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看了一眼女兒,起身道:「將這逆子帶回去!教不好孩子,後宅處理不乾淨,就將和離書送來,我的女兒也不是非你不可。」
閆衡幽幽地看了眼謝雲舟,心裡恨得咬牙切齒。
緊握著拳頭,沉聲道:「岳母,和離我決不會答應,雲若既嫁了我,便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這話不僅是說她聽得,更是說給謝雲舟聽得。
周雲若看著謝雲舟赤紅的眼,眉間沉了沉,轉向閆衡道:「你拿捏不了我。」
閆衡頓時走向她,卻被謝雲舟攔住
兩人怒視著對方,衝突好似一觸即發。
他咬著牙對周雲若道:「這便是你執意和離的原因?」
對上她的冷眸,又冷嗤一聲道:「痴人做夢。」
陳氏見此,心下一慌,連忙下了逐客令。
閆衡壓著眉,回身恭敬地給她行禮:「小婿這就回去處理家事,過兩日再來接她。」
說罷,抱起孩子離開。
陳氏望著風中蕭瑟的一大一小背影,眉眼沉了沉,對謝雲舟道:「謝大人也請回。」
謝雲舟卻看向周雲若,輕聲道:「別把他的話放在心裡,只要你拿定了主意,我幫你。」
她斂著眉,低聲道:「我自己的事,自己能處理。」
謝雲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默然垂下頭,一言未發,朝陳氏行禮,轉身離開。
此刻,廳內只剩母女二人,陳氏靜靜地看了女兒半晌,上前幾步道:「他若真能將後宅處理乾淨,誠心悔過,你便同他回去過日子。」
她倏地抬起眉眼,雙膝朝母親一跪,神色堅定道:「母親~我心意已決,再無迴轉的餘地。」
陳氏急道:「今日這場面,還不夠亂嗎?你讓閆衡怎麼想?他定以為你是為了謝雲舟才執意和離。」
「他怎麼想是他的事,我是你生的,我是什麼人你還不了解,我和離與謝雲舟無一絲關係。」
陳氏沉聲道:「即便如此,我也不同意,誰家過日子還沒有個磕磕絆絆,成了婚焉能再向往時一般任性?」
「母親,我不是任性,無論您同意是否,我都要離開閆家。」
她拂袖道:「周家兩輩人也沒有一個和離的姑娘,不說你三妹議婚在即,只說他今日的態度,那是萬分不肯和離的,到時你怎麼自處,又能拿他如何?」
周雲若面若寒霜,她咬緊唇,雙眼透出堅定,語氣不屈道:「那我就去官府告他。」
「啪~」
怒極之下,陳氏打了她一巴掌。
她又氣又急:「你是想氣死我不成,女子狀告丈夫,無論和離成否,皆要受兩年牢獄之刑,真到那時你還有何顏面立足人前。」
看著女兒臉上的指印,她又心痛地捂住胸口,不覺落了淚:「當初我不答應,你誓死要嫁,這會兒又死活要離,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和離可不是你想的那般簡單啊~」
周雲若眼中隱著淚意,這是母親第二次掌摑她,第一次是她執意要嫁他,如今,這滿心的酸澀苦楚她說不出,卻也不怪母親。
自己親手種的惡果,只能自己嘗,犯了錯,就要承擔後果。
她不怕受兩年牢獄之刑,唯怕重蹈覆轍。
此刻她看著母親,紅著眼道:「母親~是女兒不孝,可繼續與他過下去,我會生不如死。」
說罷,不忍再看母親傷心難過的模樣,起身走了出去。
冷風拂過滿是淚水的面頰,她咽下喉中的哽咽,石霞跟在她的身後,看著她瘦削而有力的肩,透出一股堅韌不拔。
目光也隨之堅定,不過是兩年牢獄之刑,沒什麼大不了的,她替她去坐。
剛進紫雲院,就見謝雲舟立在前方,她停下腳步,眉頭微蹙。
他走上前,盯著她微紅的側臉,眼底閃過心疼之色:「雲若~」
她後退一步,側過身,低聲道:「都不小了,該注意身份,以後別來我的院子。」
謝雲舟凝視著她,眉頭緊鎖,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極力克制內心的情感波動。
涼風拂動她耳垂下的珍珠,她的側臉宛如一幅美麗的畫卷,柔和得讓人無法移開目光。
雙眸微顫,眼底泛起絲絲灼意,他盯著她道:「這滿府的人哪個不知謝府的三爺,自幼便喜歡追著你跑。」
「今時今刻,也依舊不改。」
此話一出,滿院的下人皆垂下頭,不敢去看他們。
她心頭一緊,大聲喝止他:「謝雲舟,你閉嘴。」
石霞見此,忙將下人們喚走。
此刻,院中只剩她二人,他步步緊逼,紅著眼道:「你大婚時,我去了。」
聞言,她眼中透出震驚。
他眼底赤紅一片,痛苦道:「憑什麼我愛了那麼久的姑娘要讓給他,我想把你搶回來……」
眉眼一落,又滿是痛色:「可我望見你對他笑,眼裡都是光,我便……逼著自己放手,哪怕我兩手空空,年華虛度,再痛,我都放手,只要你幸福。」
周雲若胸口好似被撞擊,不覺間眼底浮出疼意。
抑不住情緒的翻湧,他瞬間抓著她的肩,低吼道:「可你不幸福,你哭了一次又一次,憑什麼還要我再放手。」
她神情恍了一瞬,又撇開臉,不看他,沉聲道:「你說這些也感動不了我,那都是你的一廂情願,和我沒關係。」
他低聲在她耳邊說:「那你為何不敢看著我的眼睛說。」
她心頭一緊,避開他灼熱的呼吸,又直視他的眼,冷聲道:「謝雲舟,記住你的身份,你不僅為人夫還為人父,別讓我看不起你。」
聞言,他神思落寞,與她對視了片刻,身子虛晃一下,終是緩緩落了手。
避開她刺人的目光,呢喃道:「你可有一絲一毫的心疼過我。」
蕭瑟的背影消失在她的眼前。
夕陽如血,緩緩沉入地平線,餘暉灑滿天際。
周雲若倚坐窗邊,自他走後,她便是這麼發著呆,雙福端來一碗紅參雞湯:「主子,您就用些吧!午膳您一口也沒吃,這會子再不吃,身子怎麼受得住。」
周雲若揮揮手:「端走吧!」
石霞看著她這副樣子,心裡也不好受,將雞湯接過來,放在她身前的小几上。
輕聲道:「主子,何必跟自己過不去。」
見她不吭聲,嘆了一口氣,又低聲道:「既是不忍心,又何故與他說那些絕情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