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和瞪了堯子烈一眼,「叫魂兒也沒你這麼急的!不進去救人,杵這兒幹什麼!」
堯子烈雙頰緋紅,輕咳一聲,附耳說了句什麼。
宋請和咬著後槽牙,側臉線條崩得非常緊,「方嶺能有這東西的,除了裴世子,還能有誰。」
宋清和正要去找人,堯子烈拉住他,「將軍,謝小姐怎麼辦?那玩意兒會不會出人命啊。」
宋清和母胎單身二十多年,連女孩子的手都沒碰過,他怎麼知道!
堯子烈只當將軍當著他們的面不好意思,「人命要緊,這兒、也只有將軍能進去了。」
宋清和挑眉,這話聽著有點奇怪。
很快,他發現自己雙腿如灌了鉛,冷著臉吩咐,「叫嚴老過來。」
「是!」
宋清和手背青筋都凸起了,才鼓起勇氣推開了門。
然而下一秒,眸光驟凝,幾乎是飛一樣衝到謝晚意身邊,外頭的士兵瞧著這一幕,不由捂唇輕笑。
看把將軍急的。
他們不知道的是,宋清和看到謝晚意哆哆嗦嗦拿著一把匕首要割自己腕子,他一把奪過匕首,冰冷嚴厲的眸光乍然對上她氤氳著霧氣的雙眸,只覺心都被風淵河的水淹了,一時呼吸緩慢。
「你···」宋清和愣了一瞬才找回自己聲音,然而同時發現喉嚨發緊,「你幹什麼!」
匕首被他重重丟在案几上,對著謝晚意蠱惑人心的模樣,他竟發不出脾氣來,「軍醫稍後就來了,你、再忍忍。」
謝晚意難受得緊,冷風帶著將軍身上的味道灌進來,在媚藥作用下如同臣服雄獸的雌性,她的眼睛都粘在宋清和身上了。
聲音又軟又顫,「將軍誤會了。我、我···」
這聲音太羞恥了,可她無法控制自己。
宋清和移目,臉上帶著些煩躁,「是本將軍的人疏忽,該死的也是他們。不是你。」
「你放心,無論什麼辦法,本將軍會幫你解了體內的、藥。」
謝晚意雙手攥拳,咬著牙,「不是。我是想在軍醫來之前放點血,降低身體溫度能、能延緩一些藥、藥性。」
宋清和眉頭越皺越緊,怎麼聽起來她還挺有經驗的?
「不必放血。」他推開門,沖外頭守著的侍衛,「都轉過去!」
門一開,寒風侵襲而來,謝晚意確實舒服了一些,「多、多謝。」
宋清和背對著她站在門口,「行了,別說話了。」
嚴老被堯子烈拖著跑了一路,幸好是到了,再多片刻,他得死在路上。
「謝小姐中的媚藥不算嚴重,應當是之前有一小部分入了血液,今日又被勾動起來。」嚴老會一點針灸,以針引體內氣血走別處,避免了最尷尬的事。
入了血液?她想到那次被李氏抓破腕子,傷口還發癢。
真是處心積慮。
謝晚意猶自心驚,「多謝。」
嚴老鼻子尖,一靠近就聞到她身上避毒粉的氣味,「是小姐身上這個香囊散了一部分藥性。」
「媚藥嚴格來講不屬於毒藥,但下毒之人還用了軟筋散之類的東西,倒是陰錯陽差,讓避毒粉發揮了功效。」
嚴老又道,「小姐胎象不算穩,起碼要過三個月才算穩當,這會兒千萬不能行房。要不是有避毒粉,還真是麻煩。」
謝晚意思緒一點點清明,臉頰上不正常的紅暈也在消退,想到謝瑤環打著要把自己毀容丟給胡光糟蹋的打算,心下一片冰涼。
本以為她毀了容會老實點,果然真如唐公子所言,謝瑤環那種人就是天生的壞種,只要不死,她永遠不知道什麼叫安分。
那個把她拖走的男人又是誰?
