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番外——帝答世家餘孽問
大泰帝國一百二十八年，十一月十三日，開國大帝，也是本朝唯一一位女帝，更是唯一一位帝王，天聖女帝誕辰兩百周年之際，國家電視台，特地為此紀念日專門製作並播放了一部紀錄片。
根據當年帝王起居錄中一段對話。
通過演員模仿拍攝的紀錄片——
《帝答世家餘孽問》
背景是天聖女帝登基後第三天，被太羽帝關在昭獄裡，準備等勝利後再千刀萬剮，處以極刑的幾個頂級世家嫡系官員，在女帝下令重審昭獄犯人之時大聲招搖，並表示有與傳國玉璽相關的大秘密告知，希望能與女帝面對面交流。
之後女帝便召見了那三個世家子。
可能是因為他們本就已經抱著必死的信念，所以見面之時，並未行大禮。
然女帝早已廢除跪拜大禮。
故而只能算有些失禮，並無大罪。
「陛下何故要置我等世家於死地？
難不成我等世家對這天下就毫無貢獻，毫無作用嗎，若非我等幫助朝廷管理天下萬民，又何來的這太平盛世？」
孔越一開口，便自吹自擂道。
「太平盛世？莫不是笑話？
是富者阡陌相連，窮者無立錐之地的盛世，還是帝王旨意，難出京城的盛世，又或者是所有一切有利百姓的政策最終都會扭曲成有利於你們的盛世？」
「如果朕沒記錯，過去千餘年來持續時間最長，也最大的一個盛世，文景盛世，恰好也是你們世家豪族最為弱小的時候吧，文景盛世之後又一個盛世應該算昭宣盛世，昭宣盛世是怎麼來的我想你們三個也很清楚，是武帝他大肆打壓，甚至於覆滅各大世家豪族，這才為之後的昭宣盛世，打下了個堅定基礎。
而劉秀開創的大漢第二帝國，僅僅在他和他兒子的統治期間，勉強不錯。
而那也是因為先前戰亂過程中。
覆滅了一大批世家豪族。
接下來還用得著朕說嗎？
哪一個太平盛世不是建立在大量世家豪族覆滅的基礎上，就這，你竟然也好意思跟朕說，是你們世家豪族幫助朝廷開創了太平盛世，難不成你的意思是你們用屍骨幫朝廷孕育了太平盛世？」
天聖女帝當即嗤笑回道。
「陛下可曾想過，徹底消滅我們這些世家豪族之後，靠誰幫助您治理天下呢？難不成靠那些無知的寒門子弟，還是大字不識一個的普通農民商人們？」
在孔越臉憋得通紅之際。
張樺趕忙站出來問道。
「靠如同流水般，不斷疊代更新的制度，靠必須堅定不移執行下去的九年義務教育以及七年財政廉價補貼教育。
人才完全可以自己去培育。
沒有必要靠你們來施捨。」
經歷了那麼多世界，那麼多不同的文明體系和歷史教訓，白勝對自己未來的規劃和目的，有著十分明確的認知。
當時說的，也是相當擲地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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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張樺，則是立刻嗤笑道：
「陛下以為自己此舉甚為高明嗎？
我等世家雖自詡尊貴，但我們自己其實很清楚，沒有誰一開始就高貴，地位高如春秋楚王，往前數幾百年，在其他諸侯王聚會之時，只配在外面看守篝火，尊貴如始皇帝嬴氏一脈，往前追溯個幾百年，不過只是給周王室養馬的。
甚至於就連周王室本身，往前數個幾百年，那也不過是給殷商帝室抓捕羌人奴隸，並提供祭祀奴隸的屬下罷了。
我等祖輩也是從微毫起家。
逐漸發展壯大起來的。
即便你今日滅了我等，你如今的那些親信，以及日後培養出來的人才，必然還會有如同我們先祖那般，通過三五代累積，最終成為新的豪族世家。」
