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亂的腳步聲響起。
御前侍衛們很快衝了進來。
晏九黎絲毫不慌,只是擦了擦手,側坐在御案一角,無視烏壓壓進來的一群人,笑看著神色驚慌的昭烈帝:「皇兄是不是很好奇,我方才給你吃了什麼?」
晏玄景臉色青白,驚怒交加:「九黎,你想弒君?」
「不。」晏九黎緩緩搖頭,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盒子。
盒子打開之後,露出兩個黑色圓潤的藥丸。
「我在西陵七年受了很多折磨,但也學了不少本事。」晏九黎拿出其中一顆藥丸,用手指捏碎,然後放在掌心,送到昭烈帝面前,「皇兄有沒有看到這裡面蠕動的蟲子?」
昭烈帝瞳眸驟縮,死死盯著這藥丸。
晏九黎哂笑:「別看它小,能折磨得人生不如死,皇兄想體會一下嗎?」
昭烈帝震怒:「來人!把七公主拿下!」
晏九黎神色從容,絲毫沒有驚惶之色。
御前侍衛正要上前,忽然一聲慘叫響起:「啊!」
眾人大驚,急急轉頭看去。
昭烈帝痛苦地從龍椅上滑了下去,身體很快蜷縮成一團,不停地慘叫。
晏九黎挑眉:「皇兄慘叫的聲音真好聽,原來一國之君也會疼啊。」
方懷安驚慌失措:「皇上,皇上!您怎麼了,皇上?」
晏九黎好心告訴他:「皇兄這是被毒蟲咬的。」
「七……七公主……」方懷安大驚失色,「您……您這是弒君啊!弒君……弒君是死罪……」
晏九黎無所謂:「死就死吧。賤命一條,沒什麼好留戀的。」
方懷安哆嗦著:「可是皇上……皇上是一國之君……」
「我知道。」晏九黎繼續點頭,「一國之君,承天之命,沒事,老天爺會保佑皇兄安然無恙。」
晏玄景臉色慘白,疼得幾乎在地上翻滾,哪裡還顧得上一國之君的形象:「九黎……九黎……」
「皇兄叫我?」晏九黎探過頭,看著痛苦不堪的昭烈帝,「皇兄是要封我為鎮國長公主嗎?」
御前侍衛僵住不敢動。
方懷安不停地擦汗,渾身發軟:「公主……公主,你不能弒君啊……」
「誰說我弒君了?」晏九黎冷笑,「皇兄不是還沒死嗎?方公公,你是在咒他?」
「不,不是,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皇兄。」晏九黎看著昭烈帝冷汗如雨,嗓音如浸寒霜,「只要你願意封我為鎮國長公主,這種痛苦立刻就能停下來。」
「朕……」晏玄景伸手,死死抓著龍椅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從齒縫裡擠出聲音,「朕答應你。」
晏九黎滿意一笑,轉頭看向眼前面如土色的御前侍衛們:「你們都聽到了,皇兄打算封我為鎮國長公主,還不退下?」
御前侍衛不安地面面相覷,不知該把她拿下,還是就此退下。
七公主大概是瘋了,竟敢對皇上下毒。
萬一她有什麼更偏激的舉動……
方懷安看出晏九黎是有備而來,連忙揮手:「你們都出去,皇上有話跟七公主說。」
御前侍衛遲疑片刻,慢慢退了出去。
晏玄景身上的疼痛也終於減緩,直至完全消失。
只這一會兒的功夫,他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似的,渾身虛脫地攤在地上,毫無一國之君該有的形象和風度。
方懷安才戰戰兢兢把他扶起來,「皇上……」
晏玄景兩腿發軟,不由自主地踉蹌了一下,打著顫重新坐回龍椅上。
抬眼看著晏九黎,他眼神陰沉肅殺,臉頰因憤怒而不斷抽動,可因為剛剛受過一番折磨,尚未恢復血色的臉看著總少了幾分威懾。
「我要一座符合鎮國長公主身份的府邸,府邸里的護衛和宮女我自己挑選,封地、俸祿、衣服、首飾、布匹和鎮國公主的儀仗,該有的都要有。」晏九黎一一提出要求,絲毫不理會晏玄景殺人的眼神,「不過在此之前,我應該讓皇兄知道一些事情。」
晏九黎御案上下來,站直身體,嗓音如冰:「方才餵皇兄吃下去的那個毒蟲,臣妹剛到西陵第一天就被餵了,所以沒人比我更清楚毒蟲的威力,一日又一日,讓人生不如死。」
「他們叫我幹什麼,我就得幹什麼,否則毒蟲的撕咬會疼得你慘叫連連,變得人不想人,鬼不像鬼。」
「因為這個蟲子,七年間我毫無反抗之力。」
晏九黎微微一笑:「皇兄,我只是讓你體會一下我曾經受過的折磨罷了。」
晏玄景咬牙:「朕已經體感受過了,給朕解藥!」
晏九黎搖頭:「沒有解藥。」
沒有解藥?
晏玄景臉色慘白:「你——」
「皇兄!皇兄!」晏寶瑜哭著闖進來,朝地上一跪,「求皇兄為我做主!」
殿內一靜。
晏九黎漫不經心地瞥她一眼。
晏玄景肺腑還隱隱作痛,臉色白得沒有血色,見晏寶瑜哭哭啼啼闖進來,眉角忽然一跳:「你怎麼了?」
晏寶瑜察覺出幾分不對勁,抬頭就看到站在一旁的晏九黎,憤怒地站起身:「晏九黎,你還敢來?我撕了你——」
「六公主,六公主冷靜!」方懷安連忙上前安撫,同時看見她臉上的紅腫,「您這是怎麼了?」
「寶瑜。」晏玄景臉色一沉,神色不虞,「御前大吵大鬧,成何體統?」
「皇兄。」晏寶瑜痛哭出聲,「晏九黎她打傷了雲琰,雲琰骨頭都斷了!」
什麼?
方懷安心頭一跳,驚疑不定地看向晏九黎,這……這……
「寶瑜,不許胡說。」晏玄景冷道,「九黎只是個女子,雲琰是武將,怎麼可能——」
「是真的,我親眼所見。」晏寶瑜急切地打斷他的話,「皇兄,求你相信我,晏九黎她太殘暴了!她根本就是個惡魔!」
晏玄景輕輕閉眼,須臾,轉頭看向晏九黎:「七妹,寶瑜說的是真的?」