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靈州有一座奇山,濃霧環繞,峰巒聳立。時而一陣大風吹來,濃霧淡化,一棵棵生長在雲端處的巨木露出了影子,樹葉沙沙,悅耳動聽。
許長歌登臨奇山之頂,遙望雲海,得見仙鶴展翅,於雲海中振翅翱翔。一頭金鳳棲息在一棵梧桐樹之上,輕輕揮動著羽翼,翩翩起舞。
俯瞰一眼下方,許長歌看到了一頭蘊含著靈性的蛟龍騰空而來,撥開雲霧,滾滾波濤。蛟龍之上,盤坐著一位身著白色道服的青年,眉眼如畫,超凡脫俗。
「君從何處來?」
青年駕馭著蛟龍,與站在山頂上的許長歌平視著,語氣平淡,聲音清脆。
「玄雨州。」許長歌與青年相視一眼,內心微微一震。
這個人,許長歌還是第一次見到,給他一種神秘莫測的感覺。
「聽師兄說,有一位天外之人將會來天機院做客,便是閣下吧!」
青年神色淡漠,好似世間之事都無法讓他的情緒產生波動。
聽到「師兄」這個稱呼,許長歌立即聯想到了天機院的院長。放眼整個天機院,能夠以師兄稱呼院長的人,沒有幾個。
許長歌打量了青年幾眼,推測道:「閣下莫非就是神算子,道靈空。」
「世間知我名者,少之又少。師兄說你不凡,果真不錯。」
青年名為道靈空,乃是天機院長陳行天的師弟。
前世的許長歌沒有見過道靈空,只聽說過此人的威名,號稱神算子。天機院內的大部分人,都不知曉道靈空的存在,極為神秘,來無影去無蹤。
可以肯定的是,在某些方面,天機院長陳行天不如神算子道靈空。
「言重了。」
許長歌今日穿著一件淡青色的長衫,纖塵不染。
「隨我來吧!」
道靈空雖然是二十歲的青年模樣,但他活了有數萬年,不可以貌取人。
道靈空感知到了許長歌身上的玉牌氣息,又從院長陳行天的口中得知了許長歌的特殊之處,打算親自過來接見。
當道靈空的話音一落,身下的蛟龍化為了一條雪白色的靈船,船艙內還有兩個精緻的凳子,桌上的茶壺內泡著熱氣騰騰的道茶,茶香四溢。
許長歌一步踏上了靈船,與道靈空四目相對。
「道友請坐。」
道靈空指著面前的凳子,禮數周到。
許長歌落座,聞到了桌上的這一杯靈茶的道韻氣息,眼皮微微一顫:「古絕道樹的茶葉。」
「道友好眼力。」
道靈空有些意外。
「世間只有長生冢擁有著古絕道樹。」許長歌不會小看眼前的神算子,敬佩道:「以古絕道樹的妙寶樹葉泡茶喝,在下佩服。」
世間四大荒古禁區,分別是:長生冢、洞幽界海、南山道墳、葬天仙棺。
桌上的這一杯茶,可以證明道靈空曾深入荒古禁區的長生冢,全身而退。這種本事,當世可沒幾個人能夠比得上。
「小道而已,比不上閣下的手段。」趁著這段時間,道靈空僅憑一眼便推算出了許長歌的非凡之處:「你身上有著歲月法則的力量,踏入了禁忌的領域。」
許長歌眉頭輕輕皺起,傳言中的神算子,名不虛傳啊!
稍微推算了一下,便摸清了許長歌的一部分來歷。這種手段,比起天機院長還要可怕。
兩人相視,保持著沉默。
靈船緩緩地往前駛去,將雲霧撥開到了兩側,通往未知的星海空間。
一炷香以後,靈船穿過了一個雲霧漩渦,許長歌眼前的畫面一變,仙境寶域映入眼帘。
數百上千座建築宮殿,皆由白玉靈石煉製而成,毫無瑕疵。一群仙鶴口銜竹簡,乘風而去。一棵棵道寶妙樹茁壯地生長,綠蔭一片。
伸手一攬,便可將白雲握在手中,像是握住了這片天空,玄妙無比。
群山環繞的中央位置,乃是一座極為簡樸的道觀。
道觀的門口立著一塊石碑,上書二字——天機。
歲月悠悠,天機無限。
天機院的來歷極為悠久,很難追溯到盡頭。唯一可以確認的是,不管哪一個時代,天機院都是最為神秘的勢力,哪怕某些歲月衰敗過一段時間,也能很快的崛起,重回到屬於它應有的位置。
下方的每一座宮殿都住著天機院的長老或是核心弟子,他們似乎看不到雲端飄來的這一條靈船,自顧自的修行和聊天。
道靈空拂袖一揮,靈船瞬息間降臨在了天機院的核心地帶。
咫尺天涯!
