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再道,「二公子,沫兒身上還有傷呢,你就算再心急娶她過門,也得等她養好傷才行!」
夜時竣斜眼睇向她,「夫人,瞧你說的。先前你說大小姐昨夜爬牆受傷,可現在大小姐身上都沒一處包紮的痕跡,說明受傷並不嚴重。既然受傷不嚴重,那我帶她出去玩幾日又有何妨?」
馮氏忍不住冷臉,「她現在是待嫁之身,二公子要帶她走,是想置她和首輔府的顏面於何地?」
「呵呵!」夜時竣唇角朝一側斜掛,邪氣又挑釁地看著顧勇,「首輔大人,我就是這般不著調,要不你明日上奏參我一本,如何?我無所謂,到時我帶著顧大小姐一同去金鑾殿,讓文武百官都瞧一瞧。我相信,看著顧大小姐現在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說不定滿朝官員還會誇我呢。畢竟我照顧自己的未婚妻,如此有情有義,天下怕是再難找出第二個了。」
顧勇臉色如同豬肝一般,難看到了極點。
眼見馮氏還要說什麼,他忍不住怒喝,「夠了!他要把人帶走,那便讓他們走!」
馮氏被他一喝,不得不閉嘴。
夜時竣本還想懟他們幾句,突然發現懷裡的顧思沫暈了過去,他眉心一緊,再不多言,拔腿就跑。
「首輔大人、夫人,那我和王爺也不多打擾了,告辭。」夜時舒面無表情地客套後,同樣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等他們兄妹走遠,顧勇指著馮氏怒罵,「我同意給她點教訓,但沒讓你們把她往死里打!誰讓你們下手如此重的?」
馮氏不服氣地惱道,「你當我是為了誰?那死丫頭根本不把我們放在眼中,不論我們如何討好,她就是不願幫我們做事。你也是知道的,那些藥對她毫無作用,我們不能拿藥控制她,除了動刑逼她外,還能怎辦?」
顧勇啞口無言了。
馮氏不服氣地道,「就知道指責我,有這個脾氣為何還讓他們把人帶走?」
顧勇抬手指著夜時舒他們離開的方向,又怒道,「你瞧見沒,夜家那老二就是個混不吝的!你以為他說把那死丫頭帶去金鑾殿只是說說嗎?他不怕把事情鬧大,可我們還要臉呢!」
就算帝王不管臣子家務事,可那死丫頭到底是他的嫡長女,萬一到了御前訴狀他這個父親這麼多年冷落她,他就算沒罪也會被全京城唾棄!
「夜家老二簡直目無王法、目無禮制!我們還沒明確答應兩家親事呢,他居然敢從我們府中搶人!」馮氏仍舊不甘心。
「夠了!」顧勇不耐地斥道,「還不都怨你,誰讓你下手那般狠的?你再容不下她,那也是我的骨肉!」
「我……」
「哼!」
顧勇沒再聽她說下去,憤袖離去。
李氏怨恨地瞪著他背影。
現在知道那是自己的骨肉了?
當年是誰為了討好她主動要把自己的骨肉送去莊子上的?
但再恨再怨,她也明白,今日這事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畢竟對顧思沫下死令的人是她女兒。她想攔住夜時竣,是怕顧思沫那小賤人出去亂說。
再說夜時竣這頭。
把顧思沫帶出首輔府後,夜時竣便想把人帶去將軍府找府醫周錚。
尉遲凌突然喚住要上馬車的他,「把人帶去承王府吧。陸院使在府上,讓他給顧二小姐診治更為妥當。」
夜時竣愣了一下,立馬明白了他的用意。
顧思沫的傷明顯不尋常,若是讓將軍府的人醫治,回頭說出去也不會讓人信服。
但如果讓御醫院的院使出手,那就不一樣了。
……
夜時舒從顧思沫摔下床的時候就看出她受了很重的傷,但在把人帶回王府後才發現顧思沫的傷勢遠超了她的想像。
床邊立著屏風,她和九姑一邊檢查著顧思沫身體一邊向屏風外的陸長青描述傷情。
滿身鞭痕,肋骨斷了兩根,雙腳腳底板甚至被燙得血肉模糊……
她們都不敢再給顧思沫換衣物,只得用被褥蓋住她遍體鱗傷的身子,然後再讓陸長青給她把脈。
「王妃,究竟是誰下的手?太兇狠了!」陸長青把完脈,一臉愁容的直嘆氣。
「陸院使,她有性命危險嗎?」夜時舒揪心問道。
雖說她與顧思沫不熟,總共就見了兩次面,可顧思沫受傷到底是與她二哥有關。若不是她二哥那一晚的算計,顧思沫就算再不受家人待見,也不至於遭受這樣殘忍的酷刑。
陸長青出了屏風到桌邊,一邊埋頭寫方子一邊回她,「幸好那肋骨沒傷到腑臟,要是腑臟受傷,多拖一日大羅神仙都難救。」
夜時舒聽懂了,她和九姑對視了一眼,都不由地鬆了口氣。
只要腑臟沒受傷,那皮外傷便算是輕的,精心療養早晚都能痊癒。
沒一會兒,陸長青寫好方子,九姑接下後快速去拿藥。
他們的對話,門外的夜時竣全都聽著,九姑一出去他便進了屋子。夜時舒走出屏風,與他對視,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首輔府作為太子黨,要把女兒嫁到他們將軍府,什麼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夜時竣設計那一桌酒宴,就是豁出去了要擺脫這門親事。可誰也沒想到,那一晚這位顧大小姐也來了,還臨時跟他組成了搭子。
此時此刻,夜時竣心中不免後悔,要是那晚不搭理她就好了……
可仔細一想,如果那一晚其他兩對『睡』在一起,就他和顧大小姐安然無事,那也是說不過去的。機會難得,就算擺脫不了顧家,也能幫大哥擺脫范雲瑩,面對顧思沫的提議,他是真的沒有選擇。
「顧家真是太沒人性了!不想要這個女兒,那就別娶人家的娘、別把人生下來啊!生了又遭如此虐待,畜生都沒這般殘忍!」除了唾罵外,夜時竣也倍感無措。
陸長青在一旁不斷地搖頭嘆氣,從他的醫藥箱裡拿出一瓶藥,遞給夜時舒,「王妃,這是止血療傷的霜藥,勞您先給顧大小姐搽抹。至於顧大小姐腳底的燙傷,得九姑取回藥後下官才能調製。」
「有勞陸院使了。」夜時舒接過霜藥又回到屏風裡。
夜時竣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只能僵僵地把屏風望著。
陸長青見他魂不守舍的模樣,忍不住問道,「二公子,您如此緊張做何?」
夜時竣扭頭,朝他乾乾一笑,「我與顧大小姐有婚約,今天剛下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