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嫁衣,柳青兒怔住了,眼眶瞬間濕潤了。
見此,苗兒也呆滯住了,這件衣服不是被小姐當掉了嗎?怎麼會在這裡?
柳青兒與許長歌對視著,思緒被拉回了很多年前。那時候她還小,母親還尚在人世。
母親久病難醫,經常咳嗽,甚至還會咳出血。即使如此,母親還是挺著疲憊的身子,一針一線的繡著一件衣服。
年幼的柳青兒看著母親正在繡成鳳鸞嫁衣,好奇的問道:「娘,這是給我的嗎?」
母親一臉寵溺的說著:「是啊,等到青兒長大了,就可以穿這件衣服了。」
柳青兒年幼無知,繼續問:「為什麼一定要長大才能穿,現在不行嗎?」
母親:「等你嫁人的那一天,才能穿這件衣服。」
柳青兒:「娘,我才不要嫁人,我要一輩子都和您待在一塊兒。」
母親揉了揉柳青兒的腦袋:「你個傻姑娘,哪能一輩子跟娘待在一起。未來的某一天,你一定會找到一個真心待你的郎君,穿著娘給你繡的嫁衣,成為天底下最漂亮的女孩。」
柳青兒緊緊抱著母親:「娘,我不要離開您。」
嘩——
思緒如潮水般退散,這件嫁衣是母親留給柳青兒唯一的遺物,寄託了母親對柳青兒濃濃的愛意。
當初只因許長歌說需要很多的靈草,柳青兒走投無路,便將嫁衣暫時給當掉了。原本柳青兒的打算是在規定的期限內賺回銀兩,偷偷的將嫁衣贖回來。
誰知此刻嫁衣就擺在眼前,讓柳青兒十分詫異和激動,還有濃濃的歡喜。
「以後不准擅作主張了,明白嗎?」
許長歌沒有責怪柳青兒,因為他沒有這個資格。多年來,柳青兒默默的照顧著許長歌,沒有說過一句埋怨和後悔的話。
柳青兒上前一步將許長歌緊緊的抱住了,梨花帶雨:「嗯,我都聽你的。」
許長歌輕擁著柳青兒,小聲說道:「等到時機成熟了,我一定娶你。」
現在不是成婚的好時候,許長歌暫時沒有迎娶柳青兒的打算。
許長歌要讓柳青兒成為天底下最美麗的新娘,讓世間所有人都為之祝賀。為此,許長歌必須要走到更高的位置,再將柳青兒迎娶,不負卿心。
聞言,柳青兒的面頰瞬間紅了,很是害羞,小聲的低語著:「誰要......要嫁給你了。」
「怎麼,你不嫁嗎?」
許長歌故作嚴肅。
柳青兒頓時急了:「我可沒說不嫁。」
「那不就成了。」許長歌一笑。
柳青兒輕哼一聲,整張臉都埋在了許長歌的胸膛,十分的羞澀。
小姐,少爺,你們當個人行嗎?我還在這裡呢?你們難道看不到我了嗎?
苗兒打心底里為柳青兒和許長歌感到高興,只是看著他們兩人濃情蜜意的模樣,多少有些酸意。
雖然苗兒暫時被無視了,但她的嘴角也露出了真誠的微笑。以後,我就叫許苗兒了,我不再是一個沒有姓氏的下人了。
想到此處,苗兒看向許長歌的雙眼,充滿了感激。
放眼整個雲東城,以前哪家女子不愛慕仗劍天涯的長歌公子呢?
