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茅台酒換來的蘇方機密
「怎麼了李叔?」
江山趴在窗口笑道:「特好奇是吧?」
同樣也趴在窗前的李若誠,隔著小院遞話道:
「是你李姨好奇,不過,浦江電視台的事,你一定清楚吧?」
「是空政文工團一位名叫張映哲的女同志,」
江山想想應該是這個名:「唱的好聽吧,我聽作曲家劉熾說,
他當時感覺這位女同志唱起歌來,既有一種男同志的豪邁,又沒失了女同志的細膩。」
「聽見沒?」
窗口旁的李若誠,看著裡屋道:「江老三和這歌的作者還聊過,我就說問他准沒錯吧?」
「老三,」
江媽繼續問了句大家都感興趣的話:「唱這歌的姑娘長得漂亮嗎?」
「這我哪知道,」
江山擺擺手:「反正到了年三十的時候,你們看電視就都明白了。」
一句話說完,反手就把窗戶給帶上了。
「嘿,這老三,自己人還瞞著。」
「就這點事,還捨不得往外說……」
……
江山一邊聽著窗外的說落,一邊收拾行李。
一個時候一個樣。
6、70年代不提倡「宣傳個人功利」,因此很多歌曲的原唱者,人民群眾都不知道。
再加上信息交流落後,別說是個人,連部分媒體都不知道。
到了90年代初,《燕京日報》還為此專門刊登過一篇文章《你在哪裡?英雄讚歌的演唱者》。
只可惜那會張映哲依舊沒去認領這份殊榮。
江山估計,人當時壓根可能都沒注意到這篇文章。
也就是如今浦江電視台,要辦一期「向經典電影致敬」為主題的聯歡會。
才將《英雄讚歌》的幕後,一股腦全給搬上了屏幕。
……
正想著,桌上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算日子江山也能猜到,一定是東京那邊來匯報比賽結果了。
「怎麼樣,」
剛聽見對面喂了一聲,江山就開口問道:「贏了沒?」
「江山,知道什麼是大殺四方嗎?」
隔著電話江山都能聽出來,餘思歸這會沒少喝:「就是我們,我們就是大殺四方。」
「就是說你們贏了?」江山估摸著:「看來這回,你們是下了功夫了。」
「天天練的班都不上了。」餘思歸感覺還挺有成就感的。
「辛苦了。」
江山低頭數了幾條平角內褲揣進了包里。
自從來到這家後,內褲就一直沒買過。
完全仰仗江爸車間的邊腳料。
江媽做別的不行,給幾個兒子做幾條內褲還是不在話下的。
「這有什麼辛苦的,仔細想想還挺有意思的,」
餘思歸的聲音徐徐傳出:「江山,我感覺自從認識你·之後,過的就特別有意思。」
「我也一樣,也過的特有意思,」
江山笑道:「這不,馬上又要下農村了。」
「什麼?」這句話可把對面的余姑娘嚇壞了:「為……為什麼?」
「我們總編派給我一個外出採訪任務,」江山如實道:「明天就動身。」
「原來是這樣,」
餘思歸鬆了口氣,但立馬又:「哎呀,你不能就這麼走了,伱走了我怎麼辦?」
江山笑了:「什麼叫我走了你怎麼辦?」
「我的意思是說,」餘思歸拍了拍臉清醒道:「你走了之後,誰來做BMW的GG?」
「嗯?誰的GG?」
「BMW。」
「BMW?」
餘思歸:「你知道這是什麼吧?」
「不知道的話,怎麼幫你賺錢?」
餘思歸笑了:「那我就放心了。」
「不過,他們真來找你們了?」
「今天剛見的面,先前還陪我們一塊上《超級變變變》當拉拉隊來著,」
餘思歸想想就好笑:「看了我們的表演後,他們決定讓我們試著設計一部BMW的電視GG。」
「說了什麼具體要求沒?」江山這會已經開始興奮了。
「性能優越,」餘思歸一個一個匯報導:「駕控靈動……都記住沒?」
「嗯,記下了,」
江山單手在掛曆上劃了幾筆:「我明天出發,過去拍幾張照片就回來,估計不會超過10天的。」
「這麼長時間?你們這次要去哪呀?」
「徽省廣德縣。」
……
安徽廣德縣四亭村。
周圍相鄰的五個自然村,一共兩百來戶人家。
四季分明,山青水秀。
鄉民們平日裡的主要生活來源,除了種茶葉種地。
還可以上山砍些毛竹編些竹蘿、竹筐,挑去集市上換些錢糧。
按說,應該是一片炊煙裊裊、自給自足的田園生活。
但實際的情況,卻是窮的叮噹響。
不然也不會出現:徽省小崗村18位農民以託孤的方式,在土地承包責任書上按下紅手印的知名事件了。
相比連飯都吃不飽的小崗村,徽省的其它地界也沒好到哪去。
就拿四亭村來說,磚瓦房沒見著幾間。
土牆夯實茅草蓋頂的屋子,倒是隨處可見。
雖然村裡有一所周圍幾個村唯一的小學。
但就這麼一所小學,還得年年修年年補。