約莫半個時辰後,謝晚意嘔了口黑紅色的血,通體舒暢。
「到底傷了元氣,半月內不要出門,不要受寒,否則母體氣血不足,胎兒也會受影響。」
嚴老準備開方子,忽然道,「罷了,我回去抓好藥煎了,你讓丫頭來取。」
謝晚意感激不盡。
嚴老笑容卻怪怪的,「謝小姐不必見外。」
藥效一退,她便冷得牙關打顫,好在簪雪和常嬤嬤過來了,兩人將她團團抱住,噙著眼淚上下打量,確定她沒事才鬆了口氣。
常嬤嬤淚珠子一落,再也控制不住,「都怪雁王!他是瞎了眼盲了心才相信那個狐狸精,狠心讓您流放到這種地方受苦。」
「您哪裡對不住他,由著那狐狸精害您,我詛咒他一輩子不得所愛!」
謝晚意早在剛來方嶺的半個月裡,罵也罵過,怨也怨過,恨也恨過了。
這會兒再聽雁王兩個字,心裡深處仍然有尖銳的刺痛感,「嬤嬤別哭。怨人只會讓自己更難過,要怪也是怪我從前沒腦子。」
「就當、我從來沒遇見過他。」
她說得雲淡風輕,宋清和在外頭聽得真切。
不是說雁王妃嫉妒那醫女,下毒害人,怎麼這會兒聽起來是雁王妃被害了?
「將軍,那群婦孺一進來就摁著胡光拳打腳踢,拉都拉不開。」堯子烈一點不好奇將軍親自守在門外,跑過來指了指斜對面,也被那群女人的瘋勁兒嚇到。
宋清和冷道,「打累了自然會停下。一群女人能有多少力。」
堯子烈一想將軍說得對。
「那胡光怎麼處置?」
宋清和眯眼,「帶回去先掃一個月茅廁,晚上讓他們睡馬廄,給馬兒暖草。」
「記得戴上腳鐐,那傢伙狡猾。」
堯子烈聽著也痛快,「是!」
吩咐完這一切,宋清和站在門前,清了清嗓,聽到裡頭的哭聲漸弱,「你自己回去還是、騎本將軍的馬?」
謝晚意當然選擇自己走回去。
宋清和也沒客氣,先她一步離開,只留下堯子烈帶著人,等胡光挨完打再押回去。
他們都忽略了芸香等人的力氣和恨意,這段時間每日都能填飽肚子,力氣自然比從前大,加上這些年被胡光欺辱,並且連帶她們離開地獄的謝晚意都險些害了,新仇舊恨一起算,胡光都以為自己要死了。
還是謝晚意出面才勸阻了芸香她們。
「呸!便宜他了!」芸香啐了一口,又踹了最後一腳,見胡光跟個蝦米似的縮在地上不敢動彈,還覺不夠過癮。
簪雪拉著她勸,「殺了他才是便宜了,讓將軍折磨他去。」
芸香這才罷休。
她們圍上來七嘴八舌關心謝晚意,替她裹衣裳的,塞給她熱土豆暖手的,還有小安奶奶用碎布縫了帽子給她戴上來的···
謝晚意長這麼大,除了常嬤嬤她們幾個,再沒人這般關心她。
仔細說起來,雁王府的下人也好,但隔著主僕關係,總歸不能算親近。
這些人不一樣,她們湧上來給謝晚意擋風,見她臉色蒼白,腳步虛浮,還有人提議,「小姐,我力氣大,我背你吧!」
而此時,宋清和先回了軍營,嚴老不知打哪兒瞧見的,追過來道,「將軍怎麼先回來了?」
「謝小姐回去了?」
宋清和疑惑,「應該還沒走回去,多半在路上,怎麼了。」
嚴老一拍大腿,一臉責備,「怎麼能讓她走回去呢!她才吐了血,身子弱得很,見了風要起熱的。」
「將軍真是、不知道心疼人!」
嚴老說完就往外跑,留下一臉懵逼的宋清和,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這跟他有什麼關係?還、心疼人?
等等,她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