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霎時鴉雀無聲,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就連床榻邊兩名護衛都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家王爺。
與魏家三口和夜庚新驚呆的神情相比,夜時舒則是難以置信地望著承王,她先前只想著利用他,完全沒想到,這承王竟然會主動開口,且一開口就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最先回過神的葛氏脫口道,「承王殿下,舒兒無意褻瀆您,那種情況之下她只知您的安危最是要緊……」
尉遲凌冷冷地斜視了她一眼,甚至不等她說完,眸光泛著冷意射向夜時舒,「三小姐,本王要你給個說法!」
夜時舒心中那個激動啊,如果可以,她都恨不得立馬貼囍字、擺紅燭,直接與他當場把堂拜了……
「王爺,臣女褻瀆了您,臣女知罪,任憑王爺發落。」她蓮步上前,帶著歉意和恭敬跪在床邊。
「好,那本王就罰你,從今日起到承王府為婢一年!」
夜時舒抬起頭看著他臉上巨大的醜陋的疤痕,別說這張醜陋的臉是假的,即便眼前這個男人是真毀容了,即便這巨大的疤痕是真的,此時此刻在她心中這個男人都是天下第一美!
「謝承王殿下!」她紅著眼眶,喉嚨忍不住哽咽。
比起嫁給承王,她當然更願意到承王府做婢女!
一年……
她有足足一年的時間可以揭穿魏家的虛情假意!
甚至有望在這一年中揭穿魏永淮和駱麗嫻那見不得人的苟且之事!
而面對承王的發落,魏家三口臉色就跟豬肝一樣,眼中全帶著怒,可迫於承王的身份,又無人敢駁斥。
就連夜庚新都說不出話來。
畢竟承王也沒有要強拆他女兒與魏永淮的姻緣,只是讓他女兒到承王府做一年婢女。雖說這處罰讓他致和將軍府有失顏面,畢竟她女兒再怎麼說也是致和將軍府的嫡女。可認真計較起來,女兒在救承王時確實觸碰了承王的身子,說褻瀆之罪也只得認下。
而且,他瞧著女兒謝恩的樣子,非但不覺得屈辱,反而還很是樂意……
女兒一直和魏永淮好著,即便不能時常見面,書信也從未間斷,怎麼突然間女兒就反感上魏永淮了?
不,他有留意女兒對魏家人的態度,那冷冰冰的神色與平日裡柔和的性子簡直判若兩人,甚至莫名的帶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恨意……
這到底怎麼回事?
就在他們緘默無語時,尉遲凌繼續開口,仍舊是對著夜時舒說話,「你且去收拾一番,即刻隨本王回承王府。」
「是!」夜時舒恨不得長翅膀飛出魏家人的視線,有他這一聲『命令』,她趕緊起身,無視魏家三口以及門外眾多看熱鬧的賓客,麻溜無比地回了她的悅心院!
她離開的速度有多快,魏家三口的神色就有多難堪。
還未過門的兒媳要去伺候別的男人,這比夜時舒嚷著要退婚還要恥辱,試問哪家能受得了?
可偏偏這是夜時舒自己『招惹』的承王,且又是承王親口降下的懲罰,他們連指摘的底氣都沒有!