因為,那幾間教室的牆,也都是土夯的。
即便是年年修補,看上去也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冬涼夏暖、校徒四壁。
很多孩子,都得從家裡自帶板凳桌椅。
沒辦法,畢竟整個國家還處在溫飽線下。
中小學教育問題,也才剛剛擺在了檯面上。
……
就在江山一行出發的同一天。
馬鄉長和陸書記,與四亭村村長朱前進,一塊聚在了四亭小學的空地上。
六間半小平房組成的校舍,幾乎看不見幾扇完好的窗戶。
外牆的土塊上,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白色標語依稀可見。
昏暗的教室里,尺寸與材質都不一樣的課桌椅,一看就不是一兩年能攢下的家當。
修修補補至今,早看不出原先的樣貌了。
但即便破的不成樣了,還是被同學們盡力擺的整齊些。
配上牆上那塊早已經糊的發白的黑板,才看出了幾分教室的模樣。
這一會,二十多個孩子,都擠在窗口看書。
一位四十多歲的男教師,正站在窗戶外面帶著學生們讀書。
馬鄉長遠遠的瞧著,皺起了眉:「這老師怎麼上操場上來上課了?」
村長朱前進,低頭看了眼馬鄉長口中的土疙瘩地:
「村裡面三天兩頭停電,只要一停電教室里還沒外面敞亮,還不如領著孩子們上外面學呢。
這幾天降溫了,不能再讓孩子們出教室了。這不,李老師就只能自己一人出來了。」
「這大冷天的,上外面學也不是個事呀,」
陸書記也皺起了眉:「老朱,你就不能給他們點幾盞燈嘛?」
「現如今是點幾盞油燈的問題嗎?」
朱村長往孩子堆里一指:
「三個班的學生,現在就剩下李老師一個人了,鄉里要是再不派老師下來,人李老師就要撐不住了。」
「我們也正為這事著急呢,」
馬鄉長實不相瞞:「申請報告早遞上去好幾個月了,到現在也沒見有動靜。」
陸書記就是專為這事來的:「要不,你在周圍幾個村里問問,看看誰能過來頂一陣?」
「能走的知青,如今都走的差不多了,」
朱村長的一副老臉眼瞅著愈發滄桑:
「之前,就是咱們村的一位女知青在頂著,可幾個月前她也跑回浦江不回來了。
再說,就咱們這小學三天兩頭拖欠工資不發,誰還願意上這來呀。」
朱村長嘴裡說的那位,就是給《東方都市報》寫信的小學生,朱笑笑的媽媽。
在決定離開四亭村之前,這位媽媽就在村小學裡教書。
雖然人已經幾個月沒見影子,但如今關係還在。
正因為這點,鄉里想為四亭小學再要一名教師的申請,才遲遲沒被上級批准。
如今這年代,教師這份職業並沒有往後那麼吃香。
畢竟,辦學條件都夠嗆了,教師隊伍的福利又能好到哪去?
1980年,普通教師一月的工資為38元左右,偏一點的地方30塊都沒有。
鄉鎮財政困難時,常常幾個月一發。
更離譜的地方,甚至還會用糧食抵工資。
教師的地位連普通工人、售貨員都不如。
所謂,家裡二斗糧,不當孩子王,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如今上面要求我們把這一塊重視起來,」
和報社一樣,馬鄉長也接到了上級通知:
「老朱,這村裡面只要是沒送來上學的孩子,你還是要上門去勸勸。」
「這個沒問題,」老村長點了點頭:
「這兩年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嘛,但是鄉長啊,咱們這的孩子們苦呀,
大冷天的連個像樣的教室都沒有,就更不能讓他們沒人教了。」
看著眼前四處通風的土房子,馬鄉長深深的嘆了口氣。
不遠處幾個開小差的孩子,從昏暗的教室里偷偷往這邊瞧著。
凍得通紅的小臉蛋上,各個嵌著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
……
1981年元旦,是個加班加點的好日子。
這個頭一開,預示著江山肯定得一年忙到頭了。
前往徽省的路上,頭一回體驗自駕游的蔣壯壯和丁鈴鈴,都是一副喜氣洋洋的模樣。
裝著三個年輕人的麵包車,還真就開出了一派新年快樂的氣場。
「小丁,」江山邊開車邊道:「我讓你預備的東西都帶上了吧?」
「放心吧老大,」
丁鈴鈴這會擺了個最舒服的姿勢:「不就是鉛筆本子和小皮球嘛,早準備好了。」
「壯壯呢?」
「只要是你列在清單上的,我一個都沒落下。」
「那咱們這趟就不用煩了,」江山微微一笑道:
「平平安安的抵達目的地後,拍幾張小學的照片,就可以回家過年了。」
畢竟,BMW還等著他呢!
