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渺聲音不大,但似乎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若是他們朝著我們揮刀,我們還要去守護他們,那我們在面對那些本本分分安居樂業的人們時,又該如何自處?」
「長老,大義確實想要我們以德報怨,但是,以德報怨,又何以報德呢?」
「……」
場面安靜了下來。
凌渺這一番話,倒是讓在場的不少人心中小小地翻湧了一下。
顯然誰也沒料想到,這樣一個平日裡動不動就搞出些荒唐事兒的小孩,竟然也能說出這麼些大道理來。
方逐塵此時也站了出來。
「長老,這件事的情況確實很複雜。這些鬼修控制著當地人攻擊我們,我們由於玉牌限制無法反擊,原本就已經被抓了,月華宗的這幾位同門是來救我們的,當時形勢危險,她情急之下才打碎了那法器,若是您要罰她,我願意一同受罰。」
「是啊。」
蘇御撓了撓頭,「沒道理她救了我們還要被罰吧,如果是這樣,下次我們再被抓了,她不出手救我們了可咋整啊?」
申屠烈直接一個爆栗砸在蘇御的腦袋上:你還準備被抓幾次啊!
凌羽站在一旁直接愣住,眼睛都不自覺紅了些。
其他人幫著凌渺也就算了。
她的大師兄……為什麼也要向著凌渺說話……難道他根本就不考慮她的感受的嗎……
徐長老先是被凌渺的一番話懟得無法反駁,然後又聽到這幾個親傳集體跑出來說要一起受罰,真是的,襯得他像是什麼腦子不清醒的人似的。
他深吸了幾口氣,最終,心中鬱結還是化作了一聲輕輕的嘆息。
罷了,到底是他聽信了一面之詞,誤會這個小丫頭了。
「好了,雖然你確實不該直接將那法器打碎,但也算是事出有因,這事兒就算了。」
徐長老環視了一圈。
「所以,這就是富平鎮近期人口頻頻失蹤的原因了是嗎?」
他看向段雲舟,「雲舟,是你帶領月華宗的弟子們,將其他宗的親傳救出來的嗎?」
其實他冷靜下來仔細一看,現場的情況就很明了了。
其他三宗的弟子全都穿著親傳弟子的宗袍,只有月華宗那幾個穿得跟鬼修一樣,一看就是假扮成鬼修混進來救人的。
既然是月華宗出手救人,那想必,一定就是他們大師兄組織的吧?
「不是不是。」
段雲舟搖頭,「整個營救過程都是我小師妹策劃的。」
他可想不出這麼陰損又極限的救人方式,奇怪的東西別來沾邊。
只不過。
段雲舟似笑非笑地看了凌羽一眼。
「老實說,若不是有人藏著的那張鎮靈符意外發動打破了我二師弟布下的結界,我們此次的營救應該能更加順利一些,結果也不會像現在這般慘烈。」
他對凌羽莫名其妙拉踩自己小師妹的行為,還是很不爽的。
凌羽臉色一白,她本來以為這件事兒都過去了,沒想到段雲舟居然又提出來。
這月華宗的人,怎麼都跟自己過不去啊。程錦書動了動嘴,但到底還是沒再說什麼,畢竟這個事情當時在場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確實是他們理虧。
再鬧到千機閣面前就更不好了。
此時,千機閣負責搜索府邸的執事,帶了一些從府邸中找到的修士走過來,這些修士中,有一些是宗門弟子,也有一些是散修。
都是被黑鴉教抓起來準備獻祭的人。
那個法器被凌渺打碎以後,守著他們的當地人便也死了,他們掙脫了繩索自己爬了出來,便被在搜尋府邸的千機閣的人給找到了。
徐長老問了他們幾句話,他們的回話也佐證了那些當地人是心甘情願地被鬼修利用,做了殘害仙師仙子們的幫凶,確實是死得不冤。
徐長老點了點頭,重新看向在場的親傳。
「那麼既然如此,若是我將凌渺選為在此次任務中,貢獻最大的弟子,你們可有意見?」
在場無一人有意見。
徐長老:怪了,往常遇上這種涉及到資源分配的問題時,即便是親傳,也是要吵上一吵,標榜一下自己付出了多少的,這一次居然這麼統一?
眾人:沒辦法,畢竟這裡確實只有她一個人從頭騷到尾。
徐長老聳了聳肩:罷了,他一向也討厭針對誰應該領取最多的資源這個問題跟別人掰扯,這些孩子們意見這麼統一也是件好事情。
他從袖中拿出一枚令牌遞給凌渺。
「這是千機閣的令牌,待你回去後,可憑藉這枚令牌,去千機閣的藏寶閣挑選一件寶物,作為你在此次任務中突出貢獻的獎勵。」
「另外。」
他看向身後的一位長老,那個長老拿出一個袋子來,袋中裝著數瓶回靈丹。
「你們此次消滅鬼修也辛苦了,人間修煉不方便,考慮到你們後面還有任務,這些回靈丹你們便拿上吧。」
看瓷瓶的數量,也就是準備給親傳們人手一小瓶。
其他被抓起來的人並未參與最後的戰鬥,自然是沒有的。
那些修士當然也知道,他們現在還能活著就已經福大命大了。
雖然他們的靈氣消耗也巨大,但這個時候卻也沒資格提出任何意義。
畢竟他們除了被抓,確實也沒有做任何事情,而千機閣每次的獎勵都是按照個人在完成任務中的貢獻度分配的。
凌渺將手舉高,「長老!給我的那份回靈丹可以折現給我嗎?」
她在努力存錢中,準備早日給自己買個上品煉丹爐。
她之前稍稍打探過一下上品丹爐的價格,貴得她想罵娘,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麼窮過。
好氣啊,但裝備還是得買!
她戰鬥靠的就是一身力氣,根本用不了靈氣,自然也無需補充靈氣了。
而且,回靈丹這種丹藥,段雲舟和她都會煉。
他們手上也還剩餘不少回靈丹,夠師兄師姐們當飯吃了,所以確實不需要千機閣提供的這些。
不過徐長老可不知道這其中緣由。
他眼角抽了又抽,思索著這丁點兒大的小丫頭,是不是因為自己方才誤會了她的事情,在故意找自己的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