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說到了樊璃心坎里。
她已經不像前世一樣單純,尤其是看清宋汐汐真面目後,樊璃的警惕心拉到了最大,總覺得這次事件並不簡單,處處透露著古怪。
可她又想不通宋汐汐怎麼做到讓魔氣躁動的,按理說宋汐汐也沒那麼大本事......
突然,一道沉冷的嗓音傳來。
「你們在胡說八道什麼!」
眾人立馬停止了交談。
樊璃循聲望去,第一眼就瞧見一美男子。
來的是樊璃的三師兄,沈容。
沈容身旁是二師兄顧星源。
之所以第一眼瞧見沈容,是因為這人的相貌實在太出眾了。
姿容如玉,肌如白雪,眉心一點硃砂痣。神姿高徹,如瓊林玉樹,天外之人。
可惜是個臭臉,還毒蛇,縱使再美,也是個帶刺的。
方才出言呵斥之人正是沈容,天機宗弟子們都有點怕他,都開始裝聾作啞。
樊璃以前很喜歡這個美人師兄,沒少熱臉貼冷屁股,但現在她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就挪開了視線。
沈容很快就發現了樊璃,眉頭擰成一個川字:「樊璃,你怎麼在這?」
他從不像其他人一樣喊樊璃小七,或是師妹,一直都喊全名,就像他心底從未承認過樊璃的身份。
在沈容心裡,唯有宋汐汐是他的師妹,而樊璃,不配。
樊璃扭過頭,薄涼道:「我在哪關你什麼事。」
樊璃開口,眾人這才發現他們方才談論之人就在身後,嚇了一跳。
天機宗內外門弟子穿的雖都是淡藍色校服,但內門弟子的校服格外好看,雲紋在陽光下栩栩如生。
樊璃個子高,足有一米七,素麵朝天,沒有累贅精緻的頭飾,長相頗為英氣,細看卻不失嫵媚,因此站在一眾男弟子中還不算突兀。
對於掌門的親傳弟子,眾人多少存在一些敬畏之心。
更何況這個人還是樊璃,掌門最喜愛的弟子,又不似小師妹那樣好說話,可不能得罪了。
眾人偷瞄她表情,見她神色淡淡,並無怒意,這才鬆了口氣,慶幸方才沒有說她什麼壞話。
沈容微微一怔,隱約覺得樊璃態度有些不對,但他沒有往下細想。
他現在很生氣。
男人目光如刀,審視地盯著樊璃,不乏指責之意:「樊璃!你就這樣任由他人污衊編排你的小師妹嗎?你就是這樣做師姐的?」
沈容上前一步,目光不善:「還是說,是你對他們說了什麼?」
樊璃看著他,忽然就笑了。
鍋從天上來,她可真冤。
可笑的是,她竟然已經習慣了。
沈容眉頭皺得更深:「你笑什麼?」
樊璃嘴角勾起一個譏誚的弧度,看著沈容說:「你問我是如何做師姐的,我自然是學你們的。」
沈容面露不解之色,一時未察覺出樊璃的譏諷之意。
樊璃雙手抱臂,反唇相譏:「我被污衊時,你們可有為我說半句話?怎麼,宋汐汐是你們的師妹,我就不是了?」
當初她被誤解時,再難聽的話她都聽過不少,如今這些人不過是合理懷疑了一下宋汐汐,一句過分的話都沒有,他們就坐不住了。
人怎麼能偏心到這種地步?
