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希望,這部電影你能按照你自己的想法來拍,而不是按照龍巖希望你做的那樣——」
陳梓妍約了劉畢戈和苗月出來,聊起他們下一部電影,也就是要找陸嚴河主演的那部電影。
「諜戰電影,即使是商業向的,其實票房也沒有特別高的例子過,對吧?」陳梓妍說,「這個題材,類型上限就在這,它有很多經典,也受觀眾的喜歡,只不過如果想要在票房上有突破,難度很大。」
劉畢戈笑了笑。
「梓妍你是想要讓我把它拍成文藝向的?」
「不,既不是文藝向,也不是商業向。」陳梓妍搖頭,「我希望你能堅持你的作者性,按照你真正的想法去拍,既不故作玄虛,拍得雲煙霧饒,也不像市面上那些諜戰戲一樣,按所謂的敘事邏輯和商業邏輯去做這部電影。」
劉畢戈轉頭看向苗月。
苗月:「你看我幹嘛,你是導演。」
劉畢戈問陳梓妍:「梓妍,你就這麼不看好這部電影的票房嗎?怕我弄砸了?」
「不,恰恰是在跟你的合作里,我最不看重的就是票房。」陳梓妍搖頭,「我也希望你不要被龍巖影業的人給影響了。」
陳梓妍其實知道,她身為一個演員的經紀人,來跟劉畢戈說這個,多多少少有一些逾越了自己的界限。
所以,她只能儘量把這一次的交流處理得像私下朋友之間的一樣。
「我也是希望,你有《暮春》這麼好的起點,不要浪費了。」陳梓妍說,「國內商業片導演一直不缺,市場會捧起來,但像你這樣能夠在國際上拿獎的導演——抱歉啊,我就直接說得俗氣一點了,屈指可數,這也不是可以靠市場培養出來的,這是你身上最大的獨特性。」
陳梓妍說這些話,一點不隱晦。
很多人會忌憚,這樣說話是不是太直接了,太世俗了,太銅臭味了。
但實際上,這樣的話要看是什麼人說。
像陳梓妍這樣的經紀人,如果她跟你說風花雪月、陽春白雪,也沒有誰想聽。
而且,劉畢戈本身也不是那種憤世嫉俗的學院派。
常有一種印象,藝術家都是與世俗格格不入的。
然而,去回顧大部分傑出藝術家的人生履歷,其實就會發現,壓根不是那麼回事。
陳梓妍跟劉畢戈打交道也很多次了,她清楚劉畢戈的性格。劉畢戈不是那種絕不開口談名利的藝術家。
他沒那麼裝。
果然,對陳梓妍所說的話,劉畢戈只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苗月問:「梓妍姐,你是希望嚴河演這部片子,演的是一個文藝片嗎?」
「我確實有這樣的考量。」陳梓妍也不瞞著,「這件事我也沒有跟嚴河說,如果我跟他說的,他一定會讓我不要干涉你的創作,畢戈,你也知道嚴河的性格,他並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每一個人的創作都一定在被干涉,沒有任何一個作品是百分之百按照創作者的意圖做出來的。我的私心很簡單,因為嚴河手上這幾部戲,全部都不是藝術性比較高的電影,而恰好他下一部電影是跟你們合作,尤其是,恰好你們這樣的組合,本身就是最適合一起去沖獎的陣容,不沖獎,我覺得可惜。」
「梓妍姐說得有道理。」劉畢戈笑了起來,「其實,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樣的,但我跟龍巖那邊確實一直沒有談得攏,他們希望把這部諜戰片做成一個全明星陣容的大片。我自己的想法呢,首先,演員我希望能自己決定,而不是塞一堆大明星進來,我討厭那些事兒多要求多,還總是質疑導演想法的大牌明星。除此之外,我也想要把這部電影拍得更平實一點,我甚至想要把它拍得像一個記錄片,而不是一個一看就是電影的東西。我想要這個電影的風格,讓觀眾有紀實感。」