魏廣徵黑沉著臉對夜庚新道,「夜兄,家中還有事,我們就不打擾了。」
說完,給身旁的葛氏和兒子使了個眼色。
一家三口僵硬地沖尉遲凌施了一禮,然後在賓客的議論聲羞憤離開了致和將軍府。
夜庚新目送他們離開後,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地讓自己心緒恢復平靜,然後向尉遲凌說道,「王爺,您請自便,臣去交代小女一番,讓她去了承王府後必須盡心盡力做事,免得她粗枝大葉再冒犯您。」
尉遲凌淡淡地點了點頭。
很快,房間裡只剩下主僕三人。
倆護衛憋了一肚子話,見無旁人後都迫不及待地要開口,「王爺……」
但尉遲凌卻抬手,眸光冷肅地睇著他們,「有何話回府再說!」
倆護衛只得把到嘴的話又憋回肚裡。
悅心院。
夜時舒正帶著冬巧在房裡收拾衣物和用品,見夜庚新進來,夜時舒一點也不意外,而且主動支走冬巧。
「舒兒,你今日為何……」
夜時舒沒等他說完便朝他跪下,仰著頭反問他,「爹,您相信女兒嗎?」
夜庚新一把拉起她,「你這是做何?有什麼話不能好好同爹說?什麼信不信的,爹除了你大哥二哥,就你這麼一個閨女,不信你還能信誰?」
夜時舒眼眶通紅,哽咽道,「爹,如果我說魏永淮並非良人,您信嗎?如果我說駱麗嫻懷了魏永淮的孩子,您信嗎?如果我說魏家娶我是為了我娘的嫁妝,您信嗎?」
她一連串的反問讓夜庚新雙眼圓瞪,猶如聽到天方夜譚似的,脫口道,「舒兒,你在胡說什麼?駱麗嫻怎可能懷上永淮的孩子?她夫婿雖然早逝,可她的婚事是魏夫人操持的,如若她與永淮有私情,那魏夫人何不直接撮合他們?再說魏家貪圖你娘的嫁妝,更是不可能!你娘與魏夫人乃是多年閨中密友,若魏夫人真有私心,早就對你娘下手了,還用得著在你身上打主意?」
夜時舒嘴角揚起一絲苦澀,就知道他會是這種反應。
可這也不能怨他識人不清,畢竟魏家現在還沒有露出狼子野心。
正在這時,老管家郝福來報,「將軍,太子殿下來了!」
聞言,夜庚新忍不住皺眉,主要是女兒想退婚的事還沒問清楚。
夜時舒沒作任何解釋,只是突然上前挽住他的胳膊,仰著認真看著他,「爹,既然承王要我去承王府做婢女,那女兒的婚事就擱著吧,讓它順其自然好嗎?」
夜庚新沒好氣地瞪著她,「我現在擔心的不是你和永淮的婚事,我是擔心你這一去承王府,不但魏家會想辦法退婚,將來你連婆家都找不到!」
夜時舒,「……」
是啊,她這一去承王府,不知道會面臨多少流言碎語。一個近身伺候過男人的女人,以後哪家敢娶?
她爹這是把承王當成了她的災星。
可是,只有天知道,承王是她的福星!
助她脫離苦海的在世菩薩!
別說給承王做奴做婢,就算每天讓她給承王燒香叩拜,她也能一個時辰做一次,直到把他供上天!
今日夜時舒救承王落水一事雖然讓前來赴宴的朝官看足了熱鬧,可認真計較起來,誰也不能說夜時舒做錯了。
畢竟誰敢說自己看到承王殿下落水見死不救?
承王的事自然沒人敢當眾妄議,可魏家就魏廣徵一個四品官員,有幾人不笑上幾聲的?
本來魏、夜兩家的親事在旁人眼中就是門不當戶不對,身為一品將軍的嫡女嫁給四品官員的兒子,這就是徹徹底底的下嫁,如今被承王『橫插一腳』,魏家可以說不嫌棄未過門的兒媳下水救承王,但未過門的兒媳現在要去承王府伺候承王,就算魏家再說不介意的話,那面子、里子也丟盡了!
而回到魏家的三口,全都鐵青著臉。
葛氏最先開罵,「我真沒想到夜時舒會那麼賤,居然跑去勾搭承王!」說完她怒目瞪向兒子,「淮兒,你給我老實交代,你到底怎麼把她得罪了?為何她要突然悔婚?」
「我……」
不等兒子開口,葛氏又怒瞪向一旁的駱麗嫻,「是不是你們的事被夜時舒發現了?我平日裡怎麼說的,你是記到狗肚子裡去了嗎?我說了,你若敢在夜時舒過門前讓她發現你和淮兒的事,我就弄死你,你是不是以為我在開玩笑不敢拿你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