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林子宸面色灰敗,沈容冷哼一聲。
蘇木卿並不知道林子宸竟然這麼過分,他一直以為五師弟和樊璃關係很好,原來他都是被表象給騙了!
憤怒,自責,以及更深的愧疚,如同暴風雨般在蘇木卿心頭肆虐。
他用力閉上眼,雙手不自覺緊握成拳,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胸膛劇烈起伏著,渾身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勢。
須臾,他睜開眼眸,目光銳利如同實質化的刀劍,直直射向林子宸。
「老五,你怎麼敢的?」
強大的威壓從腳底湧出。
嘭的一聲,林子宸雙膝跪地。
木地板被撞出裂痕。
但比起膝蓋的痛,林子宸的腦袋更痛,頭痛欲裂,好像有什麼要呼之欲出。
沈容突然笑了。
「大師兄,你別急啊。」
蘇木卿看向他。
「五師弟是惡劣,但你。」沈容抬手指著他,「大師兄,你是最噁心的。」
蘇木卿頭一回被人說噁心,震驚大過了憤怒。
沈容說話完全不留情面:「你吃著碗裡瞧著鍋里,既要又要。你不止噁心,你還下賤。」
「樊璃喜歡你時,你不懂珍惜,她棄你而去,你知道後悔了。」
「明知小師妹對你有意,你不喜歡人家,還吊著她,不接受也不拒絕,還將過錯都推到小師妹頭上,你算什麼男人!」
蘇木卿下意識反駁:「我沒有!」
「你有!!」
「你裝什麼大義凜然,你憑什麼怪罪我們,你對樊璃的傷害一點也不比我們少!」
沈容邁出兩步,一把揭開那個無形的遮羞布,說道:「大師兄,你踐踏樊璃的真心,又傷害了小師妹的心,你算什麼君子?你分明是個偽君子!」
「造成今天的結果,一切都是你活該,你咎由自取!」
蘇木卿如鯁在喉,呼吸急促,抬手顫抖地指著沈容。
「你、你......」
張口想要反駁,卻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從椅子上滑下,半跪在地,面色痛苦。
沈容看著眼前被他罵得無力還口的兩人,心中一陣快意。
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喃喃道:「說什麼樊璃不需要我,你們以為樊璃就很需要你們麼?自作多情。」
林子宸突然開口,說了什麼。
沈容扭頭看向他,歪了歪頭,沒聽清。
只見林子宸艱難的扶著桌沿爬起來,臉色比剛才還要難看,嘴裡反覆念著三個詞。
「老五,你在說什麼?」
「無情道......」林子宸有氣無力。
「小七修了無情道。」
沈容驀地怔住,唇角緩緩放平。
蘇木卿比他反應過來,他倏地閃現到林子宸面前,揪起他的衣領,目眥欲裂:「你說誰修了無情道?!」
林子宸一字一頓的重複道:「小七修了無情道。」
蘇木卿不相信,「誰告訴你的?!」
「是凌霄峰的周師兄......」
蘇木卿剛想鬆一口氣,林子宸又道:「小七也承認了。」
蘇木卿鬆開林子宸,難以置信地連連後退,直到後背撞到牆才停下來。
林子宸已經想起了那天發生的一切。
原來他忘記的重要的事情就是跟樊璃有關,樊璃修了無情道,他當時想著要趕回去把這個消息告訴師兄們。
結果卻被御獸宗的薛宗主抓去問話。
對了,薛宗主!
他就是從薛宗主那離開後失去了那天的記憶!
回想起薛宗主慈眉善目的臉,林子宸卻感到了一陣不寒而慄。
薛宗主為何問完有關樊璃的事情後,還要封塵他那天的記憶?
就算再愚鈍,林子宸也意識到了其中有鬼。
莫非樊璃的失蹤也跟御獸宗有關?