陳梓妍點點頭。
劉畢戈說:「甚至比《暮春》的攝影風格還要再粗糲簡單一點,在這裡面我想用大量的長鏡頭,去給一個全景式的呈現。」
陳梓妍的心潮馬上就澎湃了起來。光是聽劉畢戈這樣一說,陳梓妍就幾乎有了一個想像。這樣的風格,確確實實就是電影節的路子。一看就精緻得很的片子,反而不太是電影節那些評委的口味。
劉畢戈說:「但龍巖不想讓這部電影拍成這樣。」
「你需要我做什麼嗎?」陳梓妍問。
劉畢戈:「你需要讓他們相信,即使拍成全明星陣容的豪華大片,這部電影的票房也高不到哪去。」
劉畢戈就不是那種大片型導演。
陳梓妍:「我約黃太出來一趟。」
-
這部片子叫《定風一號》。
陳梓妍拿到劇本以後,認真地讀了一遍。
第二天,她就約了黃太見面。
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微風拂著,很是自在。
黃太一聽她的來意,笑著問:「怎麼,是劉畢戈來找你當說客的嗎?」
陳梓妍笑了一下,說:「不是劉畢戈找我當說客,是我想要說服他,不要按照商業諜戰片的路子來做這個片子。」
黃太微微眯了眯眼。
陳梓妍馬上說:「黃太,你可不要誤會啊,我可一點都沒有要插手你們公司項目的意思,我只是作為嚴河的經紀人,作為這部電影主角的經紀人,站在我的立場上,提出這樣的建議。」
黃太看著陳梓妍,說:「如果按照劉畢戈他自己的想法來拍,這部電影的票房頂多又是一個億,兩個億?撐死了三個億,這點你不反對吧?」
「不反對。」陳梓妍說,「但是,黃太,如果這樣拍,它肯定沒法到國際電影節上拿獎,更不用說拿獎之後的各項版權收入了。而即使它做成全明星豪華陣容的大片,一沒特效,二不是當下市場票房巨作的題材,按照過去五年市場的情況,它的上限也不高,即使是劉畢戈和陸嚴河的組合,六七億也就打止了。」
「六七億還不夠嗎?」黃太有些意外地看著陳梓妍。
她本來以為陳梓妍要說得更低呢。
陳梓妍說:「跟劉畢戈、苗月和陸嚴河三個人組合能夠在國際上拿獎然後賣版權的收益相比,無論是短期收益還是長期收益,六七億都不夠。很多人以為文藝片不賺錢,那是因為國內很多片子,它只能從院線上賺票房的錢,可是,黃太,《暮春》的片子就在你們手上,它上映也有兩三年了,它應該還在繼續為你們賺版權費吧?」
黃太不置可否,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很多的電影,上映過後,電視、網絡版權一賣,就再也賣不動了,只能封到倉庫里。但是,如果這個片子拿了獎,或者這個片子的導演越來越牛,他的作品也會一直跟著被關注。」陳梓妍說,「這是我想要說的第二個理由,劉畢戈就不是一個適合拍大片類型的導演,我跟他交流了很多次,他完全是一個作者型導演的料。這樣的導演,你不讓他充分發揮自己的想法拍電影,而是去拍某種模式的電影,很可能釀成事與願違的後果。」
黃太看著陳梓妍,說:「這話聽起來,好像你比我更了解劉畢戈似的。」
「畢竟我是經紀人,而您是一家電影公司的老闆嘛。」陳梓妍並沒有因為這句話就退讓,仍然不卑不亢,「黃太,對龍巖而言,家大業大,其實並不缺一個商業片、類型片導演,《焚火》的業內預估票房就是十億起步。我說實話,《定風一號》怎麼賣也賣不到十億。那對劉畢戈和陸嚴河這種級別的導演和演員而言,一個賣不到十億的商業片,放在市場的眼中,很有可能就是一次失敗,尤其是全明星陣容,它立項也許會吸引大家的注意,會獲得市場的熱捧,但電影總歸是要上映的。」
