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闕的沉默回答了魏姜的疑問。
魏姜笑出聲來,一副瞭然的模樣:「原來如此,我還疑惑皇上明明是屬意於江小姐的,為何突然對她不管不顧,反而對我百般上心,甚至還封我為郡主,原來是皇上得知了當初的真相,驚覺自己認錯了救命恩人,所以對我心中有愧?」
周闕趕緊說道:「是朕對不住你,朕也是被江萋萋矇騙了,倘若朕一早就知道你才是漣遺的救命恩人,朕一定會好好呵護你。」
他還覺得僥倖,眼裡帶著笑意:「好在現在還不晚,朕已經知道了一切,從現在開始,朕會滿足你的一切要求,朕會用這一生來彌補你,所以……」
「所以……你能不能原諒朕?」
不晚?真的不晚嗎?
魏姜有些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嘴角微微顫了一下,問:「敢問皇上,此時的你,還愛著江小姐嗎?」
「當然不!」周闕回答得十分堅定:「朕當初以為是她救了漣遺,所以才會對她動心,如今既然知道了真相,自然對她再無半點感情!」
不如說,他現在恨不得殺了江萋萋泄憤!
若非那個女人的矇騙,他也不會對魏姜做出那些事!
是江萋萋搶走了本該屬於魏姜的一切,他該愛的人是魏姜!
周闕握住面前之人的雙手,明明是個陰狠至極的人,此時卻滿目柔情,像是要讓人沉溺進他的深情中。
「魏姜,朕現在唯一所愛只有你,朕這一生都活在算計中,除了漣遺這個妹妹便不在乎其他人了,是你救了漣遺,也拯救了朕,只要你願意,朕隨時可以封你為妃,不……朕可以封你為皇后!讓你與朕共享江山!」
若此時寢殿內還有其他人,一定會驚得合不攏下巴。
誰也想不到,這位一生只為皇權而活的皇帝,竟然會說出共享江山這四個字。
無可置疑的是,周闕的愛的確很深。
可對魏姜而言,這簡直是個笑話。
她抽出了自己的手,笑容里滿是苦澀:「周闕,你愛的究竟是我,還是救命恩人這四個字?」
周闕怔住,不明白對方的意思。
魏姜道:「我曾經羨慕過江萋萋,羨慕她不光能得到楚景川的心,還能讓你這個皇帝為了她不惜一切,好像這個世上所有的人都愛著她,可是後來,你對她的態度突然就變了。」
「我以為是你終於看清了她的本性,可原來,只是因為她不是所謂的救命恩人,僅僅是身份的轉變,就能讓你對她的愛意全部轉移到我身上。」
「倘若有一天你發現我也不是你口中的救命恩人,你對我的好,是不是也會在頃刻間消失?你會像對待江萋萋那樣,憎恨我,厭惡我,想盡辦法羞辱我折磨我。」
愛一個人,難道不是愛對方的所有嗎?看到對方笑就會開心,看到對方哭就會難過,愛他所愛,恨他所恨,無關家世,無關身份,此生唯此一人。
可在周闕眼裡,誰擁有了救命恩人這個身份,便能得到他全心的愛。
太荒唐了。
更荒唐的是,周闕曾對她百般凌辱,甚至下旨將她扒光遊街,卻不是因為厭惡她憎恨她,而是為了討好另一個女人。
在對她做了這些事之後,又突然說愛她。
魏姜只覺得胃裡翻滾得厲害,那些埋藏在心底的恨意全部翻湧了出來。
周闕慌了神:「不是的!朕已經確定了你就是漣遺的救命恩人!這次朕不會認錯了,更不會傷害你,從此刻開始朕會全心全意地對你,現在一切都來得及!」
「來不及了!」魏姜怒吼了一聲,她攥住對方的領口,再也掩飾不住那濃厚的恨意。
「皇上曾對我做過什麼,皇上忘了,可我卻不敢忘!那年冬天,青鵲街上那場轟轟烈烈的遊街,成了我每夜的夢魘!現在你卻跟我說一切都來得及?」
此話一出,周闕的眼睛瞬間瞪大,滿臉的不敢置信。
「你……你……」
魏姜冷笑:「皇上可以重新開始,難道我就不能嗎?」
這一世周闕的行動軌跡和前世完全不同,她心中早有疑惑,只是太過荒唐,她不敢確信。
可今日聽到周闕說的話,她便確定了。
當年江萋萋替她獻藥的事除了她們二人,並無第三人知曉,而江萋萋不可能把此事泄露出去。
她不知道周闕是如何知道真相的,但她能肯定,這人一定和她一樣,都有著前世那五年的記憶。
「皇上說錯了,你我之間,早就已經晚了,你的愛對我而言廉價得一文不值,我和你,此生只會是敵人,今生今世,我絕不會原諒你。」
她憎恨這個人,不僅僅是因為他曾經所做過的一切,還有他作為一個皇帝的不堪。
無論她是不是周漣遺的救命恩人,她不都是大周的子民嗎?可這個皇帝卻為了討好一個女人將自己的子民當做玩物一般玩弄。
周闕或許有雄才偉略,但他絕對不配為一國之君。
魏姜收起了怒火,眸中只剩下平靜的冷漠。
「周闕,我們,至死方休。」
撂下這句話後,魏姜便轉身離開。
周闕這才回神,面色突然發了狠:「朕不許你走!」
之前他以為魏姜還是前世的魏姜,所以一直溫柔相待,想得到這個人的心。
如今既然已經知道了一切,他也明白魏姜永遠不會愛上他。
可那又如何?他是皇帝,是一國之主!只要是他想要的,無論用何手段都一定會得到!
既然得不到對方的心,那就得到對方的人!
「來人!將朝月郡主拿下!」
一聲令下,守在殿外的侍衛一擁而入,將魏姜和殷青陽死死圍住。
殷青陽頓時黑了臉,心中暗罵。
這個妖女!難怪要讓他跟著,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呢!這裡可是皇宮,若在此處大開殺戒,不是給陰山殿和少主惹麻煩嗎!
周闕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臉上不見之前的柔情,那副陰狠威嚴的樣子倒真有皇帝的架勢。
「明明只要你裝成從前的樣子,朕就會溫柔待你,為何一定要將窗戶紙捅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