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6章 不為成仙
葉囡的眸光愈發平靜，但靜流暗涌，有驚人的波動在她的體內醞釀。
黑暗至尊看到這樣的情景，神色變得有些難看。
因為他能夠從那名女子的目光中，察覺到幾分超然與強勢，像是渾然沒有將自己視為一名至尊一般，帶有一些輕視的意味。
他面色陰晴不定，至尊級的波動擴散，一些遙遠的星辰也炸開了，難以對抗這種浩瀚的氣息。
但，即便如此，葉囡的眸光甚至連一絲波瀾都沒有泛起，仙鍾烙印輕鳴，輕易便抵住了這種威壓。
她並未選擇直接動用詭域封印的力量，三十載歲月過去，那裡的封印已經虛弱了很多，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輕易動用，否則其鎮壓的禁忌存在，可能將更早一步出世。
「錚錚.」
葉囡抬手，仙劍鳴顫，絕世仙光直衝九十九層天，遙指黑暗至尊。
黑暗至尊見狀，勃然變色，猛地吸了一口氣，面沉如水，可怕的氣息令人窒息。
他身為這場百年浩劫的發動者之一，暗中將最為純淨的詭異法則布散於星空，污染一名名至強者，並最後將斬仙鉞交予方冥。
按照原本的計劃，掌握有仙鍾烙印的兵秘家主，即便在斬仙鉞一擊之下未死，他也將直接出世，以至尊之修為，強勢鎮壓所有人，從而進一步逼迫聖體大成。
當然，他臨時改變了主意，認為若是九尊已經證得准帝位的聖體，將他們的聖血汲取出來加以淬鍊的話，或許同樣可以得到一抔真正的無瑕赤血。
但是現在，不論哪一種選擇，都不可行了，除非，他能夠將這名女子鎮殺！
然而，所謂的黑暗至尊，只是說他擁有那種皇道的法則，能夠施展出相應的戰力，並非是古往今來，那一尊尊名動青史、如不朽豐碑一般的真正的帝與皇。
而眼前的這名女子，在舉手投足間，竟已然擁有了帝者的無上風采，可與自己過招，不分伯仲！
這是一個變數！
「你真以為，你能殺我？」黑暗至尊語氣陰沉地開口，眼中有異樣的光澤在閃動。
面對葉囡鋒銳無匹的絕世仙劍，縱使是他，都感受到了一種萬兵臨體的痛楚，心中一動，知曉那是兵字秘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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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的道，任何的法，在這名風華絕代的女子眼裡，都不過是一種手段，以她自己的道為根基，演繹出一幅絢爛恢弘的大道畫卷。
這是一份傲人的才情，曠古凌今。
「錚錚！」
葉囡手中，仙劍一震，混沌霧靄蒸騰而起，像是一方浩瀚的古界壓落，明明只是一道劍光掃出，卻蘊有開天闢地般的磅礴偉力，強勢掃平一切！
「轟！」
就在這一剎那，黑暗至尊不再言語，氣息變了，仿佛成為了世間一切詭異與不祥的化身，黑霧滔滔，直接將天宇撕裂，淹沒人世間。
葉囡心中大動，因為此時，黑暗至尊的氣息更加恐怖了幾分，完全不似先前交手那般，而更像是一名真正古今無敵的至尊出世了！
「當！」
仙鍾烙印劇震，發出悠悠的鳴顫，原本半數被污染的部分，此時再次向潔白處蔓延了一些距離，幾乎要將整個烙印侵蝕完畢！
這樣的變故，先前的交戰從未發生，葉囡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冷氣，美眸微震。
要知道，三十載的征伐，這則烙印也不過被侵蝕了不足半數，但就在剛剛的那一瞬間，其被侵蝕的速度，就超過了整整三十年的幅度！
「萬古過去，你們還能奈我何！」就在這時，黑暗至尊咆哮，但聲音已經完全不似方才，充滿了一種滔天的恨與怒。
他的聲音，響徹宇宙星空，附近的大道全部破滅，一股慘烈的詭異氣息迅速波及各個星域，但凡有生靈，無不中招，神識處全部出現了一團淡淡的灰色霧氣。
「當！」
這時，星空下的某個角落，一道鐘聲，悠悠而鳴，同樣遍及星空，將那一團團灰色的霧氣震散。
葉囡心中泛起波瀾，察覺到那是詭域的鐘聲，是真正的仙鍾所為。
黑暗至尊死死地盯著仙鍾烙印，雙目已經徹底被詭異的黑霧填滿，不斷向外流淌，看起來懾人至極，無比的可怖。
這一刻，葉囡知曉，現在黑暗至尊，已不再是他自己在主導了，而是出現了另外一個更為強大的意志。
至於這個意志是誰，幾乎已經沒有別的可能了，正是詭域下被鎮壓的禁忌存在！
很顯然，黑暗至尊，施展了某種禁忌的手段，正如天路九十一城的那些黑暗天兵一般，將這名禁忌的存在，再次喚了出來！
但，仙鐘鳴顫之後，他的修為再次回退，並未真正實現超脫。
這說明，詭域的封印依然有效，禁忌的存在仍然受到它的制約，無法發揮出全部的力量。
「唰！」
這時，劍光橫掃，重重地擊在黑暗至尊的身上，他竟並未躲避，大片的血液濺出，脖頸處出現了一道可怖的裂口。
但是隨即，裂口處，黑霧涌動，如有生命一般，牽拉住血肉，使得黑暗至尊的頭顱並未飛起，而後血肉黏合在一起，恢復了原本的狀態。
葉囡冷眸一滯，儘管對方的修為未曾提升，但這種可怕的恢復力，也相當棘手。