陳梓妍的言外之意已經表明得很清楚了:電影上映,一個全明星雲集的商業大片(打出來的旗號),最後哪怕票房賣到了七八億,但在市場眼中,這樣一個級別的片子,即使七八億也不算成功,那一樣會影響到市場對龍巖的態度,換而言之,就是股市的態度。
黃太說:「如果市場對劉畢戈的定位成了一個藝術片導演,那對我們龍巖來說才是真的得不償失。」
「市場對劉畢戈的定位應該是一個票房成績很好的藝術片導演,比如《暮春》,賣出五億多票房,成本才多少?」陳梓妍說,「我相信,《假死都不行》一樣也是這樣的路線。」
「你執著於想讓《定風一號》回到劉畢戈的想法上,是為了陸嚴河?」
「是的。」陳梓妍仍然直言不諱,「劉畢戈又不是我簽約的導演,實話實說,他要做一個什麼樣的導演,不是我要關心的事。但這是一個很好的本子,我聽了劉畢戈的想法,也覺得這個片子拍出來,不會比《暮春》差,不管拿不拿獎,以他《暮春》的成績,加上還有嚴河主演,去送國際電影節問題是不大的。」
「國際電影節……」黃太笑了笑,「你是卯足了勁想要給陸嚴河沖一個最佳男演員回來嗎?」
陳梓妍微笑地說:「不管是不是影帝,嚴河如果在國際上的名氣越來越大,對《焚火》這個系列肯定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黃太的眸光微微閃動。
-
當陸嚴河跟大家一起把一百多人份的燒烤搞定,看著大家大快朵頤地吃完,然後又一起送走了他們,只剩下殘羹冷炙,他們還要一起把東西收拾了,打包,扔垃圾,忙活完,竟然都已經到了晚上十一點多。
「我們還什麼都沒吃呢。」彭之行笑著說,「我訂個地方,我們吃點東西吧,最後一頓飯了。」
這個時候,李真真說:「辛苦大家了,恭喜大家完成我們最後一個任務,我們節目組為大家準備了宵夜。」
「我去,節目組良心發現了?」李治百第一個表示震驚。
其他人也紛紛跟上,表達詫異。
李真真臉一黑,開玩笑:「那算了,不錄了,就這麼結束這一季吧。」
大家嘻嘻哈哈地轉場。
出乎意料的是,這些燒烤,節目組竟然還專門找了師傅現做,不是做好了打包過來的,再放到炭火上熱著。
這兩者的味道可是有著截然不同的區別。
其實從這也可以看出來,節目組對這些藝人們的喜歡,以及照顧。
不然,他們大可以去弄得敷衍一點,過得去就行了。
在最後這一趴,李真真說:「在這一季的結尾,我們把所有的遊戲都再玩一遍吧,在我們節目裡出現過的很多小遊戲,現在都成為了朋友們聚會常玩的小遊戲,有很多觀眾一直在呼籲,想要看到我們多進行一些這樣的遊戲環節。」
「那我們是先玩遊戲嗎?」
「一邊吃一邊玩吧。」李真真說,「第一個遊戲是海龜湯,等你們吃完了,我們再開始玩別的遊戲。」
「可以可以。」李治百點點頭,「那是你們出題嗎?」
「嗯,我們出題。」李真真笑著點頭。
蘇曉問:「又是很恐怖的嗎?」
「我們出的沒有那麼恐怖,更偏向於腦筋急轉彎的那種。」
「那就好。」
「出題吧。」顏良笑著說,說完就拿起一串五花肉開始吃。
李真真出題:「湯麵是,我的褲子破了,我知道我馬上就要死了。」
蕭雲仍然是最積極的那一個。
「是有人用刀扎進了我的大腿嗎?」
「不是。」李真真搖頭。
蕭雲又說:「我是被人殺死的嗎?」
李真真搖頭:「不是。」