林子宸越來越不安,又開始啃咬自己的嘴皮,這種不安已經完全蓋過了對樊璃修無情道的複雜情感。
三兄弟此時的心境都不一樣。
蘇木卿頭頂籠罩著一種名為絕望的陰霾。
方才囂張的沈容此刻變得緘默不言。
蘇木卿:「什麼時候的事?」
林子宸機械地回答:「半年前。」
蘇木卿悲極生樂,閉上眼笑出了聲,「原來如此,是無情道改變了她。」
「我與她,再無可能了。」
蘇木卿緩緩滑落,雙手捂臉。
沈容這回沒有出言諷刺,他的內心也莫名一陣悲涼。
先是沈容的言語打擊,再是樊璃修無情道的一擊重擊,蘇木卿腦中某根神經似乎繃斷了。
他一會哭一會笑,渾渾噩噩地喊道:「我活該,是我活該!!」
顧星源和宋汐汐聽到動靜不對,正好來到門外,然後就遇到蘇木卿大笑著奪門而出,狀似瘋癲。
宋汐汐還剛好被他撞到,如果不是顧星源眼疾手快,她就摔到地上了。
可蘇木卿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撞到了人。
他一邊喊著「我活該」,一邊衝出了客棧,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
顧星源顧不得問發生了什麼,將宋汐汐交給沈容後,匆匆追了出去。
宋汐汐捂著心口,擔憂道:「方才還好好的,到底發生什麼,大師兄怎會如此?」
她環顧四周,不安道:「四師兄呢,怎麼四師兄也不在?」
沈容面色複雜,薄唇緊抿。
宋汐汐抓著他衣袖,追問道:「三師兄,你說話呀!」
沈容嘆了口氣,摸了摸她的頭:「不關你的事,你好好休息。」
另一邊。
絕命堂的三位殺手面色警惕地看著面前高大威猛的男人。
「你是何人?為何攔路!」
而這個男人就是之前從客棧里跑出來的韓守愚。
右手死死按著想要大開殺戒的左手,額角青筋暴起,因為要用全部的力量控制住不聽話的左手,他根本無暇理會那三個人。
烏雲恰好將月亮遮住。
他的神情藏在陰影中,看得並不真切。
又因為剛好站在路中間,怎麼看都像是故意攔路找茬的。
三位殺手修為都在金丹期,他們為了高額的賞金來追殺樊璃。
奈何樊璃的氣息剛好消失在城外,不過,他們斷定樊璃就在城內!
畢竟最近的傳送陣就在忘憂城,樊璃一定會選擇來這裡。
生怕到嘴的鴨子飛了,殺手們都很急躁,眼下遇到個攔路虎,更加煩躁。
對方還一聲不吭的,在他們眼裡無異於是挑釁!
莫非是絕命堂的其他殺手?來跟他們搶活的?
三人對視一眼,殺意暴漲。
站在中間的黑袍殺手面色陰狠,沒有多餘的表情,「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話音一落,五指成爪,身影如疾風般掠過,眨眼間就來到了韓守愚眼前。
韓守愚本能地抬手去擋,兩道強橫的靈力激烈碰撞,殺手面色微變。
下一刻,殺手身影向後暴退,有些許不穩。
短暫的交鋒,已經基本試探出了對方實力的深淺。
黑袍殺手向同伴投去一個眼神,同伴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此人是個體修,金丹中期的體修可不好對付。
而且靈力還十分深厚強悍,真動起手來,只怕要兩敗俱傷才能收場。
韓守愚仍站在原地,擊退對方後,他急忙按住蠢蠢欲動的左手,朝對方大喝一聲。
「滾!」
這道聲音里蘊含了靈力,響徹忘憂城上空。
三個殺手面面相覷,閃過忌憚之色,可是就這樣離開,又顯得很沒面子。
絕命堂的殺手遍布天下,並且沒有明顯的標誌可以辨別,他們基本認定了眼前的體修也是一名殺手,否則一個金丹修士沒事來這個小地方作甚?
這回站出來的是灰袍殺手。
他最擅長談判。
他的態度要緩和許多,好聲好氣地說道:「閣下也是來追殺那個名叫樊璃的女子吧?」
灰袍殺手察覺到他說的話引起了對方的情緒波動。
果然如此。
這個體修也是為了賞金而來的!
灰袍殺手更加胸有成竹了,從容不迫地開口道:「這樣吧,閣下不如與我們合作,至於賞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