不過也很合理,畢竟宋汐汐才是他們真正的小師妹,她只是一個沒那麼重要的同門而已。
沈容盯著她遲遲沒有說話,直到被顧星源踩了一下腳,他才不情不願地開口。
只是語氣非常生硬:「你當然也是我們的師妹,這一點從未變過。」
顧星源連忙附和:「是啊,小七,你永遠是我們的師妹。」
沈容仿佛覺得這句話十分噁心,偏過了頭。
樊璃瞥了他一眼,冷笑一聲,厭惡之意不加掩飾。
沈容又立馬將頭轉了回來。
他沒想到在他面前素來乖巧的師妹會用這種不屑一顧的態度對待他,一時間無法接受,甚至感到了冒犯。
「你這是什麼態度?!」
樊璃冷冷地吐出一句話:「當你們的師妹,我會折壽。」
沈容瞪圓眼睛,神色頓時變得可怕起來:「天生反骨,不敬兄長,看我不替師尊教育教育你!」
顧星源連忙攔住他,「三師弟!」
沈容怒道:「師兄你別攔著,看看你們都將她慣成什麼樣了?!」
樊璃目視前方,看都不看他們一眼。
樊璃在望著空氣中的某一點出神。
她不由得想起來,初來天機宗時,她還是個髒兮兮的小乞兒,身上沒一處乾淨的,大家對她好奇又嫌棄。
樊璃第一次見到沈容,就被他的美貌所驚艷,不由心生自卑。
沈容嘴上嫌棄得要死,卻還是為她梳洗打扮,親力親為,動作溫柔得不可思議,還給樊璃編了人生中第一個麻花辮。
就因為沈容善待她這一次,樊璃便永遠銘記在心,覺得他是個好人。
所以即使後來沈容從未真正認可過她的身份,樊璃也一點不介意,還想方設法討好這個冰冷的美人師兄。
可不論樊璃怎麼做,沈容都不滿意,總是雞蛋裡挑骨頭,樊璃在他那不知道碰了多少次壁,甚至在他這個南牆上撞得頭破血流。
而她也是臨死前才醒悟,沈容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心中的小師妹從來都只有宋汐汐一人。
沈容認為是樊璃的出現搶走了原本屬於宋汐汐的一切,包括師兄們的寵愛,這便是樊璃的原罪。
在宋汐汐被找回來之前,沈容就對樊璃頗有微詞。
而在宋汐汐回來之後,沈容對樊璃的態度就更加惡劣,巴不得她這個替代品滾出天機宗才好。
瞧,沈容現在看她的眼神,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什麼十惡不赦之人。
有顧星源攔著,沈容無法對樊璃動手,便指著樊璃隔空喊道:「終於裝不下去了是嗎?我就知道這才是你的本性,冥頑不靈,沒大沒小,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當我們的師妹!」
「三師弟!」顧星源想封住沈容的嘴已經來不及了。
他有些慌亂地看向樊璃,內心希望她沒聽見。
可是怎麼可能呢?在他們吵起來時,周圍的人已經完全安靜了下來。
顧星源看見樊璃終於肯轉過頭來看他們一眼,只是那眼神無比寒涼,宛如一潭死水,令人心頭一顫。
「對,我不配,那你去讓師尊將我掃地出門好了。放心,我絕不纏著你們。」
樊璃語氣輕快,一臉無所謂,但在他人看來,她是因為傷心欲絕故作堅強而說的氣話。
沈容自以為看穿樊璃的心思,冷笑道:「我看就算師尊同意,有人也會死皮賴臉地待在天機宗,別以為我不懂你。」
沈容上前一步,嘲諷道:「畢竟除了天機宗,你還能去哪呢?」
樊璃一點也不生氣,平淡道:「天下之大自有我容身之所。」
沈容一愣,突然有點看不懂樊璃,她真想離開天機宗不成?
不可能!樊璃就是個厚臉皮!
沈容還想再說些什麼,顧星源又踩了他一腳。
「好了,小七,別說氣話。三師弟,你也消停點,這麼多人在場,你是嫌別人看不夠我們玄機峰的笑話麼?」
看在二師兄的面子上,沈容不再言語。
樊璃一心想著冰心丹,懶得跟他們掰扯,便順著隊伍往前走去,只留給他們一個淡漠的背影。
沈容眼神陰翳地看了她一眼,抬腳走向一名修士,揪起對方衣領,問道:「樊璃方才是不是在引導你們說小師妹的壞話?」
他堅信樊璃一定做了什麼,否則小師妹那麼好的一個人,這些人怎會平白無故懷疑小師妹的為人。
樊璃定是因為懷恨在心,所以要給小師妹潑髒水!
年輕修士十分畏懼沈容,縮了縮脖子說:「沒有沒有,師姐什麼都沒說。」
沈容不相信,繼續逼問:「怕什麼,她是不是威脅你們了?」
修士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求饒般說道:「沒有這回事,師姐從頭到尾都沒說過一句話!」
老天爺,他們要是知道樊璃在場,哪敢明目張胆地談論這些。
「不可能!」沈容像是沒聽進對方說的話,他不願承認誤會樊璃,面色有些扭曲。
「好了,別為難人家了。」顧星源將沈容的手拿開,那名修士立馬腳底抹油地開溜了。
沈容還想說些什麼,顧星源便沉聲道:「師弟,別再說了,這回是我們不對。」
沈容一臉不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