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澈握著方向盤，手有點出汗，面色如常地說：「……我願意為集體做貢獻，不行啊？」
說完，程澈自己都有點繃不住了，視線向車外瞥下。
章佳檸噗嗤笑了。
程澈沒好意思問笑什麼，此時的沉默震耳欲聾。
章佳檸心知肚明，就程澈的性子，他要是占理，不會少說半個字。
她非故意問他，「沒看出來你覺悟還挺高。」
「……」吃癟啊！此時他竟無法反駁。
程澈心裡憋屈，想表白不敢，怕把人嚇跑了。
之前的試探已經看出有躲他的苗頭，所以現在說話格外小心，可有時候，心裡急又使不上勁的感覺真折磨人。
程澈只能話裡有話地說：「你看不出來的事多了。」
「……」
想再擠兌他下，可看程澈耳根子都紅了，氣性還不小，想想到嘴邊的話就算了，好歹出車又出人的，讓著他點吧。
章佳檸又從袋子裡拿出一個柿子，用紙巾擦了擦，咬一口汁水酸甜，特別解渴。
她沒應，程澈瞅眼專心吃柿子的章佳檸，氣得說了句：「你個大饞丫頭，就自己吃啊？不給我個。」
章佳檸從袋子裡拿出一個柿子遞給程澈，「給。」
村路上就他一輛車，速度也沒多快，程澈咬口柿子汁水順著嘴邊流，他忙說：「快快快，紙巾給我，我穿得白半袖。」
章佳檸忙抽張紙巾，程澈歪著頭，眼看著汁水順著下巴就要滴在衣領上，章佳檸本能地伸過去擦掉。
原本鬱悶的心，這一擦，好了。
上高速後，程澈專心開車，章佳檸中午忙未沒休息，在車上沒多會兒功夫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烈日迎面，陽光晃得眉頭緊鎖，想躲又躲不開，只能用手遮在臉上。
程澈注意到，放下副駕的遮陽板，陽光被阻隔，她的眉心也舒展了。
為了讓章佳檸睡得舒服些，程澈開得格外穩，等快到地方，他小聲喊：
「章佳檸，到地方了，醒醒。」
最近村裡的事太多，回去還要幫忙看店送貨，章佳檸有些乏了。
喊了幾聲也沒叫醒，程澈伸手輕輕推她，「章佳檸，章佳檸。」
「唔……」章佳檸睜開眼，睡眼惺忪的問:「到了？」
「到了。」看她懵懵的樣子，怪好玩的，程澈又不是那個吃癟的他了，開始逗起人來，「快擦擦你那哈喇子吧。」
章佳檸慌亂地先捂住嘴，又聽到身旁人在笑，就知道又上當了。
又……
沒錯，高中那會兒，他也這麼騙過她。
「騙人有意思嗎？」
「騙別人沒有。」
「……」那就是騙她有唄？
章佳檸覺得程澈是真的欠兒，「你總愛騙人有意思嗎？」
程澈心情正愉悅著，挑揀她話里兩個字反問:「對呀，為什麼總愛。」
章佳檸想起高中時他得逞後的得意，「你就喜歡看我出洋相。」
程澈借著她的話卻在點破自己的心意，「喜歡。」
可此喜歡非彼喜歡。
他喜歡的是人，不是看她出洋相。
章佳檸哪知道他怎麼想的，氣得小臉通紅，不理他了。
廂貨駛入公司院內，在保安引導下向側門開去。
車停穩了，捐贈方李經理已經在門口等候，章佳檸連忙下車去跟李經理打招呼。
「不好意思，李經理，讓您久等了。」
李經理說：「我也剛下來，」又打量她，「看著還像大學生，怎麼樣？工作順利嗎？」
章佳檸：「挺順利的，但還是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好在同事人都不錯，有什麼事都教我。」
李經理點點頭，「你勤奮能幹又聰明，在哪裡工作都不會差。」
章佳檸感謝道：「李經理，真的很感謝您捐給我們村的這些書，我會在捐贈人上備註您和公司的名字。」
李經理擺手，笑道：「不算什麼事，別寫了。其實，我還得感謝你，要不這些書我都不知道放哪去，你幫我解決大問題了。」
公司搬遷，新場地沒多餘的倉庫放置。
