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天降大任
「那咱們就這麼說好了,《鐵道游擊隊》就算我們廠出的一個節目,」
譯製片廠的會議室里,浦江電影廠的副廠長石方禹也拍了板:
「大過年的熱熱鬧鬧唱一首《彈起我心愛的土琵琶》,想想就合適。」
「嗯,」
古錚錚緩緩點了點頭,盤算了十多秒後:
「照我看,乾脆就把《經典影片歌曲大聯唱》定為咱們這場聯歡會的主題怎麼樣?」
「經典影片歌曲大聯唱……」石廠長想了想:「我看完全可以嘛!」
謝晉:「主題一確立,晚會的方向就有了。」
江山:「再在這的基礎上加點歌舞、相聲。」
「對,」古錚錚:「廣——東那邊既然把馬季和他的徒弟請去了……那我們就去請侯寶林和他的兒子。」
「還有馬三立,」
謝晉指了指古台的小本子,示意他記下來:「我就愛聽他們的相聲。」
「既然大傢伙愛聽,咱們就都請來,」江山建議:「反正咱們都是錄播!」
「小品」這種藝術形式,最早是電影學校、話劇團這些藝術團體教學、排練的一種方式。
悲劇喜劇都有、單人多人都行。
之後,被陳佩絲和朱時茂搬上了春晚,才被大眾熟知。
這會不是還沒到時候嘛,那就乾脆相聲管夠。
「對呀,咱們可是錄播呀,」
古錚錚心說他怎麼把這茬給忘了,下一秒:
「等會,要是錄播的話……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寶貝。」
江山:「什麼寶貝?」
胡嘯:「他能有什麼寶貝。」
謝晉:「說出來讓大夥聽聽。」
「你們誰還記得……」
古錚錚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1959年的那支軍官合唱團嗎?」
謝晉:「噢~」
胡嘯:「這還真是個寶貝。」
「軍官合唱團?」
張路趕緊看向江山:「你見過?」
「沒有,」江山真沒見過:「總政還是海政?」
「什麼政也不是,」
古錚錚:「那時候我們台和央視剛成立一年。」
胡嘯:「全國都沒幾台電視機。」
「所以大多數人都不知道這事,」
古錚錚看著屋裡的『大多數人』道:
「58年那會,解放軍高等軍事學院,成立了一支軍官業餘合唱團,知道這個團有多少位軍官嗎?」
江山、張路……搖了搖頭。
「230位!」
「多少?」張路也是第一次聽說。
「陸海空三軍,一共去了230位軍官。」
張路驚了:「我的老天,這要是派出去打仗的話,那還得了!」
「派出去唱歌也不得了呀,」古錚錚:
「當年成立這支合唱團,其實是為了慶祝一場新中國成立十周年的文藝匯演。
當年在一塊練了有小半年,然後在燕京體育館表演了四首大合唱。」
「您那有完整的影像資料嗎?」江山聽著老激動了。
「當然,」古錚錚:「不然我提它幹嘛!」
「那可太好了,當時都唱了哪幾首歌?」
「第一個就是《紅軍紀律歌》,」
對於這場軍官大合唱,古錚錚記得非常清楚:
「後面還有《我是一個兵》、《在太行山上》……和《一定要把勝利的旗幟插到台彎》!」
在座的各位一聽見最後一支歌名,表情都沒有絲毫變化。
但,誰都沒有率先發言。
畢竟,第五封《告台同胞書》,剛於去年寄去了關心與慰問。
最後,還是能不夠的江山開了口:
「既然是迎春晚會,咱們就播那首節奏歡快的《我是一個兵》。」
「我也覺得這首好,」胡嘯點頭同意:「正好,也讓人民群眾和軍官們一塊過過年。」
「《彈起我心愛的土琵琶》、《我是一個兵》,」
古錚錚把小本子扔給了張路:「把這兩個都記上,大家再想想還有什麼節目?」
「還有我和小江同志唱的那段京劇呀!」謝晉提醒道。
如今的人民群眾,好這一口還很多。
收音機里的戲曲兒,沒一天斷過。
