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我要掀了這蒼天（3）【二合一】
陽平郡，郡守府。
郡守祝懷瑾正在大發雷霆怒吼著：
「一群廢物，三萬大軍的糧草怎麼還沒湊齊，再拖下去，那個呂氏病死了怎麼辦？要是呂氏病死，逆賊大亂，到時再出兵，原本的功勞至少打對摺！」
「本官的前程都被你們耽誤了！」
既然原身他們能打聽到郡守的大體行蹤，兵馬動向，作為郡守的祝懷瑾當然不可能不了解原身他們的最新情報。
同時也正是因為知道原身病重。
他才十分急切的想要快點出兵。
在呂氏病逝前滅了對方。
畢竟他能做到郡守，顯然不可能沒讀過史書，當年鼎盛一時的黃巾軍不就是因為張角突然病逝，才從此一敗塗地嘛。如今這個造反的呂氏，雖然肯定沒辦法跟張角比，但她在逆賊勢力中的重要性，絕對絲毫不遜色張角在黃巾軍當中的地位，她一死，逆賊必然會內亂。
到時將叛亂鎮壓下來的含金量，顯然無法與在逆賊活著時將其鎮壓相比。
祝懷瑾還指望靠這功勞更進一步。
如今糧草卻遲遲不能湊齊。
他自然是氣惱焦急非常。
當然了，他之所以會抱有這種奇怪想法，主要是因為他覺得手握三萬豪族世家借給他的私兵，不可能對付不了一群破產手工業者，失地農民和商人組成的逆賊。既然此戰必贏，當然是敵人越加的強大，才能越顯得他功勳卓著嘛！
「大人，這不能怪我們啊！
實際來講，足夠三萬大軍一月嚼用的糧草早就已經配備齊了，只是幾大世家那些個代表，都認為我們準備的糧草太過簡陋，沒有誠意，還說如果糧草品質不能讓他們滿意，他們絕不會出兵。
屬下已經竭盡全力統籌採買。
可實在是無能為力。」
張鈺原本以為，他能夠將事情處理好，只要給他點時間，他總能想辦法說服那些豪強世家，然而事實證明，他臉沒那麼大，再加上郡守又再三催促他。
所以他也只能不得以說出實情。
「什麼意思？
你的意思是說，那些豪強世家故意為難你，他們借私兵的態度並不真誠！
我就說上次跟他們提借私兵的事。
怎麼答應的那麼爽快。
感情是在這等著我呢？」
作為一個在位期間，並沒少被世家豪族刁難的郡守，祝懷瑾當然更加相信自己的親信，相信親信不會胡說污衊：
「原本我還以為，他們是因為那些逆賊屠戮了好幾個世家豪族，對此心生忌憚，想要將這種不守規矩的逆賊掐滅於萌芽，沒想到，等等，他們是怎麼為難你的？別給我打馬虎眼，說清楚！」
雖然很想罵兩句，但現在明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所以祝懷瑾，還是趕忙收斂情緒，想將前因後果弄清楚。
看看有沒有什麼調和的餘地。
「主要矛盾就是，他們要求給他們的私兵準備一日三餐，每餐必須有雞魚肉蛋任意一種，同時還必須得讓他們吃飽吃好，絕對不能用雜糧或粗糧敷衍。
朝廷徵兵何曾有過這種待遇，就是一些小地主家，平日也不敢這麼吃啊！
他們讓屬下按照這種標準給三萬大軍準備足夠他們一個月嚼用的糧草，屬下如何能辦到？先不提郡府錢庫裡面有沒有足夠的錢糧去購買這些東西，即便有錢，也很難短時間內買到那麼多的肉食啊，三萬大軍，即便每人一餐只要吃一兩肉，一月也要整整二十七萬斤肉。
屬下到哪去買二十七萬斤肉食？」
張鈺是真心覺得委屈，朝廷徵兵給士兵準備的標準伙食，其實就是普通雜糧，基本能讓他們吃個七成飽，這是上面一分不扣才有的標準，如果有將領剋扣啥的話，那伙食標準還要再繼續降。
具體降到什麼程度是沒有底線的。
他按朝廷的標準準備糧草，嚴格來講其實也沒問題，畢竟雖然兵是借的。
但也得按朝廷規矩辦事嘛！
