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瑤玥睡飽後,收拾細軟和僅剩的銀錢,就帶著青禾,和十名巡府衛,駕車去了皇郊。
此時已經到了郊外的山路,道路兩邊的山坡,都是鬱鬱蔥蔥的自然之景。
青禾寬慰:「王妃您氣色還沒完全恢復,應該再休息兩日的。您看咱們馬上就要到錢神醫那兒了,但您不通醫理,也幫不上忙啊。」
「我本就不是去幫忙。」溫瑤玥吃著車上的點心。
「那您為何一大早,就著急來這啊?」
溫瑤玥漫不經心:「因為我打了王爺呀。」
「啊?您是為了躲王爺,那您當時還往死里揍王爺。」
溫瑤玥放下糕點,餘氣難消:「那是他該揍啊。」
但轉眼又淡然回歸現實:「他是王爺,是王府里的老大,等他醒了,連我都無法反抗他的懲罰,當然是出門最穩妥。」
突然,馬車在轉彎時,被路邊山坡上,滾落的重物,砸成側翻,車輪子掉落。
溫瑤玥額頭磕在車廂上,起了一個雞蛋大的包。
青禾坐在馬車門邊,直接被甩出去,暈死了。
「別殺我,自己人。」
溫瑤玥正在巡府衛的幫助下,爬出車廂,就聽見了熟悉的老人聲音:「錢神醫?」
「是我,是我,就是我。」
溫瑤玥忍痛站穩,看見錢神醫滿身滿頭都是樹葉渣滓,狼狽不堪地坐在地上,旁邊是昏迷的韻兒,更全是泥巴印記:「怎麼回事?」
巡府衛見突然從山側跳出來,砸翻他們馬車的老人,和王妃認識,就立馬收了架在老人脖子上的劍。
錢神醫鯉魚打挺起身:「快讓你的人,帶著韻兒跑。」
話音一落,從山坡密林里,竄出四十多名悍匪。
錢神醫最先開跑,還不忘交代:「你們一定要保護好韻兒,我在下一個點等你們。」
溫瑤玥望著錢神醫撒丫子跑的背影,瞪圓了眼睛:「你的醫者仁心呢?」
奈何錢神醫只顧自己逃命,眨眼消失在山路的拐角處。
溫瑤玥趕緊讓巡府衛,分別背起青禾和韻兒,往山路的另一側山坡叢林裡躲。
悍匪的速度顯然比她們要快,眼看就要追上了。
溫瑤玥讓八名巡府衛善後,交代他們對待悍匪,能談錢,就不要拼命,談妥後,錢款她想辦法出。
為防止談不妥,而成為交戰的拖累,溫瑤玥和兩名巡府衛,帶著青禾和韻兒,繼續前行躲藏。
然而,不到半盞茶功夫,悍匪殺了那八名巡府衛,將她們圍住。
溫瑤玥想著上一世和禹王籌糧時,什麼匪沒見過,官話套話都那幾樣:「水路海星,陸路砍一刀,山路藏大寶,鏢局程來霸,無論你們走哪一路?我都出價買命。」
悍匪面面相覷。
見對方聽不懂匪類暗語,溫瑤玥立馬明白過來,這群人根本不是悍匪。
果然,假悍匪直接開砍,不談價錢。
眼見逃無可逃,正心駭,一道厲箭,破空而來,射中了一名,正朝溫瑤玥揮刀的假悍匪。
接著,持弓箭的少年,腳如輕燕而來,如蜻蜓點水般落在溫瑤玥身側。
少年五管周正,有著健康的麥色,一身勁裝,凸顯出緊實有力的肌肉線條。
他一把攔腰勒住溫瑤玥,就縱身後退飛起,將溫瑤玥帶離包圍圈。
溫瑤玥大急:「哎哎哎,還有人沒救完啊。」
少年刻板答道:「我只負責您的安全。」
溫瑤玥的不配合,讓少年無法繼續騰空,只有落地。
溫瑤玥見兩名巡府衛,顯然應對不了假悍匪,韻兒和青禾隨時會被砍殺。
她毫無辦法,但立馬明白過來,眼前的少年她雖然不認識,但:「你負責我的安全,就一定認識我,我以王妃和丞相之女,跪求你,救救他們。」
