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侯府長媳,膝下孩兒以後可是侯府門面,怎麼能收一個殘廢為子呢!」
沒等虞長儀做出選擇,她的嫡妹虞柔搶在她前面選了斷了腿的謝柳為子。
對上虞柔得意的眼神,虞長儀便知她也重生了。
兩人同父異母,虞柔的生母也是虞長儀的姨母。
但這位姨母的心思並不簡單,為了攀附侯府,不惜把自己的親生女兒塞進侯府為妾。
剛成婚,花燭夜都沒過,西方戰事突然吃緊。
宮裡傳出消息,要求世家子弟去前線充數。
常遠侯府三代單傳,世子被迫參軍,中途發生意外墜崖失蹤。
老侯爺聽此噩耗,也兩腿一蹬走了。
府里只剩下女眷。
為保爵位,婆母便想從旁支過繼兩子,讓她與虞柔養在膝下。
前世虞柔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身體康健的謝堂,將身殘的謝柳交給她撫養。
虞柔以為等謝堂長大,就能為她爭得侯府老夫人的位置。
卻沒想到,謝堂長大後竟迷上一青樓女子,在她的極力阻攔下,竟拋下身份不顧一切地與青樓女子私奔。
而虞長儀撫養的長子謝柳不僅治好了腿,還考取了功名,為她請封誥命。
虞柔功利地看向謝柳,眼裡滿是期待,「孩子,娘等著你功成名就為我請封誥命的那一天!」
懵懂的謝柳不知所措地點點頭。
虞長儀見狀,只是淡淡一笑。
功成名就,請封誥命,談何容易!
她只瞧見了謝柳以後的光鮮亮麗,卻沒看見她為治好他的腿,到處求醫,每日親自熬藥,在他腿好以後陪他挑燈夜讀,為他前途出入後宅,傾盡錢財的苦。
謝柳體弱,需得身邊人勞心費力地嬌養著才能平安長大。
前世她以為自己為謝柳嘔盡心血,自配得起後來的母慈子孝。
怎料請封誥命後,他卻反過來拿這件事來壓他,想要接自己的生母入府來頤養天年。
虞長儀低頭看向身強體壯的謝堂,突然覺得這一世換個孩子養也不錯。
坐在上首的婆母見她們已經定好了養子,「他們雖不是你們生養的,但養恩大過生恩,就算孩子日後無才無能,也斷不能壞了人品,辱沒我們侯府門楣。」
虞柔摟著謝柳搶先應道:「婆母,您放心,我相信柳兒一定能考取功名光耀門楣!」
謝柳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不可思議道:「就我這腿,還能科舉?」
虞柔挺直胸脯保證,「娘說能,就一定能!」
一旁的謝堂看向面色從容的虞長儀,「母親,謝柳能考,我也能考!」
結果虞長儀只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一抹淺笑,「母親只願你這輩子能平安喜樂的長大,男子漢,行得正坐得端才最重要,其餘皆是錦上添花,你不必給自己太大壓力。」
謝堂聽後,露出感動的眼神,「多謝母親,孩兒以後一聽母親的話,絕不讓母親受半分委屈。」
當他領著謝堂回春芳院後,她的貼身丫鬟清兒腫著眼進來,右臉的巴掌印顯而易見。
清兒哭訴道:「夫人,隔壁欺人太甚,您派我去送大少爺的衣食用度,她卻說您不懷好意!還嫌棄您送去的衣服成色太差,刺繡粗糙,上不得台面!」
虞長儀一聽,便能猜出虞柔的話中意,不過是想讓謝柳親近虞柔,疏遠自己這個嫡母。
既然虞柔如此寶貝這個兒子,她便如了虞柔的意。
「既然她想當這個慈母,就讓她當吧,從現在起,大少爺所有的吃穿用度皆記在春蓮院,從她的月例里扣。」
虞柔從小奢華無度,就算嫁進侯府為妾,待遇卻比一般人家的正妻還要優厚。
但養孩子不是養阿貓阿狗,有的是花錢的地方。
上輩子虞柔仗著謝堂身體康健,便沒在他身上下太多功夫,任由他自己成長。
而後又責怪他貪圖享樂不求上進,每每與謝堂發生爭吵,謝堂便同自己在外交的那些狐朋狗友去花樓買醉,這一來二去就成了那裡的常客,風流名聲也傳遍全城。
一時之間竟無好人家肯將女兒嫁進來。
虞柔一著急,慌不擇亂地想要將娘家侄女說給他,謝堂不願意,她就逼他強娶,這才釀成他與青樓女私奔的後果。
相比之下,她親自教導的謝柳不僅得少傅青睞,還娶了將軍府嫡女。
虞柔以為謝柳能達到上一世的高度是因為他命中帶福,其實全是她的功勞。
這有福沒福看的不是天命,看的是人。
謝堂為她鳴不平,「母親,她們這麼欺負您,兒子去替您討回來!」
見他揮舞著拳頭就要往隔壁沖,虞長儀笑著往他面前遞了塊糕點,「坐下,母親現在還不需要你去撐場子。」
謝堂聽後,果真乖巧坐下。
虞長儀藉機給他上了一課,「你現在是我的兒子,以後也是我們侯府的頂樑柱,但我知道你打心裡並不喜歡讀書,所以我也不強求你埋頭苦讀去科考,但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你自己也清楚,千萬別因為一點小事壞了自己名聲。」
雖然謝堂前世沒少犯糊塗,但她能看出這孩子本性是好的。
再好的樹苗也需要人澆才能長大。
為了不讓這棵好苗長歪,一切都得慢慢來。
謝堂性格倔強,要是她強行逼他去做他不想做的事,那跟上一世的虞柔又有什麼區別。
果真謝堂聽完她的話,耳根赤紅,低下頭應道:「母親教誨兒子謹記於心,以後絕不會與隔壁一般見識。」
虞長儀心滿意足地看著自己的新兒子,讓人上了杯茶水,與他簡單說了些話。
不過是交代住在這裡的一些事宜,她這春芳院雖然沒什麼規矩,但晨昏定省是萬萬不能少的。
上一世她心疼謝柳身體,處處為他著想,所有規矩能省就省。
結果他把自己親娘接進侯府後,倒是每天興致勃勃去請安,把她這個養娘徹底忘在腦後。
後來他徹底記不起來她這個養娘為他做的所有,一句養恩不及生恩,真是一個白眼狼!
犯過一次的錯誤她絕不會再犯第二次。
輕易得到的東西比不上付出心血才得到的珍重。
她要讓謝堂知道,自己可以幫他登上侯府世子之位,可以給他一個錦繡前程,但她也能把他從高位拉下來,能讓他墜入深淵。
她這輩子要當就當侯府的掌家人,一切只為自己。
除此之外,她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去辦。
她秘密喚來正在前院劈柴的成遠,提筆在紙上寫下一串地址,命他天黑就出發,速去尋人。
前世侯府暗衛在潯陽找到失蹤的世子,行船至京路上,遇到一夥海匪,一整船的人無一活口。
她生怕婆母曉得此事後受打擊,便同婆母扯謊說世子已在潯陽安家生子,不願歸京。
但後來她調查到,世子之死竟跟謝柳有關。
幾日後,老夫人提出要為兩個孩子操辦宴席。
虞長儀立馬以身體不適為由推掉這門差事。
虞柔歡歡喜喜地攬給自己,打算藉此機會帶著謝柳多多結識京中權貴,好為日後登侯拜相做準備。
卻不知道操辦一場宴席背後要花多少錢財,當宴席所需的名冊、帳簿一併送入夏蓮院時,虞柔徹底傻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