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月他們剛吃完飯,鐵六營就來人了。
來的是營政委齊峰,營長吳赫還有營里其他的一些主要負責人。
一下子來了七八口人,看得出整個鐵六營能夠說得上話的人都來了。
何斯亦帶著家人還有梁教授一起迎接了他們。
男人們開始說話,拾月聽了一會兒覺得沒什麼意思就悄悄從屋裡退了出來。
梁月明則去伺候傅雲芳了。
她從嫁到何家就和傅雲芳在一起過日子。
雖然後來小兩口搬到了小洋樓去住,可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回家陪兩位老人一起吃飯。
她生嘉嘉的時候,婆婆對她也很照顧。
幾個月沒見,婆婆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梁月明雖然沒說什麼,可看著就知道她難受得很。
這一路上她對婆婆都非常體貼,即便是住下來了,她也一直跟著伺候。
是那種非常真心實意的。
拾月雖然也和傅雲芳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時間了,但坦白說感情真比不了傅雲芳。
原本就認識的時候短,偏偏從她認識起,婆婆就已經糊裡糊塗了,想要建立感情還挺不容易。
所以,這種時候拾月通常是不往跟前湊的。
她剛出門,就聽到嘉嘉在和什麼人說話。
她往那邊一瞧,就看到在院門的位置站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正在和嘉嘉聊天。
那女人相貌清秀,容長臉,齊耳短髮。
穿著一件白色的短袖襯衣,一條改過的藍色軍褲,看上去又精神又幹練。
看到她出來,嘉嘉立刻叫道:「小嬸兒,小嬸兒,崔阿姨來了!今天的早飯就是崔阿姨送來的!」
看到拾月出來,那女人沖她笑了下,然後主動打起了招呼。
她說:「你是拾月吧,我是崔雲,營政委齊峰的媳婦兒。」
說著她舉了舉手裡拎著的籃子:「這不是你們剛到嘛,我也不知道你們吃不吃得慣食堂里的飯菜,就想著先送點蔬菜過來,萬一你們想自己做一口呢?」
拾月這才發現人家不是空著手來的,手裡還拎著菜籃子呢。
那籃子裡放了好些菜蔬。
有青菜,茄子,辣椒,還有這個時候內地很少見的黃瓜和番茄。
她趕緊迎過去,很不好意思地說:「嫂子,怎麼能麻煩你送這麼多東西過來?」
看她客氣,崔雲笑意更深了。
「不麻煩,這有什麼麻煩的?都是點家裡種的東西。」
她說著朝這空蕩蕩的院子看了看,說:「也不知道你們能住多久?要是能住得久的話,這院裡種點菜也方便得很。
主要是,拾月你不知道,這邊的菜長得很快了!」
這崔雲實在是健談。
就這麼幾句話的功夫,就已經過來挽住了拾月的手臂,搞得跟好姐妹似的。
不過沒說幾句拾月就明白了,原來這鐵六營位置偏僻,而且只是個營級編制。
要知道這年頭只有營職以上的幹部家屬才可以隨軍,而整個鐵六營符合條件的就沒幾個!
這就造成了目前整個營區隨軍過來的家屬就只有崔雲一個。
丈夫上班後,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她總不能天天找小戰士們聊天吧?
所以,對於拾月他們一群人來暫住,整個鐵六營簡直沒有誰比崔雲更高興的了!
她覺得簡直就像是要過年!
崔雲是從京城來的,她之前在京城也有工作,是正經紡織廠的女工。
如果不是不想長期與丈夫兩地分居,加上孩子也不能長期不見父親,她都不稀罕來這裡!
在紡織廠那種環境,造就了崔雲外放的性格,特別是見到了同齡的女同志,那更是親近得不行。
沒一會兒就和拾月熟悉得像是認識了十幾年,一起長大的閨蜜了。
崔雲對拾月說,他們家就住在前面那排房子裡,和拾月與何立軒那套房子是面對面。
從她家臥室窗戶就能看見拾月他們的小院兒。
她還說她家有兩個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兒。
男孩今年六歲,女孩四歲,都是正淘的時候。
那兩個小傢伙閒著沒事,今天非跟著炊事班的人進城買菜了。
等他們回來肯定還要鬧著過來玩,到時候嘉嘉就有玩伴兒了……
反正,崔雲就像是有一肚子的話要說。
拾月都沒怎麼張嘴,她自己就說得滔滔不絕。
根本不用開口問,拾月就快要把她家祖宗八輩的事兒都弄明白了。
好在,屋裡的幾個人很快就出來了。
再不出來,拾月覺得她能連齊峰家幾代人生了幾個孩子都弄清楚。
齊峰一出來就看到自己媳婦兒拉著人家小媳婦兒嘰咕個沒完,不由面上一囧。
他立刻說:「崔雲,別說了,準備走了!別在這兒耽誤人家休息。」
然後才轉頭與送出來的眾人告辭。
而就這麼點時間,崔雲就已經和拾月約好了明天早上帶著她一起去鎮子上趕集。
這一群人離開,全家人又回到屋裡重新坐下。
拾月剛剛搬了個小板凳,梁月明就擠到了她身邊。
悄悄地笑道:「那個崔雲是不是也拉著你說話了?哎呦你不知道,她早上一來就拉著我扯東扯西,說個沒完,我腦子都要被她給說炸了!」
想想剛才的情形,拾月也忍不住地笑。
她說:「我覺得崔嫂子還挺好的,為人很熱情。」
梁月明笑:「是,我也覺得這樣挺好的。有一個這樣的人來說說話,我現在覺得這個地方都親近了好些。」
齊政委和吳營長他們這次來顯然不是只是來看望看望,他們是帶著任務來的。
說了幾句話後,何斯亦就把二兒子,三兒子還有梁教授一起帶進了另外一間空的屋子。
那屋子被何校長臨時改成了書房。
那幾個學理科的人都去忙他們的事情了,何立平這個家裡唯一一個文科生也沒閒著。
他直接去了營里。
然後沒多久他就帶著一個小戰士一起回來了。
他們兩人回來的時候,每個人手裡都抱了厚厚一摞資料。
那資料顯然是早就準備好了的。
全都裝在大牛皮紙信封里,拾月看到好幾份上面還貼著密封條,蓋著騎縫章。
她知道這就涉及到秘密了,連忙拉著梁月明迴避。
男人們做的事情她不懂,拾月覺得,此時她還是先把後勤工作做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