「已經擁有一定底蘊權力的人，怎麼捨得讓自己的後人，從無到有的再走一遍白手起家的路子呢，若後人還要白手起家，那他們多年努力豈不白費了？
人性如此，秉性如此。
你改不了，也變不了。
自以為的創舉，最終必然還是重走老路，不過是一代新人換舊人罷了。」
反正他就沒想過能活著離開。
自然不怕實話實說。
「即便一代新人換舊人，那至少也能有個百年的緩衝期，怎麼都比與你們這些豪族世家妥協，最終的結果強些。
而且只要制度制定的足夠出色。
並且能夠完美執行到位。
相關情況應該會好上許多倍。」
白聖從來就不敢對所謂的人治有什麼奢望，人治這東西，靠譜的時候太少了，即便是商鞅，也沒敢在王子犯法的時候，讓王子與庶民同罪，最終罰的是王子的師傅，這還是法家鼻祖之一呢！
太過久遠的未來不好說。
但三五百年的太平盛世以及政治清明，包括階級流通，她還是有信心通過自己的一些措施和留下的東西實現的。
「呵呵，你想的也太美太天真了。
殊不知什麼叫做人死政息，對於帝王而言，最困難的就是找到一個完美認同自己，也能夠完美繼續自己想法和政策的繼承人，大漢初期得以鼎盛的奧秘就在於此，在於他們有滿意的繼承人。
文帝對景帝不算太滿意，但也沒有更好的了，最後景帝所為雖然有些差強人意，可至少靠自己和文帝留下來的一些手段，沒鬧出什麼大的差錯和問題。
而景帝對武帝是十分滿意的，滿意到寧願廢了太子，也要立武帝為太子。
武帝對太子則劉據十分不滿，認為劉據並不能繼承他的意志，這才是後來出現巫蠱之禍的根源，但凡有野心和理想的帝王，都不會喜歡與自己不像，也難以繼承自己政策、和思想的繼承人。
但好在還有個霍光勉強湊合。
靠著霍光延續武帝晚年有所轉變的政策，大漢帝國這才再次興盛了起來。
到宣帝時，宣帝其實也十分不滿意太子，甚至說過，亂我漢家天下者，太子也。但他就是不廢太子，興許也是找不到替代的，結果他一語成讖，大漢在他兒子手裡急轉直下，直至王莽篡漢。
不論你制定出多麼完美的政策。
沒有人延續，終究是空中閣樓。
你有人延續嗎？你有兒子嗎？你有孫子嗎？你連個女兒或者孫女都沒有。等你死了，就等著人亡政息吧。
至於執行，那就更可笑了，即便你活著的時候，各種政策也不一定能夠完美執行下去，又更何況等你死了，如何念歪經的操作，我們比你懂得多得多。
你再有精力，再有手段。
也不可能管到每一個村莊角落。
沒有我們世家豪族幫忙執行，你也不可能自己親自執行，這中間的權利總歸要有人去掌管，最多換個名字罷了！
此後百年，我等著看笑話……」
張樺繼續不怕死的大笑著，說著。
「朕自有解決辦法，暫且容你多活兩年，讓你看看這天下變化，以及朕的解決方法。至於傳國玉璽的秘密，朕恐怕知道的比你們多得多，無非就是與天命相關罷了，人道法網都已經被朕徹底剝離了，一個空殼玉璽又能有什麼用。
拖下去，仔細調查他們過往行徑。
有罪定罪，無罪就放了。
那個姓張的如果該死或該流放，且留他兩年，讓他看看兩年後的變化。」
說完白聖便揮揮手。
讓人將那三個世家子帶走。
是紀錄片的第一段，後面還有好幾段，都是與不同世家餘孽之間的對話。
時長總計兩個小時。
……
【本來我一直以為，世家都是些又蠢又壞的東西，全靠祖上餘蔭和家族血腥盤剝百姓，看完這個紀錄片才發現蠢的可能是我，很多事情他們看的其實都很透徹，只是並不會大肆宣揚罷了。】
【真正蠢的又怎麼可能傳承千年。
但凡有一兩代腦子不好，就有可能招來滅族之禍了好吧，那時候皇帝只是不敢跟整個豪族世家作對，但如果只單獨針對一兩家，妥妥輕鬆勝利好吧。】
【剛開始感覺天聖女帝有些虛，很多問題回答的特別敷衍，有點像當時的天聖女帝也不知道怎麼辦，只能敷衍。