可實際來講，世家豪族那邊也覺得委屈，因為他們平時給予自家私兵的待遇，雖然沒有他們要求的那麼好，但也基本能達到七八成的水準。而且那是正常訓練時的標準，如果真要打仗或守衛家族的話，待遇肯定是會有所提升的。
甚至於比他們要求朝廷提供的待遇還要好，肉管飽都不是什麼離譜的事。
世家豪族私兵強悍的地方，就在於此，吃都吃不飽，還沒有肉食補充，怎麼可能訓練的好，平時不訓練又哪來的戰鬥力，他們的私兵是錢糧餵出來的。
如今朝廷將他們的私兵借走，不給一分錢也就罷了，連伙食都要剋扣，就給他們花了那麼大代價培養出來的私兵們吃糠咽菜，甚至連糠咽菜都吃不飽。
這哪個世家豪族能忍。
吃不飽或者說吃的差，就會影響戰鬥力，死傷太多誰能不心疼，培養一個合格的私兵不僅要花時間，還要花費大量的金錢，以及從小培養他們的忠心。
這一矛盾是很難調和的。
想讓世家出糧草，那更不可能。
祝懷瑾也是世家出身，位列四品世家，祁東祝家，他們家同樣有培養家丁護衛，當然，名義上說是家丁護衛，但實際上就是私兵，大家其實心知肚明。
所以他很清楚培養私兵的代價。
甚至還有些能理解他們的要求。
但理解歸理解，奈何他現在跟那些本地世家不是同一個陣營，他得站在朝廷方面考慮問題，得站在如今錢庫里有沒有足夠錢糧，能不能採買到足夠多的肉食考慮，現實就是，他真的辦不到。
本來陽平郡就已經有三分之一的地盤落入了逆賊手裡，那些地方的稅肯定是無法收上來的。為了讓自己的政績稍微好看些，上繳稅收的時候，祝懷瑾不得已將本來應該留在本地錢庫，維繫本地府衙運行的稅糧，挪出一部分，填補被逆賊占領區域的稅收，以確保最終上繳到朝廷的稅糧數量，不至於太難看。
再加上大家多少還要貪點。
結果就是，本郡的錢庫里已經空的能跑馬了，老鼠進去都得餓死，即便是準備如今這種朝廷標準糧草的錢糧，都是現籌的，好多達不到世家豪族標準的小家族商戶之類，不得已攤派了不少。
基本算是元氣大傷，快被薅禿了。
再薅下去怕是得出事，所以現在的情況很明確，就是他們根本沒有足夠錢糧去籌備世家豪族所要求的伙食標準。
除非他們能搜刮到世家豪族身上。
讓世家豪族交稅或攤派。
但這顯然不可能。
真真是應驗了白聖的猜測，或者說吐槽，錢不夠，演員未定，劇本暫無。
「這個伙食標準肯定不可能，要真這麼幹了，守城士兵們該怎麼看，從別人那借來的私兵有這麼好待遇，朝廷原有兵馬卻只能吃糠咽菜，會出事的啊！
回頭不得爭著搶著當私兵。」
雖然核心原因應該是沒錢，但祝懷瑾還是先從其他方向點明事不可為，然後便開始來回踱步，並思考如何破局。逆賊是必須要鎮壓消滅的。
不借私兵，就得調動郡府的鎮守兵馬，可郡府鎮守兵馬是個什麼德行他很清楚，想用他們去對付戰鬥力不弱的逆賊，勝率不高，反倒是敗率頗為不低。
一旦大敗，他這郡守也別當了。
所以，目前確實是借豪強世家的私兵，以必勝把握剿滅逆賊，最為安全。
但這伙食待遇，確實很難搞定。
「大人，要不要稍微損失一些朝廷的利益，屬下私覺得，只要讓那些世家豪族們覺得最終收穫的好處比他們付出的多，想來他們還是願意自備糧草的。
如今恐怕也只有這一個辦法。」
眼見祝懷瑾一直在猶豫，張鈺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說出他的最終目的。
「你……」
張鈺這話一出，祝懷瑾就明白，他這下屬恐怕已被本地世家豪族收買，先前種種都是在演戲，或者說，是在擺事實講道理，好讓他明白，他別無選擇。
從而接受世家豪族提的要求。
「大人，平叛已經不能再拖了，先前是因為有劉姓王爺造反，所以朝廷才無暇顧及我們這邊，一旦安南郡的越王被鎮壓下去，我們這邊還沒動靜的話。
朝堂上恐怕少不了彈劾啊！」
