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姜無語凝噎。
這人怎麼總把她往壞了想?
「娘娘多慮了,我並非嘲諷你,相反,我倒是挺喜歡娘娘的脾氣。」
說是喜歡,更多的是羨慕。
林蟬衣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從小就被當做掌上明珠般寵著,她知道自己背後有丞相府撐腰,自然天不怕地不怕。
能活得這般隨心所欲,著實讓人羨慕。
而她呢?爹不疼娘不愛,表面上是侯府出身,卻是個私生女,從記事起就學會了察言觀色,仰人鼻息地活著。
更得隨時隨地的管束自己,不能犯錯,因為一旦犯錯,她將面臨的就是無數的責罵與毆打。
魏姜神情淡然,好似在笑,可眼裡卻透著一絲落寞。
林蟬衣皺了皺眉頭,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兒。
「前幾日,你同本宮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她和魏姜應該是初見,對方卻好像對她很了解的樣子,還讓她不要為了一個男人將自己弄得滿目瘡痍,擺明是話裡有話。
魏姜瞥了眼林蟬衣,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娘娘是何時入宮封妃的?」
「兩年前,皇上剛登基便給了我柔妃的位分。」
林蟬衣不解,好端端怎麼問起這個了?
魏姜道:「聽聞柔妃娘娘是後宮最得寵的妃子,想來侍寢的機會應該不少,怎麼兩年過去了,你的肚子一點反應也沒有?」
聞言,林蟬衣黑了臉色:「跟你有什麼關係?你到底想說什麼?」
魏姜卻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周闕之所以能從諸多皇子中殺出重圍奪得帝位,其中少不了林相的支持,最初林相以為這位不受寵的皇子好拿捏,適合做傀儡。
可他沒想到,周闕從一開始就是在扮豬吃老虎,不僅越來越難以掌控,原本許諾給林蟬衣的皇后之位也變成了柔妃。
林相在前朝的勢力太大,周闕自然忌憚,更不可能讓對方的女兒懷上龍種。
前幾日她靠近林蟬衣時,便在對方的身上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氣,與脂粉香混合在一起,極難察覺,就連她也是後來查了醫書才找到了這香氣的記載。
藤蘿香,一種能損傷神經的花香,若長期吸入此香,會使身體虛弱,反應遲鈍,最後傷及大腦變成痴兒。
而它還有一個效果,便是使女子不孕。
如此刁鑽的東西都能被周闕找到,顯然他從一開始就是對林家存了殺心的。
魏姜淡淡地抿了口茶,道:「柔妃娘娘身負相府的期望,就應該明白,比起夫君的真心,權勢更為重要,若我是你,就不會為了個男人爭風吃醋將注意力都放在對付女人上,所以與其防備我,不如想想該如何讓自己的肚子有動靜。」
林蟬衣的表情越來越難看:「你說的這些本宮豈會不知?可這種事也不是本宮能掌控的,要說恩寵本宮也不缺,可不知為何就是懷不上,父親也曾為本宮尋來諸多神醫,都診不出原因,我能怎麼辦?」
最初她以為是周闕出了問題,可這兩年後宮接連有皇子公主出生,唯獨她沒動靜。
女子色衰而愛馳,她沒有孩子傍身,自然心慌,只能想方設法地對付周闕身邊的女人,避免自己的恩寵被搶走。
魏姜見引導得差不多了,揚唇笑道:「寧世居有位齊少爺,他認得一個叫鬼醫的人,娘娘或許可以讓她瞧瞧。」
「鬼醫?」林蟬衣不屑冷哼:「本宮倒是聽說過這個人,可她也只是最近才有了名氣,這種三流醫者能有多大的本領?」
魏姜失笑:「娘娘現在還有別的選擇嗎?」
林蟬衣咬了咬牙。
「罷了,三流醫者就三流醫者吧,死馬當活馬醫。」
她瞥了眼魏姜,狐疑地眯起眸子:「你與本宮素不相識,為何願意同本宮說這些?」
魏姜發出悅耳的笑聲:「自然是想討好娘娘,我一個弱女子孤立無援,總被人欺負,若是能有娘娘您這樣的人做靠山,以後在大周豈不是可以橫著走?」
她原是說笑的,誰知林蟬衣竟當了真,高傲地揚起下巴。
「算你聰明,知道本宮這棵大樹好乘涼,不過本宮這個靠山也不是誰都能擁有的,你若是足夠聽話,本宮倒是可以照拂一下你。」
聞言,魏姜笑得更明媚了。
心想這人還挺單純。
這時,不遠處的亭子裡傳來一聲尖叫,吸引了魏姜的目光。
「啊!我的衣裳!你怎麼回事啊,眼睛瞎了嗎!竟然把茶水倒在我身上,你知不知道我這身衣服很貴啊!這可是我等了足足三個月才制好的衣裳!特地在今天穿出來!就這麼被你給毀了!」
幾個少女圍坐在亭子裡,她們打扮不俗,明顯是官家小姐。
而旁邊縮著脖子的女子則十分樸素,她戴著面紗,被罵的狗血淋頭也不敢還嘴。
其他人見狀冷笑著附和起來。
「不過是讓你端了一下茶水,你也犯不著把水往人家身上潑吧?脾氣也太大了。」
「哎喲,人家可是將軍府的千金,自然是有些脾氣的,也是我們不配,不該讓人家端茶倒水。」
被弄髒衣服的女子大罵:「我呸!她一個庶女出身,算哪門子的將軍府千金?人家真正的千金正穿著嫁衣準備進宸王府呢!她算個什麼東西!」
面紗少女垂著頭,輕聲解釋:「對不起,那杯茶水太燙了,我實在拿不住,弄髒了你的衣服,我會賠的。」
「賠?」眾人笑出了聲,眼神惡狠狠的:「你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賠得起嗎?」
魏姜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不禁疑惑:「那個帶面紗的女子是何人?」
林蟬衣訝異:「你連她都不知道?」
「她很出名嗎?」
林蟬衣:「你不認識她,總該認識她的姐姐江萋萋吧。」
輪到魏姜訝異了:「她是江萋萋的妹妹?」
林蟬衣點了點頭:「原本她只是個庶女,但身為嫡女的江萋萋幼時失散,她便成了將軍府的獨女,從前也是受盡寵愛,可三年前江萋萋被尋回,林將軍自覺虧欠這個嫡女,便一心都鋪在了江萋萋身上,那個庶女自然也就失了寵。」
「你瞧見她的面紗了嗎?聽聞江萋萋回到將軍府後,這個庶女心存嫉妒,於是放火想將人家燒死,誰知江萋萋毫髮無傷,她卻被燒毀了臉,從此只能以面紗世人。」
自從她失寵後,從前那些與她交好的世家小姐們都看不上她了,不光疏遠了她,甚至還會嘲諷欺負她,漸漸的她便不再出門,而她的嫡姐江萋萋則成了大周人人誇讚的名門貴女。
魏姜聽完,若有所思。
這時,亭子裡的幾人又有了動靜。
「連區區一杯茶都端不住,你這爪子難道是擺設不成?」
「瞧瞧她這副弱風扶柳的樣子,定是身子太虛,雙手無力才端不住茶。」
「雙手無力?這不巧了嗎,我家丫鬟最近剛學了一套按摩手法,專治雙手無力,讓她來按按,保證藥到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