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九黎視線微轉,看向跪在邊上的小廝,也是方才嘲諷晏寶珍要跟長公主學的的那個人:「你出來。」
那小廝戰戰兢兢跪前一步。
「你知道跟三公主私通的那小廝叫什麼名字?」
「回……回長公主,小人不知。」
晏九黎冷問:「你既然不知情,方才為何罵三公主不知廉恥?」
小廝砰砰磕頭:「小人該死!小人該死!」
晏九黎眉眼含煞,嗓音凜冽:「拖出去,杖殺。」
小廝臉色慘白:「長公主饒命,長公主饒命啊!」
長公主府跟來的護衛上前,粗魯地把小廝拖了出去,不大一會兒,外面就響起悽厲的慘叫聲。
眾人噤若寒蟬。
顧夫人臉色僵白,不敢置信地看著晏九黎:「長公主這是要屈打成招嗎?三公主私通外男,是顧家家事,我們自己處理就行,長公主——」
晏九黎抬手指著一個嬤嬤:「你出來。」
被她指到的嬤嬤渾身一抖,連忙磕頭:「老奴什麼都不知道,長公主……長公主饒命!長公主饒命。」
「拖出去,杖殺。」
「長公主,長公主!老奴冤枉啊!」嬤嬤恐懼地嘶喊,「老奴沒有看到三公主私通小廝,是大少爺這麼說的!一切都是大少爺說了算!老奴嘴賤,只是跟著罵了兩句,老奴什麼都不知道……」
說著,她抬手重重朝自己臉上扇去:「老奴該死!老奴不該辱罵三公主,老奴知罪,老奴知罪!」
她看起來像是恐慌到了極點,不停地朝自己臉上甩著巴掌,一下比一下重,不大一會兒就鼻青臉腫,嘴角流血。
晏九黎沒再理她,轉頭看向其他人:「親眼看到三公主跟小廝私通的人,站出來。」
下人們全部匍匐在地,一個個瑟瑟發抖,沒有敢站出來。
「顧雲安。」晏九黎轉頭看向顧雲安,「既然你說三公主私通,不如你來告訴本宮,跟她私通的小廝叫什麼名字?」
顧雲琰咬牙,臉色鐵青僵白。
「你再回答本宮,除了你之外,還有誰看見了這件事?」晏九黎眯眼,「三公主身邊有貼身侍女吧?她們可曾看到?」
偌大的庭院裡,依舊無人敢答話。
晏九黎冷冷一笑:「顧家好歹是官宦之家,內院女眷的侍女嬤嬤不少,除了在房裡伺候的大丫鬟,還有院子裡打掃的粗使丫鬟,就沒有一個人看見這個小廝?」
「顧家有守衛吧?一個小廝從前院進入後院,就算有事要稟報公主,所經之處必定有人看到他,顧雲安,你不如告訴本宮,誰曾親眼看到那個小廝進入三公主的院落?他是什麼時辰來?你又是什麼時辰發現的?」
「他跟三公主在房裡呆了多久?」
「你但凡能好好回答本宮提出的任意一個問題,並且找出一個證人證明你說的是真的,本宮保證今天不替三公主做這個主。」
顧雲安面色僵硬,死死盯著晏寶珍,一句話說不出來。
晏九黎再次將目光落向跪了一地的下人們:「你們之中,但凡有人能回答本宮方才提出的問題,並且保證自己說的是實話,一律賞銀百兩,並且讓顧家還你們的賣身契,從此得個自由身。」
話音落下,還是沒人說話。
所有人都低頭跪著,嚇得不住地發抖。
賞銀百兩很誘人。
在場的侍女小廝月銀大多只有一兩,資歷深一些的不超過二兩,他們不吃不喝一年,僅能攢個十餘兩碎銀子。
一百兩銀子能讓他做很多事情。
可是做下人,最忌諱的就是出賣主子。
他們若說了真話,拿上這一百兩銀子,只怕明天就會暴屍荒野。
冗長的不安的靜默之中,一個侍女戰戰兢兢跪了出來:「長……長公主。」
顧雲安臉色驟變,看向她的眼神頓時一暗,陰沉而帶著威脅意味:「雁兒。」
晏九黎沒理會顧雲安的情緒,冷眼看著雁兒:「說。」
「奴婢今日說出真相,心知只有一死。」雁兒重重磕了個頭,低聲下氣地求道,「只求長公主開恩,命人把一百兩銀子送給奴婢的家人,讓奴婢的母親能好好治病,有錢吃藥,奴婢下輩子做牛做馬,報答長公主大恩!」
顧夫人氣得大罵:「賤人,你敢胡說八道,我撕爛你的嘴!」
「顧夫人好大的威風。」晏九黎冷道,「本宮倒要看看,你能撕爛誰的嘴。」
雁兒聲音發抖:「奴婢一直負責打掃三公主院外,午時吃完午飯,三公主在臥房午睡,大少爺……大少爺帶著一個模樣清俊的小廝,悄悄來到三公主房裡……那個小廝眼生得很,奴婢沒見過,但身形較高,比大少爺只矮了一點點,年輕,長得斯文……大少爺進房之後,奴婢打水把院子裡的花澆了澆,然後就聽到大少爺突然怒吼一聲『賤人,你敢背著我私通?』,隨即屋子裡就傳來很大的動靜,奴婢嚇得躲在一旁,那……那小廝後來一直沒見出來……」
「賤婢,你信口雌黃!」顧雲安走上前,一腳朝雁兒踹過去,「為了一百兩銀子就敢胡說八道,污衊自己的主子,簡直罪該萬死——」
一道黑影閃過。
顧雲安踹出去的腳未能碰到雁兒,反而遇到一記凌厲的掃堂腿,砰的一聲,他狼狽摔在地上。
顧夫人又急又氣:「雲安!」
晏九黎吩咐:「孟冬,你去屋子裡看看。」
「是。」
孟冬轉身進屋,仔細檢查一番之後,回來稟道:「後窗是開著的,窗外的花有被踩過的痕跡。」
晏九黎聞言,大概已明白了前因後果。
晏九黎冷冷盯著顧雲安:「你誣陷三公主私通,卻交不出那個私通的外男,後窗有男子逃跑的痕跡,而你偌大的府邸,卻連一個小廝都抓不住。顧雲安,你編造的這些謊言,你自己相信嗎?」
「你說那個小廝被杖斃,拖去了亂葬崗,可你說不出那個小廝的名字,還交不出他的屍體。」
「不如我們去大理寺問問,看這樁案子該如何審理。」
「大理寺擅長查案,定能查到本宮忽略的細節,也能好好審問一下你府里這些下人,看看有膽量跟公主私通的那個小廝到底是何方神聖。」
顧夫人還在強詞奪理:「長公主身份尊貴,手段強硬,就算去了大理寺,大理寺卿必然因為忌憚懼怕長公主,而不得不順從長公主您的判斷,到時候誰能確保審問的公正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