這番話其實已經能算威脅了，如果祝懷瑾不同意本地世家豪族的要求，就很難調動他們的私兵去平叛，到時候在朝堂上有關係的人彈劾他，也不算什麼突兀之舉，甚至於可以說是本該如此！
畢竟呂氏逆賊都出現兩年了，他這郡守還沒鎮壓下來，被人彈劾可不冤。
祝懷瑾顯然也聽出了言外之意。
又沉默了許久，只能無奈回道：
「此次平叛成功，逆賊所在區域內所有拿不出大漢朝廷地契的土地，都可以任憑他們分割，逆賊資產也全部都歸他們所有，本官只拿回地方統治權。」
呂氏燒了很多地契，還有將從世家豪族手裡抄來的土地，分給無地百姓。
所以呂氏占領區域內，沒有朝廷地地契的土地，哦不對，準確來講是有朝廷地契的土地少之又少，因此那些世家豪族們看重的是什麼？可謂不言而喻！
土地，大量可收入囊中的土地。
正常情況下平叛成功，這些無主的土地是可以納入官田的，也就是說收歸朝廷所有，然後再租借給沒有土地的百姓種，能夠適當的緩和土地兼併問題。
所以祝懷瑾的這份許諾。
說是在損害朝廷利益也沒啥問題。
但現在祝懷瑾別無他法，事情要是再拖下去，他的郡守之位恐怕都要保不住了，哪還顧得上去考慮朝廷利益啊！
隨著張鈺將他的許諾傳出去。
各大世家豪族一協商，第二天就自掏腰包，給自己家出的私兵，配備上了足夠吃一個月的糧草，先前磨磨唧唧折騰了一個月都沒能搞定的三萬大軍，以及三萬大軍的糧草，最終只花了三天時間，就全部配備齊全，並整裝待發了。
祝懷瑾顯然也不想夜長夢多。
因此很快便下令全軍出擊。
……
再說白聖那邊，她通過翻閱那些個帳本，很快就對自己統治區域內的大概情況，以及自己的統治狀況有所了解。
怎麼形容呢？
不倫不類吧，大概只能這麼形容。
原身的統治屬於無為而治，就是在免除三年賦稅，免除各種苛捐雜稅以及徭役之後，基本不怎麼管事，如果有人跑到她在原縣衙設置的辦事處告狀，那就想辦法公平處理，沒人告狀便沒事。
基本秉承民不舉，她不究原則。
而收入，一部分來源於滅了一些豪族世家，從豪族世家那收刮來的東西。
剩餘的主要還是靠經商。
原身的產業擴大了很多倍，同時也收編了從豪族世家那抄來的產業以及匠人，這些產業賺取的利潤，支撐著她訓練士兵，鍛造軍械，但根據帳本記錄來看，原身的財政收支是很不平衡的，基本處於入不敷出的狀態，赤字相當大。
而之所以依舊能夠維持下去。
主要靠先前滅了幾個豪強世家，從他們家抄來的錢糧等物，勉強支撐著。
原身經商賺的那點收入。
是根本不夠維持數萬人隊伍的。
從來沒有當過官，也不太清楚朝廷運行邏輯的原身他們，就連商稅都沒有收，說免稅三年，就真的什麼都不收。
這種只出不進的狀態。
能支撐到現在也算是奇蹟了。
當然了，相對應的就是，他們名聲確實很不錯，畢竟既不收賦稅，也不徵發徭役，當兵幹活都給錢的統治階級。
一直飽受壓迫的百姓和小門小戶。
誰能不喜歡？
所以吧，不管原身的操作有多麼的不合理，但至少，現在確實民心可用。
了解完大概情況的白聖。
很快便定下了接下來的發展方針。
那就是不急著擴張，暫時先多多積攢實力，攀爬科技樹，發展經濟，等哪天實現技術疊代，再橫掃天下也不遲。
同時還能儘可能減少死傷呢。
另外就是，白聖暫時不打算改變原身的管理模式，依舊還按原來經商的那一套來吧，當年日不落帝國搞東印度公司的時候，不也是用經商的模式殖民。
可見只要能力足夠。
啥管理模式不重要。
就在白聖準備先對自己手下的產業來個升級，搞個科技大爆發，大大解放下生產力的時候，探子便傳來了急報。
傅恆收到消息後也是趕忙上報：
「主公，不好了，剛收到消息，郡守那邊已經順利集結三萬士兵，前日開動，估計最晚五天，必然能到我們這。
我們必須抓緊時間，準備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