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傳來吱吱嘎嘎的聲音,眾人循聲望去,卻只來得及再看那布置了祭台的主屋最後一眼。
主屋先是門的那一邊被當地人闖入時破開了,然後是一整面牆被凌渺攻擊李溥的法器時錘爆了,再到後來眾人打鬥時也砸壞了不少地方,最後,它終於是支撐不住。
幾聲巨大的悶響過後,塌了。
「……」
白初落看著這一地的廢墟。
先是想到了他初次見自己這個小師妹時,被她錘爆的山洞,然後又想起雙生秘境中,他去懸崖中換崗守著小師妹出關時,見到的那明顯是被砸開的岩壁,再看看面前的這堆廢墟。
「小師妹你還真是……走到哪兒,拆到哪兒啊……」
凌渺:「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剛開始還真有想過,往拆遷隊的方向發展。」
她頓了一下,終於想起來自己忘記的事情是什麼了,她方才搞拆遷前,隨手把鐲子扔出去了。
她頭大地轉身,走向那堆廢墟,開始在石板木頭碎片和死人堆里翻找起來。
月華宗的幾人湊過去。
段雲舟:「小師妹,你在找什麼?」
凌渺到處扒拉著,「我鐲子方才摘得太急了沒收好,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
其他人聽聞凌渺在打鬥的過程中掉了鐲子,雖然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但糾結了一下,也還是過來幫忙一起翻找。
怎麼說,這丫頭今日也是救了他們一命。
凌羽站在不遠處,看著那些親傳去謝過凌渺,又一起幫她找鐲子的一幕,只覺得心裡難受得很,像是在被許多螞蟻啃咬一般,很不是滋味。
要是沒有凌渺出現,現在被簇擁著的人應該是她才對。
原本屬於自己的風頭被搶了也就罷了。
更讓她難堪的是,她甚至還在那些師兄的心目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她大義凜然說了願意為了保護眾人做爐鼎,卻不敢立誓,藏著極品鎮靈符不用,最後還讓鎮靈符被意外觸發,破壞了玄肆的結界,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了。
凌羽心下覺得慌亂得不行。
這樣下去,大師兄和二師兄又要開始疏遠她了。
到底是為什麼,明明之前一切還進展得順順利利的。
但每次只要凌渺一出現,就會把她的生活弄得亂七八糟的,這凌渺簡直就是災星!
此時,幾乎所有親傳都去幫凌渺找她的鐲子了。
就連程錦書和白景都去了。
徒留她一個人站在這裡,顯得她格格不入的。
凌羽垂在身側的手握緊了一些,眼角不受控制地開始泛紅。
她的師兄們似乎根本就沒人注意到她的情緒,主動過來陪她一下緩解她的尷尬。
她自知方才的那一下確實有些過分。
程錦書和白景平日裡什麼好東西都給她,連大師兄和二師兄最近都開始時不時送她東西了。
她覺得自己的生活,已經要重新走上被所有人寵愛的正軌了。
沒成想現在又當眾出了這種事。
那極品鎮靈符,她本來也不是準備藏著掖著不用的呀。
她本來是準備要用的!只是想挑個出風頭的時機而已!誰能料想得到,那銅姥會突然變成了凌渺啊!
說到底,還是因為凌渺的出現打亂了她的計劃!
但凌羽沒考慮到的問題是,若是她在眾親傳被關押時用這張極品鎮靈符,一眾被抓的親傳便能掙脫了束縛,一對一解決掉那些當地人後偷偷摸摸地跑,根本不用面對方才那種要一次性對抗全府的鬼修和當地人的險境。
正當凌羽糾結著要不要過去幫忙翻找做做樣子的時候,幾個千機閣的長老帶人趕到了。
他們循著玉牌的定位找到這間已經一片狼藉的院子時,正巧看見一堆親傳在屍體堆里翻翻找找的一幕。
其中一名長老眼角抽搐了一下。
「這些孩子怎麼還在死人堆里找起東西來了,成何體統,越來越沒規矩了!」
「……」
林夏此時找到了一隻鐲子,凌渺自己找到了另一隻。
林夏鐵青著臉將鐲子還給凌渺。
其他親傳也默不吭聲地從屍體堆里退了出來,紛紛回到院中。
被凌渺連帶著一起挨罵的事情,還真是一回生,二回熟。
這第二次甚至都覺得內心毫無波瀾,連解釋都懶得解釋了。
領頭的徐長老皺眉,視線在人群中掃了一圈。
「千機閣注意到不久前你們全都在一個地方運行靈氣戰鬥,猜想可能出了什麼事,便派我們下來看看。」
他看了一眼屋內和滿院的屍體,眼中閃過一絲狐疑。
「這些鬼修的屍體我能理解,但那邊身亡的許多普通人是怎麼回事?」
凌羽聞言眼底一亮。
對了!她方才怎麼就沒想到呢?
在這次行動中犯了錯的,可不止她一人!
她至少還沒有造成人員傷亡。
而這滿屋的屍體,可都是凌渺的傑作啊!
要是師兄們也意識到這一點,至少可以將一部分怒意轉移去凌渺身上嘛!
凌羽趁著其他人還沒來得及說話,急急開了口。
「長老,請您不要責怪我妹妹,她一定是不小心打碎法器的!」
徐長老看向凌羽,捕捉到她話中的重點,「打碎什麼法器?」
凌羽怯生生地看了一眼不遠處,混在一堆碎片中的那個,被凌渺踩碎的法器。
「那些鬼修用法器控制著當地人,那法器被我妹妹打碎了,才造成了這些當地人的死亡,但我妹妹年紀還小,不懂得其中的利弊,也許她也沒有想到,打碎了法器會造成這般嚴重的後果。」
「是這樣嗎?」
徐長老眼底閃過一絲微怒,順著凌羽的視線,冷冷地看向凌渺,調子嚴肅得可怕。
「你是因為不清楚法器的用途,才失手將它打碎,造成了這麼多人的死亡?」
死了這麼多當地人,這事兒可非同小可。
「不是。」
凌渺冷冷地瞥了一眼凌羽,心說這作精真是什麼時候都想找點兒存在感,踩她踩上癮了是吧。
她收回視線,聳了聳肩,臉上是一點兒悔過和害怕的神色都沒有。
「我知道那個法器的用途,也知道法器碎了那些當地人會死,我當時就是衝著打碎法器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