「《定軍山》,」
江山陪著張路一塊寫:「越劇《紅樓夢》裡面的《天上掉下個林妹妹》怎麼樣?」
古錚錚指了指本子:「記上!」
童自榮:「《夫妻雙雙把家還》。」
「記上。」
「還有那幾首兒歌。」
「都先記上。」
這一會,屋子裡到處都是小聲哼哼的聲音。
「另外,」緊跟市場的劉熾:
「這兩年的電影插曲也很不錯,像什麼《駝鈴》、《雁南飛》之類的。」
「這兩首歌在《新星音樂會》上就表演過,」古錚錚想了想:
「不過既然是觀眾們喜歡的歌,我們就應該反覆播放。
包括江山的《上春山》和那首《年輕的朋友來相會》。」
「確實,」胡嘯:「這兩首歌也很符合過年的氣氛。」
「什麼什麼,」
劉熾聽見了另一個重點:「《上春山》這首歌是小江同志寫的。」
「曲和詞都是他一人寫的,」
胡嘯說的老得意了,就跟都是他幹的一樣:「怎麼樣,厲害吧?」
「後生可畏呀!」這會劉熾終於明白,一圈老幹部裡面幹嘛夾一個小年輕了。
「一點都不可畏,」江山趕緊卸甲:「都是領導們肯給機會。」
「如今機會又來了,」
古錚錚扔過去一根煙:「小江,這次要不再編首歌來唱唱?」
「你當編曲是吃飯呀,哪有張口就來的,」
深知作曲不易的劉熾,已經把江山當成了自己人:
「為《上甘嶺》編曲的時候,我把自己關在了長影的小白樓里。
門上貼一張『劉熾死了』,徹底與世隔絕後才寫出了《我的祖國》。」
「不容易啊,小江……」古錚錚的聲一揚:「要不要我也把你關一陣?」
「不用不用,」
江山笑著擺擺手:「我把自己關家裡就成。」
「劉老師的兩首歌是重頭戲,」
古錚錚直接下命令道:「我就把它們交給你了。」
「沒問題,」江山:「我一定把《我的祖國》和《英雄讚歌》照顧好。」
「另外,」
哼了小半天的謝晉,終於想到了一個:「《地道戰》這首歌怎麼樣?」
此話一出,全員叫好。
尤其是江山:
「您提的實在太及時了,一部《地道戰》正好能把電影《上甘嶺》連在一塊說事。」
正好,江山還可以就此事去採訪一個人。
「《地道戰》和《上甘嶺》?」
謝晉先是一愣,然後便知道這小子想說什麼了:「你是想說坑道戰吧?」
「對對,」江山:「不瞞您說,原本我們報社就想去採訪《地道戰》的原型人物。」
「你還知道這事?」謝晉瞧著江山:「看來記者確實不一般呀?」
「他知道什麼事?」胡嘯兩邊看了看:「跟《地道戰》有關?」
「八一廠拍《地道戰》那段時間,」謝晉:「我們廠已經沒什麼工作了。」
「那會都一樣,」石廠長搖搖頭:「家家電影廠都清閒。」
「所以那會拍《地道戰》時,我們幾個經常跑去八一廠玩,」
謝晉道:「當時八一廠是拿《地雷戰》、《地道戰》當軍教片拍的,
為了增加觀賞性才加入了劇情,但在編寫《地道戰》的劇本時還是犯了難。
連交三版都給斃了。
最後沒人敢寫,八一廠當時的廠長就讓導演任旭東自己看著辦。
並對他說一切都由他說了算。
在拿到了領導的尚方寶劍後,任旭東才終於放開了手腳……」
「但到了真槍實彈開拍的時候,任導還是遇到了難題,」
石廠長接著道:「於是,組織上就派了一員大將過去幫他。
沒曾想,這位不但在現場指導劇組如何挖地道,還親自幫他們調製炸藥。
亦步亦趨對地道戰是了如指掌。
之後細問才得知,原來這地道戰,就是這位首長發明的。
他,就是號稱工兵王、架橋王、地雷戰王、坑道戰王、工程構築王的工兵祖師爺——王耀南。」
一水的大王甩出後,驚起一片鷗鷺。
「這麼牛?還工兵祖師爺?」
胡嘯驚問:「難不成咱們國家的工兵,就是他組建的不成?」
「誒~你還真說對了,」
謝晉:「最早的紅一團工兵連,還就是王耀南同志負責籌建的……」
劉帥曾經說過一句話:只要王耀南有煙抽,紅軍就沒有過不去的坡;