不過越往後，女帝的底氣越足。
而現在我們的底氣更足！】
【沒錯，此時此刻我們可以代替女帝回答，女帝的政策有人繼續執行了下去，並沒有人亡政息，同時還執行的相當到位，因為有人道法網和泰山府君雙重監督，哪個敢糊弄或者陽奉陰違啊！
死後的事，可都歸泰山府君管。
人道法網也能記錄一切違法操作。
要是能瞞過人道法網和泰山府君干點陽奉陰違，或者違法亂紀的事，有這能力，干點啥賺不到錢或者地位啥。】
【我沒看錯的話，那個姓張的是在嘲諷女帝沒有後人吧，太氣人了，在我們村當著絕戶的面說人家絕戶，即便被人往死里打，也沒人同情嘴賤的那個。
所以那傢伙最後到底怎麼死的？】
【好像是病死的，他沒做過什麼壞事，連流放都不好流放，女帝又從來不以言獲罪，所以他後來一直活到了八十幾歲，具體得了什麼病記載的不清楚。
反正最後應該是病死的。
現在的一些法律條文當中有一部分還是他參與編寫的，也算棄暗投明吧。
我記得他還有寫過本回憶錄，裡面都是吹捧女帝的話，我看著都覺得有點肉麻，真的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
總之這個人還挺有意思的。】
【感覺那些世家子有些人的言論其實也沒問題，比如說權力不會消失，只會轉移，從一個群體轉移到另一個群體手裡，如今的某些群體其實跟當年的世家也沒太大區別，只是他們沒那麼多土地罷了，階級也已經有固化的趨勢。】
【沒你說的那麼誇張吧，我爸和我媽都是博士，我爺爺和我奶奶現在是大學教授，而我，今年都沒考上大學。】
【祖墳也不能一直冒青煙不是。】
【有些職位，人家兩三代人，三四代人，就專門研究那個，最終基本實現在家族世代相傳也算正常，至少人家並沒有違規操作，更沒有觸犯法律啥的。
不能因為你們祖輩不夠努力，自己也不努力，然後就怪人家太努力了。】
【是啊，現在其他方面不好說，可至少學習方面，朝廷是真的下了血本支持補貼，原本的九年義務教育如今都已經延續為十二年義務教育了，學費課本甚至於就連食宿都全免，就是為了避免一些窮困家庭學生受這些方面的困擾。
無法專心學習，提升自己。
另外各種課外知識，朝廷方也有要求各行各業的專家教授，錄製一系列教學視頻，並優中擇優，在相關的教育網站上免費發布，所有有戶籍的人，都可以免費登錄，免費觀看學習相關知識。
只要你想學，除了部分尖端保密知識，以及有專利權的那些知識外，其餘大部分知識都可以通過免費渠道學到。
每年通過自學拿到博士文憑，甚至於成為某個行業頂級人才的並不少見。
這種情況下幹啥啥不行的人。
能怨政府朝廷嗎？】
【是啊，雖然有錢的家庭，在教育方面，相比較於普通家庭會依舊有些優勢，但朝廷已經把能做的事，都做到極限了，他們總不能強制要求所有頂級教師或教授，都免費給所有人補課吧。】
【世家滅的對，那些同情世家的不妨看看，如今還健在的幾個，由當年逃出大漢帝國世家所創建的那幾個小國。
他們的普通百姓是個什麼日子。】
【其實我覺得那些世家說的沒什麼問題，如果女帝不是有人道法網以及泰山府君幫她坐鎮，她的政策根本就不可能延續下去，也不可能完美執行到位。
所以如果沒有這兩樣東西的話，那些世家子說的情況才會是真正的未來。
我現在有些擔心，萬一泰山府君卸任或者人道法網出問題該怎麼辦，女帝說三五百年這個期限，會不會是人道法網的使用期限，或泰山府君任職期限。
我記得民間不一直傳說，泰山府君是五百年一任嗎？這都就對上了嘛！】
【別危言聳聽嚇人了。】
【應該沒事，祈願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