「啊?」蕭雲一愣,「海龜湯竟然還有人不是被殺死的?」
蘇曉立即跟著問:「我是自殺嗎?」
李真真搖頭:「不是。」
顏良追問:「我是意外死亡?」
李真真猶豫了一下,說:「是也不是。」
一群人都疑惑了。
陸嚴河啃著烤玉米,同樣皺眉。
「那這能是什麼?」柳智音很詫異,「不是他殺,不是自殺,也不是意外死亡。」
「她說的是,是也不是。」陸嚴河糾正,「因為跟意外死亡很像,但形容的不太準確。」
「事故?」彭之行馬上問,「出了某個事故而死亡?」
李真真笑了起來,點頭:「是。」
陸嚴河猶豫了一下,問:「我知道我馬上要死了,是因為我受傷了嗎?」
「不是。」李真真搖頭。
「也沒受傷?」蕭雲嘴裡嚼著牛肉,腮幫子一鼓一鼓的,「那還能是什麼?事故,但還沒有受傷,我是因為受傷而死的嗎?」
李真真搖頭,「不是。」
大家都懵了。
「這又是事故,又沒有受傷,又知道自己要死了,這什麼情況?」彭之行也很詫異。
陸嚴河思考了很久,「我知道我要死了,是跟我褲子破了有關係嗎?」
「是。」
「褲子破了,但我又沒受傷——而我還知道我要死了——」李治百問,「難道他穿著防火還是防水的褲子,而他恰好在一個很危險的環境裡,褲子是他的保護用具?」
其他人瞬間恍然。
「對哦。」
「還可以這樣。」
「是不是潛水服啊!」蕭雲眼睛一亮,瞬間反應過來,「他是個潛水員?褲子破了,漏水了!」
「我去,蕭雲,你變聰明了啊?」
「什麼叫變聰明?我一直比你聰明!」
就在大家都覺得蕭雲已經猜出來的時候,李真真卻搖頭。
「不是。」
一群人懵了,「啊?」
「竟然不是這個?」
「我靠,那還能是什麼?」
一群人面面相覷。
李真真見狀,提示了一下,說:「但是蕭雲的這個思路是對的。」
顏良馬上說:「難道我是一名消防員?我在火場?」
「不是。」李真真也搖頭。
「還有什麼情況?」眾人陷入沉思。
陸嚴河舉手。
「我是太空人嗎?我在外太空行走的時候,發現褲子破了?所以,太空衣的氣壓沒有了,氧氣也沒有了?」
李真真笑著點頭:「是的。」
「咦——」蕭雲馬上就很嫌棄了,「這個海龜湯也太沒有意思了。」
「不恐怖的海龜湯也不是很好玩。」柳智音說。
「不是你們一直嫌太恐怖、太嚇人,不敢玩恐怖本嗎?」李治百嫌棄地看著她們。
「誰不敢呢!」蕭雲說,「那你現在出一個!」
李治百馬上看向李真真。
「真真姐,你拿一個最嚇人的來!」
李真真說:「我們沒辦法拿最嚇人的來,節目播出得注意尺度。」
陸嚴河忽然想起自己之前看到過的一個海龜湯,於是說:「那我出一個湯麵吧,你們來猜。」
「來來來。」
陸嚴河說:「一個女孩,入住了一個便宜旅館,房間很簡陋,只有一幅畫像,一張床,一張桌子,房間裡甚至沒有電燈,沒有窗戶,只有一根蠟燭可以照明,她很累,但睡得很不安,第二天醒來以後,她看著這個房間,恐懼地跑了出去。」
「這麼長的湯麵。」
「嗯。」陸嚴河點頭。
「女孩是發現了屍體嗎?」蕭雲仍然還是第一次提問的。
陸嚴河搖頭,「不是。」
「這個故事裡是死人了嗎?」彭之行問。
「不是。」
「女孩是因為另一個人而感到恐懼嗎?」顏良問。
「是。」
柳智音兩隻手已經開始抱自己的胳膊了。
「房間裡是還有另一個人嗎?」她問。
「不是。」陸嚴河搖了搖頭。
「啊?她因為另一個人而感到恐懼,但房間裡又沒有另一個人?」蕭雲皺起眉頭,忽然想到什麼,自己全身汗毛都一下豎起來了,「不會是她發現有人在偷窺她吧?」
陸嚴河猶豫了一下,答:「是也不是。」
「是也不是?」李治百馬上問,「所以這個人是在房間外面嗎?」