剛才的一瞬間,許長歌感覺到空間法則扭曲了一些。還沒等到許長歌捕捉到空間扭曲的痕跡,靈船便已到達了目的地。
「師兄等待道友多時,請入內一談。」
道靈空身著白衣,氣質高雅。
許長歌跟著道靈空走進了一個院落,鳥語花香,風景怡人。
庭院中央的位置,四面環水,一座涼亭位於水中央,只有一條懸浮於水面上的青石路可以通向涼亭,處處蘊含著道韻。
古亭四周的水從附近的一座高山而來,瀑布傾瀉,流擊於玉石之上,飛濺而起的水花落到了兩側的花草樹木之上。
院長陳行天坐在古亭內,擺茶等候。
許長歌和道靈空並肩前行,踏過了百米長的青石板路,踩在了古亭的地面上。
「尊者,請坐。」
三個石凳,三位不尋常的人物落座,相互打量。
「喝茶。」
陳行天親自倒茶,這份待遇哪怕是世間諸多聖君都沒有。
「茶雖好,但少了點東西。」
許長歌抿了一口,依舊是來自長生冢的古絕道樹。僅僅是喝了一小口,許長歌便感覺壓制不住體內的修為了,欲要突破。
許長歌不想這麼早增強修為,欲速則不達,不可引起天道法則的注意。
「少了什麼?」
道靈空聽出了許長歌話裡有話。
「若能以葬天仙棺的無垠水入茶,味道更佳。」
許長歌微微一笑。
「尊者很會享用啊!」
院長陳行天雙眼微微眯了起來,覺得許長歌肯定不是為了無垠水,而是另有圖謀。
「嘴饞罷了。」許長歌敷衍道。
「既然尊者提了要求,若是我天機院連這點兒待客之道都辦不到,以後可就沒臉面行走於天下了。」
道靈空答應了許長歌的這個要求,直言道:「葬天仙棺,我願意走一趟。不過,若取回了無垠水,尊者得答應我一件事情。」
「何事?」許長歌警惕了幾分。
「讓我看看歲月盡頭的那一座古碑。」
道靈空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前不久,陳行天和道靈空講述了推算到的事情。通過推演許長歌的身份來歷,可以看到歲月盡頭的一座古碑,其上流轉著古老的道紋,甚至還有時空的法則力量。
道靈空很想親自見識一下,看到更高的大道之路。
「閣下若是不怕沾染了因果,當然可以。」
許長歌點頭答應了。
「一言為定。」
道靈空起身,決定前往荒古禁區的葬天仙棺。
「去都去了,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將其中的一口棺材帶出來。」許長歌詳細的說道:「葬天仙棺的西北方,有一處荒蕪的紅土大地,下方埋葬著一口血紅色的棺材。」
「無垠水是假,棺材才是真的。」
道靈空戳破了這一層窗戶紙,嘴角微微上揚。
許長歌輕笑道:「都是真的。」
道靈空彈指一點,面前出現了一道破碎的空間裂縫,一步而入。
眨眼之際,道靈空就消失了。
「尊者需要棺材做什麼?」
陳行天滿頭白髮,蒼老年邁。
「最近某個地方估計不會安分了,拿一口棺材鎮鎮邪氣。」
許長歌說道。
陳行天眯著雙眼,放在桌下的左手凝聚出了數個道印,暗暗推算。數個呼吸後,陳行天的臉色微微一變:「玄雨州的無盡荒漠。」
許長歌憑藉著前世的記憶來判斷,而陳行天是通過自身實力來推算。
天機院的院長,確實不凡。
許長歌內心感嘆。
「我記得無盡荒漠有一位高僧鎮守,難道連高僧也鎮不住了嗎?」
陳行天曾經去過無盡荒漠,與老和尚有過一面之緣。對於無盡荒漠之底的東西,陳行天不是很了解,只是知道有些可怕。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許長歌面色凝重了幾分。
「天下僧眾,只有鎮守於荒漠的那位高僧,可以稱得上是當世活佛。」
陳行天發自肺腑的讚譽道。
「活佛在世,也有老去的那一天。」
第三次天狼食日的異象顯化,無盡荒漠之底的東西變得越來越躁動不安了。許長歌想要改變前世的局面,儘可能的讓大世的進程朝著一個好的方向發展。
「葬天仙棺內的一口棺材,能夠鎮得住無盡荒漠底部的東西?」
陳行天雖然不清楚荒漠之底的東西是什麼,但可以肯定不是凡物,一旦破土而出,必將塗炭生靈。
「重要的不是棺材,而是棺材內沉睡著的人。」
許長歌的思緒被拉到了歲月長河之中,好似看到了一口血紅色的棺材,橫斷了一個時代。
「哦?」
陳行天興趣濃郁,眼中閃爍了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