只要王耀南有酒喝,紅軍就沒有過不去的河。
「老劉,」謝晉笑著看向劉熾:
「和伱當年在和尚廟,就完成音樂培訓一樣,
這位王耀南同志在參加紅軍之前,也已經是一身的本領了。」
「不會吧……」劉熾有點不敢相信,人好歹也是在延安待過的:
「工兵的本事,可比我這門手藝難多了。」
「你聽我慢慢跟你說,」
謝晉不慌不忙道:「這王耀南的家裡打祖上開始就是做煙花炮仗的,
在他4、5歲的時候,便開始跟著叔父們學做鞭炮了。
等到他長到8歲的時候,又跑去安源煤礦投靠在那裡當爆破工的父親……」
於是,在學習爆破的同時,王耀南又學會了開鑿地道。
不僅如此,天天跟著父輩從事高強度體力勞動的王耀南,還練就了一身耐力。
等一切就緒後,天降大任了。
1921年,安源煤礦的歷史時刻到了。
這個「秋收起義」的指揮中心,同時也改變了王耀南的人生路線。
在安源兒童團成立之後,王耀南毫不猶豫便報了名。
又過了幾年之後,由於他的個人優點過於突出,老總便任命他去組建工兵連。
從那時開始,王耀南這個名字便與我軍的工兵發展史,密不可分了。
眾所周知,工兵在軍隊系統的地位,無論是地理位置、還是危險係數,都是排在頭一份的。
其艱巨程度一點不亞於一線作戰部隊。
更別說,是毫無經驗可談的工兵創始連了。
但,王耀南就像是上天派給我軍的一位及時雨。
由他帶出來的工兵連,可畏是逢山開路、遇水搭橋、就地取材、實施爆破……
之後由於屢建功勳,王耀南還榮獲了一枚,可以終身免除死刑的「二等紅星獎章」。
但又由於嘴上藏不住話,一連遭遇了八升八降。
即便如此,他也沒同意接收一幫兒童團的成員,進工兵連。
在對特派員說了一句「我不會拿孩子們去當炮灰」的話後,直接令自己官至炊事班班長。
之後,抗美援朝開戰後。
因我軍的傷亡人數過於慘烈,早已經退居二線的「工兵之王」王耀南,又緊急召回。
王耀南到了地頭一巡視,發現咱們軍隊的陣地實在太好認了。
哪個山光禿禿的,哪個就是咱們的。
一平方的陣地上就能撿出200多塊彈片。
在這種火力覆蓋下,志願軍的陣地基本就是寸草不生了。
石頭都成粉了!
事不宜遲,王耀南趕緊擺開了工事、鋪開了陣眼。
於是,後世全世界各軍隊爭相學習的坑道防禦戰術體系,就這樣誕生了。
「其實,坑道戰術早在朝鮮戰役之前就出現了,」
石廠長在謝晉端起茶杯的時候,稍稍做了點補充:「只不過被王耀南做了不少升級創新。」
江山點了點頭:「想必這法子,也是被老美的重炮給逼出來的。」
「那場仗實在是太慘烈了,」謝晉表示同意:
「雖然坑道戰也有它的缺點,卻非常顯著的降低了志願軍的傷亡人數。」
「我聽說等到朝鮮戰場停戰的時候,」江山:「整個三八線的山體都已經基本被掏空了。」
「這就是王耀南厲害的地方,」謝晉佩服啊:「據說,百團大戰也是他建議的。」
「在那時有這麼一句話,」石廠長道:
「抗美援朝的戰場上有兩位『無槍之王』。
其中一個『王』,就是以一己之力,使志願軍防禦增強百倍的王耀南。」
……
譯製片的廠長辦公室里,坐在椅子上的胡嘯,默默瞧著正在打電話的江山。
「對對,巴掌那麼大的就差不多了,」江山抓著電話道:
「材質嘛……就用紙的吧,厚一點的紙,這樣做出來的五星紅旗才能展的開。
多少面?我說了您不會罵我吧?」
那一頭的輕工局辦公室里,許沐春把眼一瞪:「趕緊報個數?」
……
燕京,旅遊局的辦公室里。
抓著電話的盧旭章說什麼,旁邊的同志就趕緊記什麼。
「山東軍區文工團的隋鴻祺、濟南前衛話劇團的白大鈞……」
大馬金刀坐著的盧旭章,忍不住笑了起來:
「可以嘛小江,都學會給我布置任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