「你的體內，有我族的氣息，但為何，你不屬於我族.」這時，黑暗至尊，準確的說是他體內的禁忌存在，終於將目光放在了葉囡的身上，冷幽幽的開口。葉囡聞言，眸光一閃，對方竟一眼便看到了自己體內魔胎的力量。
「加入我族，共赴仙路，超脫諸天萬界之上.」而後，禁忌存在繼續開口，聲音渺渺，有一種蠱惑的意味，像是神魔在低語，直接迴蕩在葉囡的靈魂深處。
葉囡周身的景象在崩塌，不再是無垠的星空，而變成了一座簡樸的茅草屋，一道略顯單薄的身影，正在不遠處認真地熬煮著粥飯。
再次見到這道身影，葉囡恍若隔世，心底最深處的某個部分似是被觸動了，她下意識向前走去。
時間在回溯，她出塵而修長的身姿也在縮小，當來到那道身影面前的時候，葉囡已經變成了幼時的模樣，儘管身著破破爛爛，但眼睛很大很亮，像是兩顆黑寶石一般。
這種手段，即便是葉囡，都感到了一種震驚，但少年的聲音傳來，帶有一種寵溺與輕柔：「囡囡不要著急哦，今天我們采了好多草藥，可以美美吃一頓大餐了。」
朝思夜想的聲音再次迴蕩在耳畔，葉囡輕輕一震，眼前的少年，不論是眉眼，還是聲音，都與昔日的那個人別無二致，甚至連帶他的本源氣息，都沒有任何的差別。
人族聖體是的，哥哥他，也是一尊人族聖體。
「咦咦，囡囡你一下子怎麼哭了？」這時，少年的聲音帶上了幾分驚訝與擔憂，丟下手中的湯勺，忙跑了過來。
他將化作幼兒身的葉囡抱起，輕柔的眸中也儘是關切，溫柔而細緻地為她擦去眼角的淚水，再次開口道：「怎麼了囡囡？是有人又欺負你了嗎？」
儘管知道這是幻象，但淚水還是浸濕了葉囡的眼眶，這樣的場景，太真實了，不論是哥哥的氣息，還是舉止，都讓她感到陣陣恍惚。
她搖了搖頭，自己擦了擦眼淚，但發現自己的五大秘境全部沉寂如枯木一般，沒有任何的道力流淌出來。
一切，皆如葉囡不曾踏上修行時的狀態，哪怕是苦海，都一片死寂，古井無波。
「好吧，不說就不說，我先去給囡囡盛粥飯。」少年寵溺地颳了一下懷中小女孩兒的鼻尖，將她輕輕放下，轉身又走向了熱氣騰騰的灶台。
真的是幻象嗎？
這一刻，葉囡的心中甚至產生了這樣的疑惑。
眼前的少年，太過於真實了，甚至可以說與她記憶中的那個人沒有任何的差別。
葉囡輕輕闔上雙目，於心中默默吟誦吞天魔功的經文，立身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任由少年如何呼喚她，葉囡始終也不曾睜開雙眼，將心神徹底沉浸在了吞天魔功的經文之中。
她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當絲絲縷縷的道力終於開始在五大秘境之間流淌的時候，少年的聲音早已遠去，而周圍也變得徹底安靜下來。
「囡囡。」少年的聲音再次傳來，有些平靜，在寂靜的背景下十分清晰。
葉囡重新睜開雙眼，磅礴的准帝威壓自然擴散，通體釋放出了一種不可褻瀆的無上威嚴。
四野，一片漆黑，沒有茅草屋，也不是宇宙星空，而是徹底的黑暗，無邊無沿。
少年籠罩在一圈淡淡的光暈之中，看向這裡，但沒有笑意，而是語氣淡漠地開口：「與我一起，共赴仙路，難道不好嗎？」
葉囡靜靜地注視著少年，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皆與自己記憶中的那個人一模一樣，更確切地說，眼前的少年，就是她的記憶。
「不，」她眸光澄澈，認真地注視著少年，繼續平靜地開口：「長生，我會實現，但」
葉囡望向少年的眼睛，在對方的雙眸中，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早已不再是幼時軟軟糯糯的模樣，而是風華絕代，君臨天下。
而後，她輕語，聲如天籟，平靜而淡然，認真而堅定：「不為成仙，只為在紅塵中等你回來。」
「錚錚！」
隨即，葉囡抬手，仙輝如練，將少年籠罩，璀璨的光暈散去，原地出現了另一個葉囡，但帶有濃重的詭異氣息，與她相對而立。
她平靜地吐息著，再一次認識到了那種詭異力量的可怕，竟可經由魔胎，影響到自己的心神，從而創造一片幾乎無懈可擊的幻境。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魔胎也是葉囡自己，所以葉囡所知曉的一切，魔胎也知曉，故此才會出現一個與記憶中別無二致的少年。
而這一切，毫無疑問，正是黑暗至尊體內的禁忌存在所為！
「錚錚！」
星空下，黑暗至尊忽然眼皮一跳，便驚訝察覺，眼前被黑霧籠罩的女子睜開了雙眼，一道又一道璀璨的飛仙光激盪而出，如一條條真龍，全部轟擊在了他的身上！
「噗！」
他根本沒來得及反應，竟直接被擊飛了出去，同時心中大震，察覺到這名女子的威勢再次提升了一截，飛仙之力更加強大了！
下一刻，黑暗至尊望向蒼穹，瞳孔劇震。
而葉囡亦抬眸，眸光仿佛凝聚了無盡的汪洋，深邃而浩瀚，察覺到了那種屬於天劫的獨特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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