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東西都送到娘家之後,拾月沒讓眾人多留,道謝後挨個把人送出去。
偌大的院子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時家當初來得晚,搬來的時候村里已經沒有什麼宅基地了。
於是大隊就在靠近後山的位置給他家單獨劃了一塊。
這塊地面積很大,但位置也很偏遠,距離最近的鄰居家都相隔好幾百米。
到了晚上,周圍可謂是黑壓壓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除了偶爾遠處的山裡會傳來一兩聲野獸的嚎叫,連點人聲都沒有。
但好在當初拾老頭修建房子的時候是下了功夫的。
雖然房子也是土胚房,但從地基處一直到半人高的地方用的全是從山裡找來的大青石,房梁用的也是好材料。
所以房子建得很結實。
這也是為什麼雖然一年多沒有人住,房子都還好好的,拾月能直接要求搬回來的原因。
不僅如此,當年拾老頭還沿著院子建了一圈高高的圍牆。
這是隊裡其他人家都沒有的。
這圍牆不僅能夠阻擋外人的視線,還能防止山里萬一有個什么小獸之類的跑出來,鑽進屋裡禍害人。
當然,也能給人很大的安全感。
所以即便家裡只有一個人,拾月也不害怕。
回到這裡,她只覺得一顆心都安定了下來。
拾月看了一眼天色,發現日頭已經開始偏西,於是不再耽誤,抓緊時間開始收拾。
「拾月,拾月!」
就在這時,院子外面傳來了孫小紅的叫聲。
拾月回頭,然後就看到剛陪著她忙完的孫家姐弟又一起站在院門口。
倆個人一人擔著一擔水,一人抱著一捆柴。
看到拾月孫小紅立刻說:「你趕緊過來接一下,累死我了!」
「我都說了不用不用你們還又跑一趟。水我自己會擔,柴我也能砍。」
拾月快步上前接過孫小紅手裡的木柴,小聲嗔怪道。
「跟我你還客氣個啥?」孫小紅翻了個白眼。
「你也不看看幾點了,等你忙活完再去砍柴天都黑透了!不燒燒炕,今天晚上你咋睡啊?凍也凍死你!」
孫小紅說著話與拾月一起走進了院子。
看著那怎麼看怎麼荒僻的院子,她沒忍住又一次的提議:「你還是跟我回家住兩天吧,咱倆住一個屋,不妨礙誰。這屋子你白天過來收拾,好好的烘烘,不然這又陰又冷的別再病了。」
「這不是有你送來的柴嘛,我現在就燒炕。」拾月笑眯眯地說道。
孫小紅知道自己又被拒絕了。
於是也懶得再勸。
她不再搭理拾月,而是招呼弟弟孫三平把水倒進水缸里,然後讓他出去等。
自己則從懷裡摸出了個雜糧麵餅子塞到了拾月的手裡。
塞完之後孫小紅轉身就走。
拾月一把拉住了她。
「我不要!」她快速把餅子重新塞給孫小紅,「柴火就算了,餅子我不能收,我吃了你今天就得餓肚子。」
「誰說我會餓肚子?這是我娘讓我送來的,不是我自己的。」
孫小紅說著用力將餅子塞回拾月手裡,然後轉身就跑,任她再喊也喊不住。
望著姐弟倆遠去的背影,拾月的鼻頭一陣發酸。
現在是一九六四年底,饑荒剛剛過去沒多久。
雖然今年隊裡的收成不錯,也僅僅限於配著野菜吃不至於餓死人,真要說餘糧,那是誰家都沒有。
這樣一塊巴掌大的雜糧餅子,就算是隊長家,也是要從一家人嘴裡使勁兒摳才能摳出來。
拾月將這份恩情默默記在了心裡,然後拿著餅子回了灶屋,點燃了火。
她將已經有點涼的餅子放在火上烤了烤,就迫不及待地塞到了嘴裡——
這是她今天一整天下來吃到的第一口食物。
雜糧餅子裡摻和著曬乾的野菜還有磨細了的糠,吃到嘴裡有點喇嗓子,可拾月一點都不在意。
她如同品嘗什麼珍饈般小口咀嚼著,然後慢慢地往下咽。
連掉在手心裡的一點渣也捨不得浪費,用舌尖重新舔進嘴裡。
可即便這樣,一塊餅子也很快就吃完了。
而拾月的胃裡依然空落落,還是餓得很。
要是再有一塊就好了。
拾月忍不住砸了砸嘴,在心裡默默說道。
【叮咚!您所收到的霸王餐大禮包是否開啟?】
【叮咚!您所收到的霸王餐大禮包是否要立刻開啟?】
【叮咚!……】
就在拾月還在咂摸雜糧餅子的味道時,腦子裡再次有個聲音驟然炸響。
那聲音清脆又響亮,直把拾月嚇得差點從板凳上跌坐到地上!
她這才想起自己下午差點撞鬼的事情,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她連忙四下里張望了一番。
可屋子裡安靜得很,除了她的呼吸就只剩下柴火燃燒時所發出的噼啪聲。
【叮咚!】
就在那個聲音又一次響起時,拾月終於受不了了,她嚇得大喊一聲:「開!」
然後快速閉上了眼睛。
拾月想起了之前那個信封。
她怕她不答應,再出現點什麼東西在她的眼前不停地晃。
現在天可快黑了,家裡就只有她一個人。
真惹了那山精野鬼的不快,就是把她給拖走也沒人會知道。(沒錯,拾月就是覺得自己撞的是那山裡的精怪)
所以,還是順著它的性子來吧。
沒準兒會留自己一條活路。
想到這兒,拾月更用力的閉緊了眼睛,決定眼不見為淨。
她渾身緊繃,雙拳緊握地坐在小板凳上,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可眉宇間卻現出了隱隱地絕望。
而就在拾月閉上眼睛的那一瞬,她忽然發現自己換了位置。
此刻的她已經不在自家的灶屋裡了,而是出現在了一個空蕩蕩的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