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十億秦人十億兵！
莽山之下，廣場上。
靈石碎屑鋪就的地面光潔整齊，上面鏤刻著諸如匯靈、祛塵、靜心等諸多法陣。
往常這裡是召開大朝會時，群臣等待阿房宮開啟的等候地。
但今日，廣場上站著的全是平民！
他們穿著或光鮮亮麗，或打著補丁的衣服，有高有矮，有胖有瘦，面容各異，但相同的是莊嚴肅穆的神情，以及發紅的眼眶。
在他們前方的空地上，整整擺放著上千口棺槨。
那裡面是死去的秦軍士兵，也是他們的兒子、丈夫，以及父親！
當第一縷陽光灑下，微風拂過搖曳的靈幡，廣場上頓時滿是極力壓抑的啜泣，啜泣漸漸變成哭泣，進而變成撕心裂肺的哭嚎！
父哭其子，妻哭其夫，子苦其父。
聲音悲涼，如杜鵑啼血。
周圍那些維持秩序的士兵也面露哀榮，雖然他們的任務是禁止百姓大聲喧譁，維持儀式莊嚴肅穆，但此情此景，他們實在是不忍心去打擾那些傷心之人。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當太陽升到半空，大地一片光明之際，莽山之上響起陣陣鐘鼓之聲。
緊接著，山頂千門次第開。
阿房宮正門口，兩隊穿著玄色戰甲，手持長戟的武士背對著背組成甬道，齊聲高喝。
「警——」
下一秒，秦天穿著同樣顏色的戰甲，騎乘龍馬從宮門而出。
龍馬一步踏出，足下升起一朵祥雲，就這樣一步一雲朵，載著秦天從山頂的阿房宮，看似緩慢但其實迅捷平穩的抵達山腳下的廣場。
秦天滿臉肅穆。
他從馬背上跳下，接過侍者早就準備好的一面旗幟，在萬眾矚目中緩緩蓋在了一名戰死秦軍的屍骸上。
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直到每一具棺槨之上都覆蓋了旗幟。
那是秦軍的戰旗！
秦國的國旗！
戰死的士兵由秦天這個國君親自蓋上國旗，是國家對為國捐軀者的尊重，也是對戰死者家屬的慰藉！
哭嚎聲愈發響亮。
直到秦天站在了臨時搭建的高台之上，站在廣場周圍的上萬甲士齊聲高呼。
「君侯登台，拜！」
……
「拜！」
聲音洪亮，響徹全城。
身披戰甲，手握長戟大槍的士兵單膝跪地，廣場上，街道上的秦國百姓雙腿跪倒，只是他們有些茫然的抬起頭，望著站在高台上的秦天。
這是很多人第一次見到秦天究竟長什麼模樣。
今日的秦天穿著合身戰甲，頭戴兜鍪，身後大氅用金線繡著一條張牙舞爪的金龍，大氅迎風招展獵獵作響，金龍盤旋蜿蜒，如同活過來一般。
在廣場上安靜了下來之後，秦天的目光掃視全場。
所有人都看到了一雙銳利明亮的眼睛！
雖然只是驚鴻過隙的輕輕一瞥，但足以讓那些和秦天四目相對的百姓士兵情不自禁低下了頭。
這並非因為秦天俊美英武，以至於他們自慚形穢，而是他們內心下意識覺得，與秦天這個君侯對視是大不敬！
秦天開始演講。
「咸陽城中最近流傳著很多說法，說秦人分老秦人，新秦人，老秦人高新秦人一等，是新秦人的主人，老秦人為守護新秦人而戰死很不值得！」
「這種說法不對！」
「秦人就是秦人！」
「縱然他們來自不同的道州，縱然來自不同的種族，但既然來了秦國，那麼就是秦人！秦軍就應當為守護秦人而戰！」
「為守護而戰，就會有犧牲，死人的事是經常發生的……」
「但我們想到身後的秦人不受凌辱，所有秦人的父母都能安享晚年，兒女都能平安長大，我們為守護秦人而死，就是死得其所！」
「今後在秦軍之中，在秦國之內，不管死了誰，不管是農夫，是戰士，還是官吏，只要他為了守護大秦做出過貢獻和犧牲，我們都要如今日這般為他們送葬，讓他們身披大秦旗幟入土……」
「用這樣的方法，寄託我們的哀思，團結秦人的意志……」
……
秦天說完，偌大的咸陽城鴉雀無聲，針落可聞。
但很快，粗重的喘息如同悶雷般交織迴蕩在人群之中。
不知道是誰帶了個頭，人群中傳出了低沉而厚重的呼喊。
「大秦萬萬年！」
「秦侯萬萬年！」
從百步到千步，從千步到十里，莽山之下到正南朱雀門的沿途之上，數以萬計的秦人像是傳聲一般，從西到東，從南到北，都開始呼喊起同樣的話。
「大秦萬萬年！」
「秦侯萬萬年！」
……
數以萬計的嘴巴高聲呼喊，數以萬計的手臂用力揮舞，數以萬計的眼睛齊刷刷盯著高台之上的秦天，在他們的視線中，秦天的神情肅穆，沒有微笑，沒有皺眉，眼神中一絲波動，似乎是在享受，又仿佛是早就習慣甚至厭倦了山呼之聲……
周梁、韓秧、林昭、李其等人也跟著呼喊了幾聲，相互對視之時，從對方的眼睛中看到了相同的想法。
民心可用！
然後，周梁走上高台，大聲念誦著早就寫好的檄文。
對邯城侯國開戰！
一時間，群情激憤。
畢竟之前那些蓋了國旗的戰死者，有相當一部分是死在和邯城國的『偷采者』的戰鬥中！
他們的家人早就惦記著復仇了！
而那些自詡為『老秦人』的百姓更是歡呼雀躍。
無他，秦律斬首記功，百姓聞戰則喜，如餓狼之見肉也！
但出乎他們意料之外的是，檄文朗誦完畢，周梁並沒有頒布擴充軍隊的詔命！
他們急了！
不參軍，他們如何實現階級躍升？
人群之中，頓時暗流涌動起來。
等到整個『國祭』結束之後，數以萬計的百姓依舊沒有散去，他們站在廣場之上，面向高處的阿房宮開始高聲吶喊。
「君侯！我等願與賊人血戰！」
「君侯！請允許我等為國效力！」
……
聲浪一浪高過一浪。
請願的百姓聲嘶力竭，就差寫血書了……
只是阿房宮的大門始終緊閉，就連各處官府也緊閉大門，沒有任何人做出回應。
或者說，有。
比如韓秧的司寇府，大批身穿錦繡袍服的緹騎興奮的搓著手，就等韓秧一聲令下前去抓人了！
嗯，新秦律禁止非法集會來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