「是。」
「偷窺屬於是也不是……」彭之行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我去!」
「你猜到了?」蕭雲被他那一聲「我去!」都嚇了一跳,問。
彭之行問:「女孩發現牆壁上有一個洞,有人在對面觀察她?」
幾個女孩同時發出一聲驚呼。
「不是。」陸嚴河搖頭。
「不行,我真的要被嚇到了。」蘇曉抱住蕭雲的手臂,「你非跟李治百逞強幹嘛。」
蕭雲梗著脖子,說:「我不怕。」
李治百:「……」
誰都能看出來,蕭雲其實已經有點害怕了。
「友情提醒一下啊,別忘了,海龜湯的線索一定都會出現在湯麵上。」陸嚴河說,「像牆上有一個洞,如果真是她恐懼的原因,湯麵上肯定要體現的。」
「湯麵?」彭之行是他們中玩海龜湯玩得最久的,他馬上開始回想湯麵。
旅館,房間,畫像,床,桌子……
蠟燭,沒有窗戶……
第二天醒來才意識到……
「我擦……」彭之行的臉都白了。
「你又想到什麼了?」蕭雲問。
彭之行欲言又止。
「我覺得,如果真是這個答案,今天晚上誰都別想睡好覺了。」
柳智音立即跟宋林欣挨得更近了。
陸嚴河保持著微笑。
顏良也猛地一驚。
「我也想到了。」
「誰先說?」陸嚴河問。
顏良:「之行哥先說吧。」
彭之行深吸一口氣,說:「房間裡的那個畫像,其實不是畫像,而是一個站在窗戶外面的人,只是窗框被裝飾成了畫框,所以才在只有燭光的夜晚,會被女孩誤以為是畫框,第二天醒來,她發現房間是有窗戶的,才知道,有個人昨天晚上一動不動地站在窗外看了她一宿。」
「啊————」蘇曉這一刻再也受不了了,捂住自己的耳朵,腳開始跺地。
別說女孩了,秦智白的臉都白了。
他本來膽子也不大。
陸嚴河點了點頭,說:「是的。」
「我靠!」李治百左手摸了摸自己右手的胳膊,「老陸,你這是從哪裡搞來的陰間海龜湯,太滲人了!」
陸嚴河笑著說:「從別的地方看到的,細思極恐的那種。」
「不行了,海龜湯到此結束。」柳智音雙手比劃了一個叉,「心臟受不了了,下一季再說,這一季不玩了。」
每個人都不約而同地點頭。
-
兩個小時以後。
陳梓妍的車停下來,來到攝製組的後面,看了一眼前面正在邊吃邊聊的藝人們,小聲問身邊的人:「錄製還沒有結束呢?」
現在都已經晚上零點了。
「還沒有。」工作人員認出來陳梓妍,說,「大家玩遊戲玩嗨了,剛結束,還有最後一個環節呢。」
「什麼環節?」
「大家彼此寫了一封信,馬上就要開始互相讀信了。」
陳梓妍秒懂這個設計——
李真真確實做成老手了,在第五季的結尾,搞一個催淚彈,感動所有的老粉,也讓大家在這樣的情感連結中加深對節目的感情。
而這個環節一開始,哪怕知道這個環節做出來就是為了感動人了,陳梓妍發現,攝製組很多人都還是紅了眼眶。
他們很多人都是從第一季、第二季就開始在這個節目組做的,跟著藝人們一起走過來,朝夕相處的感情,延續了四五年的時間,這一刻不可能不動容。
藝人們更是一個接一個地紅眼眶。
陸嚴河也是。
一直到最後,才是陸嚴河讀信。
陸嚴河深吸一口氣,拿起自己寫的信。
「我開始念了啊。」
大家都看著他。
「李治百,你真的是個二貨。」
李治百一愣,前面的感動氣氛一掃而空。
「顏良,你別跟著李治百學壞。」
顏良難以置信地看向陸嚴河。
「智音姐,瘦成排骨精了也不好看。」
柳智音眼角還含著淚,這一刻都氣笑了,眼淚直接因為這一笑,掉了出來。
「林欣,你很少唱自己寫的歌了,粉絲會失望的。」
