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一顆炸彈在包廂里轟然炸開,卻沒激起一丁點兒聲響,反而讓所有聲音都停滯了一瞬。
沈連溪差點兒蹦起來,周時澤面上閃過錯愕,兩人齊齊朝雲歲晚看去。
別人不知道,但他們當年可是親耳聽到過的。
雲歲晚喜歡季宴禮,也是她出國一走了之的主要原因。
「你胡……」沈葉初聲疾厲色,被雲歲晚掐了一把腰後,十分突兀地換了語氣,硬邦邦道:「你忽然說的這句話可真令我感到驚訝。」
周時澤輕笑一聲,眉梢輕挑地調侃:「葉初妹妹說話可真人機呢。」
沈葉初乖乖坐好,低頭翻了個白眼。
「我去,歲晚,你真悶聲幹大事啊!什麼時候的事?我們一點兒消息都沒有,你可真傷哥哥們的心。」沈連溪捂著胸口傷心道。
心裡的那點兒擔憂也漸漸消失。
五年前就結婚了,看來歲晚早已對當年的事放下。
雲歲晚清淡的目光掃過江心弈滿臉友善笑意的臉,對她的小心思感到心累。
自己隨口一個謊言,沒想到竟有一連串的蝴蝶效應。
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圓謊。
「有機會可要將你老公和寶寶介紹給我們,哥哥們看看是誰這麼有福氣。」
「對啊,小寶寶繼承了我們歲晚的美貌,一定超級可愛!」
「不是要喝酒?」季宴禮突然出聲打斷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討論,將服務員呈上來果酒推到雲歲晚面前。
雲歲晚看都沒看,淡聲道:「哥,我不喝酒。」
不喝酒,那來酒吧就是為了其他事。
季宴禮身體後傾,慵懶地靠著沙發背,手臂搭在上面,微眯著眼,偏頭瞧她。
江心弈微微側身,包廂里曖昧的燈光打在他們身上,這個姿勢倒像是他將她摟進懷裡。
「這酒度數不高,嫂子喝吧。」雲歲晚將果酒推到江心弈面前,又把肩上的外套轉移到她身上:「您可別著涼了。」
季宴禮眸光微沉,舔了舔上顎,忍著脾氣。
雲歲晚突然察覺到一道視線,她知道那個方向坐著誰,可不就是她的目標,嚴子穆。
雲歲晚眸光閃爍,心想這畜生知道她已婚生子還賊心不死,玩得倒挺花。
如此也好,她還怕他玩得不花呢。
她猝不及防抬頭,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朝嚴子穆看過去,隨後抬手撩了一下頭髮,對著他淺淺勾唇。
這一笑幾乎將嚴子穆的魂兒勾了去,心臟撲通撲通直跳,想要得到雲歲晚的欲望達到頂峰。
沒想到季家這個養女也是個不安分的,正好合了他的意。
長得不僅帶勁兒,皮膚又白又嫩,細腰好像一隻手就能握過來,不知道掐起來什麼滋味兒。
嚴子穆肆無忌憚地想著,下流噁心的目光時不時在她身上逡巡,但礙於季宴禮在場,不敢太放肆。
借著表姐江心弈的面子,他今日來是想在季宴禮面前混個眼熟,好讓他老爹今年順利升職。
只要季家一句話,誰是市長不就輕而易舉?
不過嚴子穆並不上心,畢竟表姐可是季宴禮的女朋友,她說話怎麼著也比他有分量!
雲歲晚中途去了趟洗手間,出來時如她所料看見了等候多時的嚴子穆。
「嚴公子在等人?」
「巧了,在等你。」嚴子穆直勾勾地看著她。
雲歲晚氣質清冷,修飾過的五官卻是帶著攻擊性的明艷,像只高傲的天鵝,很容易激起人的征服欲。
「是嗎?」她朱唇輕啟,「等我幹什麼?」
「自然是干一些成年人的事,」嚴子穆暗示道:「今晚有時間嗎?」
今晚當然不行,他沒做好準備,沒有名場面給她拍啊。
雲歲晚遺憾道:「今晚恐怕不行,不如加個聯繫方式,我們改日聊。」
嚴子穆聞言還有什麼不樂意的,當即掏出手機:「那好,我等你的消息。」
加過微信之後,雲歲晚越過他朝包廂走,轉過一個拐角時,突然被倚著牆吸菸的季宴禮攔住。
她沒注意到這裡有人,驚嚇地低呼一聲,看清楚後鬆了口氣。
「哥,有事?」
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站在這兒的,剛才又聽進去了多少。
季宴禮將叼在嘴邊的煙拿開,煙霧模糊了他晦暗不明的臉,眼瞼微垂,看了一眼她手裡的手機。
面色突然變得很冷:「不是已經結婚了?還加其他男人的聯繫方式?」
果然聽到了……
雲歲晚面不改色:「誰有規定結婚不能加異性聯繫方式了?回家那天,我不是也加了你的?」
季宴禮額間青筋跳了跳:「那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雲歲晚反問。
季宴禮沉聲說:「你明知道他心懷不軌?」
雲歲晚沒有否認,卻依舊不以為意:「那又怎麼了?」
「……」
季宴禮捏了捏眉心,突然有種挫敗感。
「那你丈夫呢?」
雲歲晚將渣女貫徹到底:「他不是不在嗎?」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在,她就可以隨便玩。
季宴禮深吸一口氣,呼吸有些急促,似乎不太明白之前那個好學生乖孩子的雲歲晚怎麼變成了這樣。
「你來酒吧就是為了這個?」
雲歲晚嗤笑一聲:「不喝酒,還能為了什麼。」
季宴禮捏著煙的手都開始輕顫,用今生最大的毅力才沒對著她徹底黑臉。
夾在指尖的煙已經燃盡,他掐滅之後扔進垃圾桶,對著雲歲晚攤開掌心。
雲歲晚不明所以:「幹什麼?」
季宴禮嗓音裹挾著冷意:「把手機給我。」
雲歲晚沒動,面上的平和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宛如冬日枯枝落雪的寒涼。
「哥,你管得太寬了。」
季宴禮下頜線緊繃,眼眸危險地微斂,神情冷銳,咬字極重道:「歲晚,我是你哥。」
雲歲晚心中諷刺,眉眼間多了幾分不耐,頗為叛逆道:「所以呢?你以為你的面子很大嗎?」
她不想再多費口舌,想越過他離開,卻還沒邁出一步就被他拉住手臂。
「歲晚,」季宴禮聲音軟和下來,有種好言相勸的意思:「你剛回國,很多事情不了解。嚴子穆不是個好人,你知道他平時玩得有多花嗎?」
她當然知道。
雲歲晚甩開他的手,根本不把他的話當回事兒:「扯平了,我玩得也挺花的。」
她漫不經心掃了一眼季宴禮難看至極的臉色,隨後踩著高跟鞋走開。
雲歲晚眉心寡淡,嘴角勾勒出尖銳的諷刺。
想拿哥哥的身份壓她,還以為她會像七年前一樣對他事事順從嗎?
季宴禮看著她不近人情的背影,神色沉鬱,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心想,美國真是個害人不淺的玩意兒。
他又抽出一根煙放在唇邊咬著,用打火機點燃,白色煙霧很快裊裊上升。
卻怎麼也掩蓋不住五官中的陰翳冰冷。
等了沒多久,嚴子穆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