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珩拍哄著女子的手有瞬間的僵硬。
這時,帳外的曹忠又盡職盡責地提醒了一句:「皇上,貴妃娘娘那邊……」
曹忠面色微苦,帳內的動靜他雖沒見著但也能猜出個大概,他也不想做這得罪人的事,但皇上以前說過,承安宮的事不能怠慢。
「曹公公在外邊?」
顧攸寧的眼神更迷糊了。
「讓今日太醫院當值的御醫都去承安宮候著,為貴妃診治。」
「就說朕已經歇下了。」
蕭珩握了把顧攸寧的手,朝錦帳外道。
「是,奴才告退。」
曹忠抬頭驚訝地看了一眼羅帳,他雖知皇上對顧婕妤母子,的確有幾分真心回護,但沒想到竟能寵愛至此。
雖然他也知道貴妃娘娘深受皇寵的幾分真實原因,但就是知道,他才更加驚訝。
就算是在關雎宮,只要貴妃娘娘著人來請,皇上也一定會起身過去。
看來以後長春宮這位,他要再多上點心,平日也該多問那兩個小子幾句。
「貴妃娘娘病了?」
帳內,顧攸寧似是這時才稍微清醒一點,看著帝王問道。
「沒事,貴妃是宿疾,若是嚴重,外面早該鬧出動靜來了。」
不用更深露重地出門,就算是蕭珩,心裡也覺得舒坦,攬著人重新躺進柔軟的錦被裡,手上還時不時拍哄著懷裡的人。
懷裡的女子素來心大,也是難得被嚇成這副模樣,蕭珩哄著倒覺出些新奇。
顧攸寧挪動身子,更緊地靠進帝王懷裡。
她才不會故作大度,況且方才她本就是刻意留住帝王的。
不提承安宮內又碎了一地的名貴瓷器,合宮上下伺候的人忙成一團,顧攸寧這一覺睡得很安穩。
第二日一早,送走帝王。
顧攸寧看了眼宮女捧在手裡的衣裳,轉頭對著檀音吩咐道:「換一件顏色鮮嫩的,頭面用皇上昨日剛賞下的那套,再挽個靈蛇髻。」
「是,那套金鑲玉頭面很是精巧,主子戴著定是極有韻致。」
檀音高興地應了。
等妝容完畢,兩邊的宮女退下後,顧攸寧看了眼銅鏡中的人,滿意地點頭。
她今日請安,去得不早不晚,鳳儀宮正殿內,低位的妃嬪都已經到了。
一進殿,就迎來了眾人或嘆或嫉的目光。
顧攸寧的容貌本就出眾,五官屬明艷之流,今日一身煙紫色的宮裝倒是添了幾分柔美,而髻上的蝴蝶步搖又添了嬌俏。
明眸微轉,便是一身嫵媚風流。
再加上殿內的人都知道皇上昨夜歇在長春宮,看顧攸寧就更覺她容光煥發。
就算是在座的幾個出自世家的宮妃,素來眼高於頂,也不得不承認顧攸寧容姿出眾,難怪昨日連貴妃都沒請走皇上。
這些目光顧攸寧早有預料,所以她只是神色安然地在自己位子上落座。
但很快就有一道格外嫉恨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顧攸寧抬頭與之對視。
才人陸筱靈?
陸家也屬世家之流,更重要的是陸家在這時應該是鄭家的有力擁泵。
難不成昨日貴妃沒有從她宮裡請走人,陸才人為此不平?
不過顧攸寧很快將這心思壓了下去。
就算陸家攀附鄭家,陸家將女兒送進宮來也是為了爭寵,表面上依附貴妃也就算了,哪會真的同仇敵愾。
那眼神可恨不得吃了她。
「見過貴妃!」
兩人目光交鋒了一會兒,殿內眾人紛紛起身行禮。
「起吧。」
鄭貴妃著一身秋香色繡鸞鳥綴珠宮裝,眉黛唇紅,半分不見一夜難眠的憔悴。
行過顧攸寧身前時,鄭貴妃冷沉的目光停駐片刻。
顧攸寧只做不知,隨著眾人重新坐下。
「皇后娘娘到!」
眾人又是一番請安。
「皇上登基不久,各處宮人性子難免參差,但有些腌臢事,無論如何也不該鬧到皇上面前。」
「日後各宮姐妹還是要嚴加約束宮人。」
皇后今日竟是跳過了溫和寒暄,眉目嚴肅,話里也滿是鳳儀之威。
「嬪妾/臣妾等謹記皇后教誨。」
顧攸寧跟著眾人俯身,正好瞧見對面陸才人那張臉已經紅白交加。
看來在乾明宮,差點和帝王成好事的宮女是陸才人的人。
察覺到那道帶著恨意的視線又划過自己身上,顧攸寧都氣笑了。
這些世家之女倒喜遷怒旁人,自己的宮女做出勾引帝王的事,丟了臉,倒是將這怒意發泄到她身上來。
不對,難道昨日那宮女不是自作主張?
「皇后娘娘,不知嬪妾何處得罪了陸才人?」
這樣也好,貴妃她一時動不得,正好踩踩身邊走狗的顏面。
皇后不知是不是真的不知,面上卻是被顧攸寧這話弄得愣了一下。
「從嬪妾進殿開始,陸才人就一直瞪著嬪妾,可是嬪妾壞了陸才人什麼好事?」
顧攸寧一雙明眸光華流轉,更顯得對面眼裡惱恨未來得及收回的陸才人面色猙獰難看。
「誰讓你的宮女不小心撞破了人家宮女的好事,惹得皇上昨日動了大怒,那乾明宮前的血還沒幹呢,不然你以為皇后娘娘方才的訓誡之言是說給誰聽的。」
一聲冷嗤聲從後邊響起。
顧攸寧發現,不知是她整個當事人,殿內幾乎所有宮妃,都目露疑惑地往陳雨霏臉上看去。
這說明昨夜乾明宮裡發生的事,並沒有散開來,但陳雨霏,又是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