兩人正寒暄著，程澈從車裡下來，走到章佳檸身後，他氣場不凡，引得李經理的注意。
章佳檸介紹，「程澈，這是李經理，我大學時在他的手下做兼職，是個特別有耐心，能力還強的前輩。」
程澈主動伸出手，「李經理您好，常聽她說起您，還念叨著您給她很多幫助。」
這張感情牌一打出去，瞬間拉進距離。既體現章佳檸不忘初心，又表明他們二人關係不錯。
李經理看向章佳檸，笑的意味深長，「你好。」
章佳檸怕李經理誤會，暗搓搓的解釋，「李經理，他叫程澈，我們村遠近聞名的海產品養殖戶，今天運這些書，幸虧有他義務出車幫忙，不然我可犯難了。你們倆都是我要感謝的人。」
聞言，李經理直誇獎程澈，「小伙子，你不光人帥，人品也好，像你這樣的年輕人，值得大家多學習。」
程澈滿臉得意的笑看向章佳檸，誇我帥，說我人品好。
章佳檸：「……」
瞅給他嘚瑟的！
既然對方誇讚他，程澈也要禮尚往來一番。
「您過獎了。李經理才是我該學習的榜樣，您捐贈給我們村那麼多圖書，這是為教育事業做貢獻，功在當代，利在千秋。」
李經理笑著搖頭，「不敢當，就是幾本書而已。」
程澈說：「那可不是幾本書，那是教育興國，村裡的孩子們捧起書的時候，心裡一定會感激捐給他們書的恩人。」
李經理都笑出眼角魚尾紋了，「我庫房裡還有兩台電腦，不過不是新機，但學校上課操作還是夠用的，不嫌棄的話，你們一起帶走吧。」
巧了不是！
章佳檸瞠目，她還真想過在圖書館裡配備電腦，但村里經費不足，提出這條時被村主任否決了。
程澈看向章佳檸，眼神在詢問她要不要？
章佳檸眼神堅定，要！
程澈握起李經理的手，感激道：「哪能嫌棄，可太謝謝你了，李經理。」
兩人滿載而歸，不光拉走了兩台電腦，李經理還贈送了兩台辦公用電腦桌，質量嘎嘎好。
章佳檸說：「幸虧開你的廂貨來了，要是村里那台捷達，都裝不下這些東西。」
程澈說：「現在念我的好了？」
章佳檸擰開礦泉水遞給程澈，電腦和電腦桌都是程澈從地庫搬的，累得一身汗，連白半袖都蹭髒了。
她誠心實意地說：「我當然記著你的好，也知道你辛苦，今天真的謝謝你了。」
程澈說：「又來，我不是說了，別總謝我。」
章佳檸不解，「不說謝謝我說什麼，你確實幫了我大忙。」
「自己想吧。」程澈想抽菸了，但礙於她在一直忍著，「前面服務區，你去衛生間嗎？」
從兩人出發到現在，程澈一根煙沒抽，章佳檸心裡有數。
「去。」
廂貨駛入服務區入口，在靠近衛生間的泊車位停下。
她下車奔著衛生間走，再回頭時就看到程澈也下車，點上一根煙。
他高高的個子立在廂貨的陰影里，吐出煙時，頭緩而慢的活動著，整個人鬆弛得散發一種迷人的慵懶感，章佳檸心跳漏了拍子。
「！」猛地意識到剛才的想法，章佳檸覺得自己真瘋了，她可不想被程澈一天氣八回，還是離他遠點吧。
小跑著進了衛生間。
等章佳檸洗把臉出來，就看到程澈身邊站著一個漂亮的女人，豐滿高挑，穿著時髦。
離得太遠，聽不清他們說什麼，只看到在程澈說完話後，女人笑得花枝爛顫。
她的笑在章佳檸看來有些刺眼，不知道為什麼，心煩。
程澈看到章佳檸出來，跟旁邊的女人示意，「我沒騙你，真跟我女朋友來的。你看，她出來了。」
女人順著程澈點的方向看去，就見到清純可人的章佳檸。
「還挺漂亮。」
程澈點點頭，拿下嘴裡咬的煙說:「那是，我也不差。」
女人笑睇他眼走開了，進了旁邊的白色越野車。
章佳檸走到程澈面前，他掐了煙。
「你們剛才聊什麼呢？」她問。
程澈說：「沒什麼，問路的。」
「問路？」章佳檸撇嘴，當她傻呢。
「不說拉倒。」
章佳檸關上車門，從倒車鏡看到那輛白色越野越過廂貨先一步駛離服務區。
聊什麼那麼高興，嘴都快咧到後腦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