身為丫鬟的苗兒,還經常與許長歌相處,自然是生出了別樣的情愫。可是,苗兒很清楚現實是不可能的,她將那一絲對許長歌的情緒斬斷了。
如今的苗兒,將許長歌當成了兄長,祝願許長歌和柳青兒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柳青兒似乎也知道自己失態了,連忙整理好了情緒,掙脫出了許長歌的懷抱。然後,柳青兒將嫁衣好生的收起。
「長歌,過幾日你陪我去娘親的墓前一趟,可以嗎?」
柳青兒請求道。
許長歌沒有任何猶豫的點頭:「好,我陪你去。」
柳青兒紅唇一抿,笑容燦爛。
慢慢的,許長歌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凝重了,讓柳青兒和苗兒都感到了幾分壓力:「怎麼了?」
「青兒,苗兒,我過段時間要去很遠的地方。此去路途兇險,不能帶著你們一起去。所以,我想讓你們待在羽化皇朝,最多十年一定回來接你們。」
許長歌直入主題。
苗兒很是意外,沒想到局面剛剛好轉,卻要面臨分別了:「少爺,我們不怕危險。」
「我知道你們不害怕危險,但是我不能讓你們身陷險境。」許長歌看向了苗兒,認真說道:「還有一點,苗兒你以後不用叫我少爺。我說了,你以後就是我許長歌的妹妹,做不得假。」
苗兒心底還是有些忐忑和膽怯,低眉看著腳尖,聲如蚊蟲:「我......我知道了,哥。」
雖然苗兒的聲音很小,但許長歌還是聽到了,欣慰一笑。
你伺候了我五年,許你一世繁華。
柳青兒倒是很奇怪,沒有太大的反應,眼裡只有著濃濃的不舍。她的表現,像是早就猜到會有這麼一天了,沒有驚訝。
「既然你決定了,那就去吧!你放心,我和苗兒會照顧好自己的,不讓你擔心。」
柳青兒上前為許長歌整理了一下衣服,含情脈脈。
「最多十年,我一定回來接你們。」
許長歌保證道。
「好,我們等著你。」
柳青兒比世上任何一個人都要相信許長歌。
如果可以,許長歌也不想與柳青兒分開。可是因為種種原因,許長歌不得不這麼做。
在這個紛爭將起的大世,許長歌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成長起來。
前往萬衍聖地,是許長歌最好的一步路。
兩日後,許長歌陪著柳青兒來到了柳家的墓園。
墓園的角落位置,一座墳墓被雜草覆蓋住了,淒涼孤寂,看起來很久都沒有人過來打理了。
許長歌等人將這座墓的雜草清理了一下,擺了一些祭品,鞠躬行禮。
這是柳青兒母親的墓,去世多年。
「娘,女兒不孝。」
柳青兒跪倒在地,對著墓碑磕了三個頭,聲音顫抖。
許長歌看著墓碑,心裡暗暗保證道:「伯母放心,以後我一定會好好照顧青兒,絕不負她。」
忙完了這些,許長歌讓柳青兒和苗兒先回去。
許長歌一個人去了一個地方。
雲東城內的一座深山中,這裡是許家的祖墳。
族長許山陵自殺以後,府中的家丁將其葬在了此地。可惜,因為許家大勢已去,人心已散,許山陵死了連一塊墓碑都沒有,顯得極為的蒼涼和悲哀。
「你為許家謀算了這麼多年,最終得到了什麼呢?」
夜深人靜,靠著一縷微弱的月光,許長歌站在許山陵的墳前說道。
許長歌以前對許山陵有著極深的恨意,現在看著許山陵的墳包,一切都如雲煙而散:「若是五年來你能過來看我一眼,我也不會對許家如此的失望。兜兜轉轉二十多年,許家又回到了原點,只剩下幾個人苦苦的支撐著,大部分人都跑了。」
「念在你我緣分一場,今日過來送你一程。」
「願你黃泉路上沒有阻礙,願你下輩子不要為人。做人,真的很累。」
許長歌灑了一杯酒水,一切的恩怨都隨著酒水落地而消失了。
短時間內,許長歌對古青宗沒有什麼想法。等到許長歌實力足夠了,自然會前往古青宗走一遭。
回到客棧以後,許長歌聯繫到了三公主白念念。
第二天,白念念來到了客棧。
這一次白念念依然是女扮男裝,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隨行之人還有一位老嫗,也就是白念念的貼身護衛,宮裡的一位老嬤嬤,實力極強。
「長歌公子。」
白念念禮敬的抱拳道。
許長歌拱手回禮:「我的未婚妻和舍妹,就拜託給公主了。如果期間她們碰到什麼麻煩,還請公主和羽化皇朝盡力庇護。待我回來,一定報答。」
柳青兒和苗兒站在許長歌的身後,她們從許長歌的口中得知了白念念的真實身份,做好了心裡準備。
「公子客氣,只要本公主沒有死,一定不會讓兩位姑娘出事。」
白念念做出了一個承諾。
「如此就好。」許長歌沉吟了一會兒,朝著白念念走了幾步,極為小聲的說道:「公主,我許長歌還是那句話。你護她們十年無恙,我保羽化皇朝千年無憂。但是,如果羽化皇朝的某些人膽敢欺辱她們,羽化皇朝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許長歌的威脅之語,讓白念念十分不爽。可當白念念想到了那一晚許長歌在幻靈珠內的表現,只能壓制住情緒,沉聲問道:「雖然公子的天賦和心性極高,但不要忘了,你現在只是一個凝脈境的修士,能否成長起來都是一個未知之數。」
「公主,話已說明,至於信還是不信,那就取決於你了。」
許長歌淡然自若,輕笑一聲。
面對許長歌,白念念的心裡總是有一種挫敗感,根本看不透許長歌的想法。更讓白念念心驚的是,她的潛意識認為許長歌所說的話不是狂傲,而是像闡述一種事實。
「青兒,苗兒,有三公主的庇護,你們不會碰到危險。最多十年,我必歸來。」
許長歌許下了一個承諾,目光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