宋林欣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蘇曉,學三分之一蕭雲的厚臉皮,你會更開心的。」
蘇曉一愣,蕭雲怒目而視。
「你跟蘇曉說就說,還捎帶著對我的人身攻擊呢?」
陸嚴河笑,繼續說:「蕭雲,你別一個勁兒地跟自己較勁兒。」
蕭雲翻了個白眼,然後低頭笑了。
「之行哥,活兒是干不完的,場子也是主持不完的,生活一樣是重要的。」
彭之行笑:「你一個一年拍三四部戲的傢伙,有什麼資格跟我說這個!」
陸嚴河笑,「共勉,跟你們說的話,我都要共勉。」
他看向秦智白,「最後,智白,我想說的是,別忘了,你是個富二代,你完全可以真正地、自由地過你這一生,而你選擇了做一名歌手。你的初心比什麼都重要,因為你是最不需要勉強自己的人。」
大家都一愣,因為大家意識到,陸嚴河對秦智白這番話,似乎是唯一一個有針對性的。只不過,大家都不知道陸嚴河針對的是什麼。而秦智白卻知道了,他笑著點了點頭,比了一個OK。
李真真笑著站了起來,準備喊殺青了。
陸嚴河忽然:「等一下。」
李真真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著陸嚴河。
陸嚴河說:「知道這一季的最後有這樣一個環節,我們大家一起商量了一下,受大家的委託,我代表我們所有的藝人,也有一些話想要跟一直陪伴在我們身邊的攝製組說。」
攝製組的人都詫異地看著他們。
「其實這些話是我們一起寫出來的,它是我們每一個人心裡的話。」
「製作一檔節目,比製作一部影視劇,輕鬆不到哪裡去,尤其是攝製組的你們。」
「而在大家的心目中,一檔節目,它並不是藝術,所以,即使我們都是在用百分之百的專注力和精力在做這檔節目,即使你們很辛苦,比我們辛苦很多。然而,這檔節目無法像影視劇一樣,可以賦予你們在不同崗位上的榮譽、知名度。」
「影視劇有最佳攝影獎、最佳編劇獎、最佳服裝獎、最佳剪輯獎……很可惜,綜藝節目沒有把獎項分得這麼詳細,否則,我們相信,你們肯定每一個人都拿到屬於你們的獎項了。」
「但是,在我們心中,你們都是最佳攝影師、最佳PD、最佳導演。」陸嚴河說,「所以,請允許我們現在為你們頒發最佳攝製組獎——」
攝製組的人紛紛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驚喜之色。
就在這時,攝製組的人發現,一個個來接藝人的經紀人們,剛剛都還站在他們的身後,這個時候,忽然都走到了藝人們面前,把手裡的袋子遞給他們。
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經紀人們手中的袋子,竟然都是一樣的。
「我們一共有八十二位攝製組成員,所以,我們定製了八十二枚黃金獎章,感謝大家的付出,感謝你們帶著我們從四年前走到現在,第五年開始了。」
藝人們接過袋子,把黃金獎章從袋子裡面拿出來。
有人驚喜地問:「這是純金的嗎?」
「當然。」陸嚴河點頭。
攝製組集體發出了歡呼喝彩的聲音。
一時間,攝影棚里,歡聲笑語宛如蒸汽火車冒出來的蒸汽,轟隆隆,轟隆隆。
看到大家這麼高興,陸嚴河他們也很高興。
李真真激動地捂住了嘴。
她當然不是為了那一塊黃金獎章而高興,她是沒有想到,藝人們如此有心,還給他們準備了這樣的驚喜。
-
結束的時候,已經凌晨兩點多了。
「又這麼晚了啊。」陸嚴河打了一個哈欠,問,「梓妍姐,你也在這裡睡一晚再走吧?」
