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墨走出鳳凰居時,順走了晏九黎的長公主令,所以進宮並不難,也沒有造成不必要的傷亡。
金吾衛如今是晏九黎在管,這無疑省了很多事。
哪怕軒轅墨是個陌生人,宮門處當值的金吾衛也只能把他送到崇明殿,把人交給裴祁陽,由裴祁陽決定是否讓他去見皇上。
裴祁陽顯然沒想到他會去而復返。
再次見到軒轅墨的面,他不由自主就想到方才見面時,對方流露出來的懾人威壓,以及長公主見到他時流露出的敵意。
裴祁陽眉頭微皺,公事公辦:「敢問公子是什麼人?」
「你家皇帝請來的救命之人。」
裴祁陽一驚:「救命之人?」
「你可以進去問問。」軒轅墨聲音冷峻,似是沒有耐心與他多言,逕自拾階而上,跨進殿門。
裴祁陽無法確認對方的身份,心裡自然戒備,抬手示意幾個金吾衛跟自己一起進去。
就算長公主跟他認識,裴祁陽也無法完全放心,畢竟方才晏九黎對他的態度並不熱絡,甚至親手給了他一刀。
他想知道去長公主府之後,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長公主沒有跟他一起進宮?
如果他真是來救命的,那說明什麼?
皇上生了病?中了毒?
裴祁陽眉心深擰,想到近日皇上對長公主不得不順從的態度,還有長公主強硬的行事作風,心裡隱隱猜測,難道是皇上中了毒?
所以,是長公主對皇上下毒,才逼得皇上不得不投鼠忌器?
那如果這個人給皇上解了毒,是不是意味著皇上將不再受到長公主的威脅,甚至可以羅列出各種罪名,隨時治罪長公主?
想到這裡,裴祁陽一個箭步上前,攔在軒轅墨面前:「你不能進去。」
他目光強硬,直視著軒轅墨:「皇上龍體貴重,任何人不得冒犯。」
軒轅墨負手而立,目光落在他臉上,沉厲而鋒銳:「我可以讓你的皇帝醒過來,然後你親口問問他,是否需要我救他的命?」
裴祁陽態度強硬:「不行。」
軒轅墨眯眼:「想死?」
「長公主為何沒跟你一起進宮?」裴祁陽眯眼,「想見皇上可以,除非長公主一起來。」
軒轅墨目光陰鷙,緩緩看向裴祁陽身後,幾個金吾衛已經察覺到氣氛不妙,不自覺地把手搭在了刀柄上。
他收回視線,推開擋路的裴祁陽,抬腳跨進殿門:「裴副統領進來,其他人外面候著,否則等著收屍。」
裴祁陽斂眸,想到昏迷在床的皇上,想到這個人被長公主插了一刀卻並未動怒,想到他方才去了長公主府,此時安然無恙地返回崇明殿。
如果他用毒厲害,他們這幾個人都進去也不起什麼作用。
如果他沒有殺機,他一個人進去足夠。
裴祁陽看向幾名金吾衛:「你們在外面候著吧,我自己進去。」
說罷,轉身跟著進殿。
皇帝還沒醒。
方懷安還昏迷在地上。
軒轅墨走到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晏玄景,孤傲睥睨的眼神像是在看一隻螻蟻。
裴祁陽走到床邊,目光落在晏玄景臉上:「皇上是否中了毒?」
軒轅墨淡道:「長公主沒跟你說?」
裴祁陽微默:「我沒問過長公主這個問題。」
畢竟哪怕滿朝文武經歷這麼多事,彈劾長公主那麼多次,萬分不解皇上為何要縱容長公主的行為,至今也沒有懷疑過皇上是否中毒——或者說就算有人懷疑,至今也沒有確鑿的證據可以證明皇上中了毒。
他怎麼會去問長公主這樣的問題?
「裴祁陽。」軒轅墨轉頭看著他,眼神陰戾而冷鷙,「選擇對長公主忠誠,是你做的最正確的一個決定。」
裴祁陽一怔。
「晏玄景確實中了毒,他的命跟長公主的命緊密相連,若以後被察覺到,就會有人會為了弒君而對長公主下手。」軒轅墨大發慈悲地解釋,「我要把他體內的毒轉移一下,不會讓他有機會對長公主動手,你大可以放心。」
裴祁陽心驚。
這個人連他心裡在想什麼都知道?
軒轅墨沒再說話,從袖子裡抽出一柄匕首,朝著晏玄景的手指劃了下去。
裴祁陽看得心驚膽戰,下意識地想阻止。
畢竟這是皇帝,此時此刻,生死竟完全掌握在一個陌生人的手裡。
軒轅墨轉頭看著他,眸光冷淡:「你要不出去一下?」
裴祁陽懾於對方一瞬間的威壓,心頭微凜,不自覺地往外走去。
他只能選擇相信,相信這個人是為了長公主好,相信他不會做出弒君之事,否則……否則齊國大亂。
時間一點點過去。
候在外面的時間有種度日如年的煎熬感。
裴祁陽一直注意著殿內的動靜,眉心緊鎖,有些焦灼。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承擔了多大的責任。
如果皇上有個三長兩短,其他三位王爺立即陷入奪位之戰不說,他這個裴家次子擅自放陌生人見皇上,導致皇上出事的元兇,一定是會成為千古罪人,還會連累自己的九族被誅。
這個男子應該是西陵人。
雖然容貌看著普通,但氣度矜貴,氣場強大,通身都是威壓,或許他不僅擅長毒術,更有可能是西陵位高權重的貴人。
所以他千里迢迢來到齊國,只為給皇上治病解毒?
顯然不太可能。
那麼他是衝著長公主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