「那朱笑笑的事呢?」丁鈴鈴提醒道:「咱們就不管了?」
「這事我們怎麼管?」
江山一向有個清醒的腦袋:
「再說,你不是按照那孩子留下的信息去打聽過了麼。怎麼樣,打聽到什麼了?」
「你們還別說,我還真打聽到情況了,」
人丁鈴鈴好歹也是記者出身:「而且,我還找到她媽媽家的住址了。」
「可以呀小丁,」江山誇了一句:「這麼說你見到孩子的媽媽了。」
江山明白,依照丁鈴鈴的理想計劃。
如果這一趟能把朱笑笑的媽媽一塊捎回去,才是一次最完美的採訪。
「我還沒進門,」丁鈴鈴灰溜溜的說道:
「就聽見屋裡的吵架聲了,聽那意思好像是那孩子的姥姥硬把女兒給留在浦江了。
唉,雖然我只在門外聽了一小會兒,但……但感覺好像她們說的也沒錯。」
難怪這兩天的小丁,沒了之前義憤填膺的氣質。
敢情是聽見了另一方的辯詞了。
「我早就說過,有些事怎麼選,都有他的道理,」
扶著方向盤的江山緩緩說道:
「我問你們,如果讓你們天天去喝一種傷害身體、危害健康的白酒,你們會喝嗎?」
「這還用問嗎,」蔣壯壯:「肯定不喝呀。」
丁鈴鈴點點頭:「打死我也不喝。」
「但如果每喝一次酒,」江山道:「就能知道一個解決國家難題的辦法呢?」
「……」丁鈴鈴一時給聽愣了:「還有這種酒?」
蔣壯壯也好奇道:「什麼樣的酒,喝了還能解決國家難題?」
「都知道青島啤酒吧,但咱們要說的不是它,」
江山的雙眼,靜靜地看著前方:
「早年間,青島啤酒的幾位股東中,有一位姓李的股東。
他有一個兒子名叫李福澤。
從復旦畢業後,李福澤便向父親要了一筆出國留學的經費。
但實際上,這筆錢卻被他用來組建了一支抗日武裝隊伍。
其實,李福澤最開始的想法是組建一支海軍。
只可惜,這願望的難度係數有點高……」
麵包車這會已經開出了浦江城。
「抗美援朝之後,李福澤同志成了李將軍。
就在他努力加入海軍的時候,卻接到了前往飛彈基地擔任副司令的命令。
就這樣,李福澤同志不但沒去成大海,還來到了一片荒涼的戈壁灘。
知道這說明什麼嗎?」江山忽然在這時問道。
丁鈴鈴:「說明什麼?」
「說明司令雖然畢業於復旦,但也沒有造飛彈的經驗,」
江山繼續說道:「好在那會蘇聯派了不少專家過去,
於是李福澤就和大家,一塊去聽蘇聯專家上課。
但在當時,蘇聯專家提出了多項規定。
其中有一條,他們命令所有的學員下課後,必須上交筆記本。
並全部鎖在一個柜子里。
於是在這個階段,李福澤便強逼自己練就了一個強行記憶、過目不忘的本事。
但即便是這樣,我們的專家還是有很多問題搞不懂。
李福澤便讓他們把問題全都告訴自己。
然後自掏腰包,買了很多茅台酒天天哄著蘇聯專家一塊喝。
在對方喝的最開心的時候,一問一個準。
很多觸及機密的話題,也在這會被悄咪咪的套了出來。
就這樣,一年又一年。
茅台喝不起了,就喝二鍋頭。
二鍋頭也喝不起了,李福澤就搞了一批酒精勾兌著喝。
儘管身邊的人,都勸他不能在這么喝下去了。
但李福澤同志卻說:只要能造出飛彈,別說是陪蘇聯人喝酒,就是要他的命,也絕無二話……」
就這樣,一位將軍為了攻克一個個難關,喝下了一杯杯導致自己肝硬化的烈酒。
「說起來人生就是一個接一個的選擇,」
看著前方的十字路口,江山輕輕鬆了油門:
「就比如說現在吧,咱們究竟該往哪條道走呀?」
「嗯?」
還沉浸在故事裡感慨的蔣壯壯,趕緊拿起了擱在膝蓋上的地圖:
「等等,讓我先看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