陳梓妍點頭,「當然,我開車來的,這個點了,我不開夜車了。」
「你房間訂了嗎?」
「青青幫我訂好了。」陳梓妍說,「明天你坐我的車回去吧,正好有點事跟你說一說。」
「好。」
陸嚴河回酒店,一覺睡到天明,十點,鬧鐘準時響起。
他在床上翻了兩下,暈暈乎乎地坐起來。
熬夜還是難受。
十分鐘以後,汪彪來敲門了。
「小陸哥,你醒了沒?」
「醒了。」陸嚴河在洗漱間裡說。
汪彪就刷了房卡,進來了。
「咖啡給你放桌上了。」汪彪說,「東西我先給你收拾著了啊。」
「嗯,麻煩了。」陸嚴河雙眼惺忪地刷牙,聲音含糊不清。
「小陸哥,萬青青跟宋姜是不是後面就不給你做助理了?」汪彪問。
「昂?是嗎?」陸嚴河漱完口,把牙膏沫子都吐了出來以後,才說,「不知道,梓妍姐還沒有跟我說,不過當時梓妍姐把他們放到我身邊來,就是想要鍛鍊一下他們,有別的安排。」
汪彪:「這樣啊。」
陸嚴河想到了什麼,問:「你有什麼想法嗎?」
「我是聽萬青青她說她可能一個月以後就要走了,我一開始還以為她是要離職,後來才知道有別的安排。」汪彪說,「小陸哥,我也想升職。」
陸嚴河笑了起來。
「你想升什麼職?」
汪彪說:「升什麼職都行啊,別人都在進步,我不想原地踏步。」
汪彪的聲音聽上去有點悶悶的。
陸嚴河從洗漱間出來,問:「那,我的執行經紀人,這個職位的升職你滿意嗎?」
汪彪難以置信地回過頭來,難以置信地看著陸嚴河,然後,難以置信地拔高了他的音調和音量,大聲:「真的嗎?」
陸嚴河說:「其實,梓妍姐早就跟我提過這件事了,所以,你沒有發現這大半年來,梓妍姐一直在有意識地讓你接手一點我的經紀業務嗎?」
汪彪臉頰一紅,很不好意思地說:「我以為她就是太忙了,忙不過來。」
陸嚴河:「……以後你就是我經紀工作的具體執行人了,好好干,我的事業可是有一半要交到你手裡了。」
汪彪跟打了雞血似的,激動不已地說:「我會的!」
陸嚴河都有些記不清,他是什麼時候認識汪彪的了。
剛認識汪彪的時候,他甚至都還沒有成年,才十六歲。
「小陸哥,謝謝。」汪彪激動過後,又有些難為情了,收起了自己的興奮勁頭。
「你工作很努力,也很上心,我很放心由你來負責這個工作。」陸嚴河說,「另外,萬青青和宋姜你都帶得很好,後面的人也要交給你來帶了。」
「你放心,我一定給帶得好好的!」汪彪拍著自己的胸脯說道。
-
兩個小時以後,吃過了早午飯,他們踏上了回玉明的路。
鄒東帶著汪彪他們開車走在前面,陸嚴河坐在陳梓妍的車上,跟在後面。
陳梓妍知道陸嚴河跟汪彪說了執行經紀人的事情了以後,微微一笑,問:「他是不是樂壞了?」
「是的,很興奮。」
「一個不到二十歲的人,成了國內超一線明星的執行經紀人,放在經紀人的圈子裡,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汪彪他現在的能力已經完全能夠勝任這份崗位了。」陸嚴河說,「而且,梓妍姐你也很認可他,不是嗎?」
「嗯。」陳梓妍點頭,「我最喜歡他身上的一點是什麼,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你側重哪個方面,肯吃苦,還是非常好學?」
「都不是。」陳梓妍說,「我最喜歡他的大心臟。」
陸嚴河一愣,沒有反應過來。
「大心臟?」
陳梓妍:「他在你身邊,經歷了多少人和事,你看他犯過怵沒有。」(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