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待你不好,朕可以許你們和離。」
聽到這話,魏姜竟當場笑出聲來。
「皇上多慮了,我深愛王爺多年,對他情根深種,早已立誓非他不嫁,如今幸得您賜婚,終於圓了臣婦的夢想,臣婦不勝感激,無論王爺待臣婦如何,臣婦都會做好宸王妃的本分,不勞皇上擔憂。」
雖是在笑,可她的語氣卻帶著強烈的諷刺,眼睛裡更是不帶一絲笑意。
當初為了江萋萋,這人一句賜婚聖旨毀了她的一生,如今又想用一道聖旨讓她們和離?她的未來,她的一生,竟全在對方的一句話上。
她該作何反應?是不是該感激涕零?跪謝對方的皇恩浩蕩?
周闕一愣,當他看到對方那雙不帶笑意的眼睛時,心中莫名一陣抽痛。
「皇上日理萬機,臣婦不敢叨擾,若沒有旁的事,臣婦先行告退。」
說完,魏姜起身便想離開,這個鬼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多待,眼前的人更是一眼也不想多看。
「朕許你走了嗎?」
極具壓迫感的聲音從身後襲來,仿佛有千萬隻無形的手死死抓住她的四肢,讓她無法再前進一步。
這就是面對皇權時的無力。
魏姜不惱也不怒,只是回頭淡淡地望著面前的人,涼薄的眼眸幾乎快要支離破碎,讓人不敢觸碰。
「不知皇上還有什麼吩咐?」
越是疏離,周闕的心就越是抽痛,尤其是看到對方沒有起伏的眼神,他竟湧起了一股恐懼的情緒。
立刻放柔了聲音,像是討好般:「朕只是想讓你陪朕用午膳。」
只見周闕喚了一聲,守在殿外的宮人們立即將準備好的午膳呈了上來。
用膳?
魏姜不解,她是愈發看不透這人了。
後宮這麼多佳麗排著隊等著陪他用膳,再不濟還有他心尖尖上的江萋萋,何時輪到她陪著用膳了?
難道說,是在飯菜里下毒了?
「怎麼不吃?怕朕給你下毒?」
周闕好似看穿了魏姜的想法,親自將每一道菜都嘗了一口,然後緊盯著她示意動筷。
魏姜眉頭微蹙,只覺得荒唐,堂堂皇帝竟然給她試毒?
縱然不願,但現在的魏姜還沒有抗旨的能力,只得坐了回去。
宮裡的廚子都是頂尖的,可對她來說都是味同嚼蠟。
二人相坐無話,寂靜的氣氛怎麼看都有些詭異。
「你心情不好?」
「沒有。」
「那為何不見你笑?」
「臣婦不笑,是因為臣婦生性就不愛笑,與心情無關。」
冷漠的語氣讓周闕一時無言,看著對方面若冰霜的模樣,他終於問出了心中疑惑:「你從前……是這個性子?」
他從前雖與魏姜見面不多,但也看出了此時的魏姜與從前相差甚遠,記憶中的她應該更加燦爛才對。
聞言,魏姜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好笑地看著對面的人:「皇上對臣婦很熟悉嗎?」
她雖是侯府的二小姐,卻無法與其它貴女們相提並論,就連普通的宴席也沒去過幾次,更何況是進宮面聖?她與周闕本就只見過寥寥幾面,話也不曾說過幾句,更談不上熟悉。
聞言,周闕垂下眼帘。
是啊,他對這個人從來都不了解,曾經是如此,現在也是如此。
不知怎的,周闕忽的沒了用膳的心情,冷冷地起身:「朕還有政務要處理。」
魏姜淡淡道:「那臣婦先行告退。」
她以為自己終於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誰知周闕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朕沒有讓你走。」
周闕力道極大,好像要將她的骨頭捏碎,陰鷙的雙眸帶著強烈的壓迫感,根本不給人拒絕的權利。
魏姜隱隱感到不妙:「皇上這是何意?」
「宸王妃難得進宮,就在宮裡多待一段日子吧。」周闕命令道:「來人,伺候好宸王妃,在朕回來之前,不許她離開半步。」
話音一落,幾名宮人立即守在了大門處。魏姜看見這一幕徹底變了臉色。
周闕這架勢是想軟禁她?她好歹也是明面上的宸王妃,這人軟禁王公家眷,是失心瘋了嗎!
「臣婦出門前並未告知王爺,若長時間不回去,恐怕王爺會擔心。」
周闕聞言勾起一抹譏誚的笑,神色愈發涼薄起來:「宸王那邊朕自會派人通傳,至於你……」
忽然間,周闕看她的眼神變得炙熱,仿佛有著什麼東西在眼底熊熊燃燒著。
「聽話些,乖乖在這裡等朕回來。」
離開之時,周闕敏銳地察覺到魏姜眼底那一閃而過的驚懼之色,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心情好了不少,並開始期待看到對方的臉上出現更多表情。
「皇兄!原來你在這兒啊。」
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看到來人後,周闕的眼裡浮現出難得的柔光。
「漣遺,一早沒見你,跑去哪兒了?」
周漣遺親昵地挽住自家皇兄的手臂:「我聽說江萋萋昨夜突發舊疾,便去看她了,這不剛從將軍府回來。」
少女生得極好,十七八歲的模樣,一身黃艷艷的襖裙高貴又活潑,眉眼與周闕十分相似,卻沒有對方的深邃與複雜,反而清透得像乾淨的溪流,單純得晶瑩剔透,輕而易舉便能被人看穿。
提到江萋萋,周闕的眼神忽的冷了幾分。
周漣遺最了解自家皇兄,自然看出了異樣:「我還以為皇兄知道江萋萋發病後會擔心得立刻出宮去看她,可這都半天過去了,皇兄怎麼好像一點也不擔心?」
豈止是不擔心,她剛回宮便聽宮人說皇兄召了宸王妃進宮,還留了宸王妃用膳。
宸王妃是誰啊,鎮寧侯府的私生女,楚景川的新婚妻子,更是江萋萋的情敵。
而她家皇兄對江萋萋情根深種,沒扒了宸王妃的皮都算好的了,居然還留她用膳?
真是邪了門了。
周闕蹙著眉頭,眼裡生出厭煩之色,語氣更是冷得駭人:「她發病了自然會找大夫,朕又不會治病,擔心她作甚。」
周漣遺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皇兄,你中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