少年雙手拖住溫瑤玥胳膊,阻止她跪:「那不是悍匪,是殺手,我一人應付四十多人,沒有把握。」
溫瑤玥用力要掙開他的手,企圖跪下去:「我肯定會報答你的恩情。」
少年直接將溫瑤玥攔腰樓起,讓她立直:「我不要你跪,也不需要你報答,即使你不是王妃和丞相之女,我也願意為你的執意拼命。」
說完,少年搭弓拉箭,三箭齊發,射中了最靠近巡府衛的三名殺手。
接著又是二十多箭,箭射完了。他抽出腰間配劍,轉身絲滑飛入包圍圈,局勢慢慢開始扭轉,但少年身上出現了一道道刀傷。
溫瑤玥不自覺擰緊衣角,警告自己不能靠近,以防止自己成為少年和巡府衛的累贅。
她凝視少年的一舉一動,覺得少年有些熟悉,可榨乾腦汁,也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他,她搜刮所有記憶,最後肯定,她和少年,應該是不認識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少年已經成功打開包圍圈。他竟以一己之力,將剩下的全部殺手,逼退在一方:「你們先離開。」
溫瑤玥這才快步上前,和兩名負傷的巡府衛,帶著青禾與韻兒,繼續逃進密林里。
溫瑤玥回頭見叢叢枝葉,快將少年遮擋完全時,她找了一個就近的位置,扒開枝葉,不放心地回看了一眼少年。
少年已經單膝撐地,一手捂著胸口,一手還在賣力揮舞著長劍。
溫瑤玥頓時腳步如被灌注千斤石頭,再也挪動不了。
她的良心,讓她無法繼續心安理得地逃,可她的能力,也不允許她上前,因為她不會武。
溫瑤玥強迫自己冷靜,她轉頭看還在等她指令的兩位巡府衛,深知少年一死,她們立馬會被殺手追上。
溫瑤玥凝重地對兩名巡府衛說:「你們叫什麼?」
「李成」
「李越」
溫瑤玥不忍:「我記住你們了,大家一起逃,肯定逃不了。既然這樣,你們兩位,往那邊跑,製造出動靜,引走殺手。你們的家人,我一定會負責到底。」
兩人毫不猶豫地磕頭謝恩,但:「我們都是王爺遊歷時,收養的孤兒,沒有家人。」
說完,朝溫瑤玥指的方向,快速而去。
溫瑤玥心裡不是滋味,她轉頭再次看向少年,少年竟然顫顫巍巍地站立著,但已是強弩之末,連劍也提不起來了,渾身被砍得破爛,深色的衣服下擺,正涓涓淌血,染紅了地面。
林子裡,此時又冒出一批人,她看清了領頭的人,是溫山庭,她爹培養的武夫。
溫瑤玥立馬腳步生風地奔了出來,邊跑邊說:「我在這兒,山庭,快保護那名拿長劍的少年,是他救了我。」
溫山庭照做,但很快發現對方不是普通的悍匪,他們有些招架不住,有幾名武夫甚至已經重傷。
溫瑤玥躬身,剛要將少年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就被溫山庭拉住:「二小姐,我們打不過,趕緊跑。」
「那也要帶著他跑,」溫瑤玥拉著少年的胳膊不放手。
少年卻甩開了溫瑤玥:「小姐,你走,我死不足惜。」
溫瑤玥堅決不肯。
溫山庭二話不說,立馬背起少年開跑。他在相府長大,最了解二小姐的倔強,二小姐說救,就一定要救,從來不說放棄。
所以他就乾脆些,還能節省逃亡的時間。
身後的殺手緊追不捨,他們沒跑多遠,就再被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