個女人,知道她是瑤光派掌門,且苦戀自己徒弟多年,為仙門所唾棄。
而今日所見,卻又和傳聞中不大相同,她與自己徒弟的疏遠,實在過於刻意。
想到這裡,陸離手中的動作一滯:莫非,是將他,當做了刺激自己愛徒的手段?
如今他中了詛咒失了原貌,功法也盡失,有這個女人在身邊,倒是有助於他隱藏自己的蹤跡。
陸離嘴角牽出一抹略帶譏誚的淺笑——
師父,嗎。
呵,那徒兒,便陪師父好好玩玩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